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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时到了林远县城,找到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用餐下榻。
乔萝觉得嬷嬷年纪大了坐了一整天的马车,晚上应该好好歇息,也有事与贺妈妈商量,就借口想多了解侯府的情况,提出由贺妈妈值夜,两人总算有了独处议事的机会。
当她提起朱冬梅和谭若琼罪不该死,狠不下心来要她们的性命时,贺妈妈皱紧了眉头。
“小姐心善是应该的,可说她们罪不该死就不对了,以奴欺主,在哪都是死罪,她们死了不冤枉。
而且谭管事已死,这两个人留着实在是祸害,将来若是知道实情怀恨在心,可就是一个大麻烦,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为了以后安心,还是硬下心肠的好。”
乔萝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并没有众生平等的观念,她那一套确实说不通,正欲点头,还是不忍地说:“谭若琼年幼,要不饶了她吧?只要饶她一命,该怎么处置由妈妈说了算。”
贺妈妈叹了一口气,觉得小姐到底年幼,又一直生活在闭塞的田庄上,见识太少,不知人心险恶,不过心善总是好事,决定满足乔萝的心意。
就问:“谭若琼可识字?为人处事可否精明?”
乔萝摇摇头:“她一个字也不识,根本就学不进去,为人十分猖狂刁蛮,却并不精明。”
“既是如此,我倒有一个办法能留她一条命,小姐万不可再不忍心,否则后患无穷。
那就是把她毒哑了,远远地卖到关外荒凉之地或者深山中,由她自生自灭吧,朱冬梅坚决不能留,她毕竟是个大人,心眼和能力要强的多,要是两人联起手后患无穷。”
乔萝虽然仍是不忍,也觉得这已是最好的安排,她不能一昧遵循自己的价值观念,也不愿留下什么后患,就点头应了,又和贺妈妈商议了一个主意,并把朱冬梅和谭若琼的卖身契给了贺妈妈。
这一下贺妈妈对乔萝的感观大为改变,觉得小姐虽然有些单纯善良,却是非常早慧周全的一个人。
贺妈妈说从林远县城往南去滕州可以不走官道,另绕一条路办这件事,那条路还算平坦,马车完全可走,却不是官道,一路行人车辆和人烟稀少,还有几条岔道。
最重要的是那条路有好长一段都是在山谷中穿行,一路上又是沟壑又是密林,在那里处置朱冬梅母女俩最方便。
乔萝告诉了贺妈妈可以动用李妈妈留下的酒,两人又商议了细节。
第二天离开林远县城,出发了两个小时后,嬷嬷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怎么不象是官道?没有官道平坦宽敞不说,路上车马行人也要少得多,就让马车停下来,乔萝装作懵懵不知的样子,请贺妈妈过来说话。
贺妈妈笑着说:“请小姐放心,从林远县去京城的官道要经过一座桥,那座桥年久失修不太稳当,牛车和行人还可勉强通过,马车通行可就危险了,我们来时路过桥口都没敢走。
从这条路走绕的路并不多,也只有一段路旁着山林有些不平,但马车完全可走,绕过去就是平坦的官道,而且桥又宽又结实,过大马车刚好。”
嬷嬷一听赶紧应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当然不能让小姐走,绕道就绕道吧。她一生很少出远门,对外面的地名和方向不是很清楚,又十分信任侯府来的这些人,就不再过问这个事,只不停地操心小姐是否受得了这种颠簸。
朱冬梅和谭若琼虽然有些畏惧一路上都板着脸的贺妈妈,但到底要进京了,想着侯府泼天的荣华富贵在等着她们,两人根本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好象她们是乔萝的大恩人一样。
谭若琼还一个劲地想和蕙心套近乎,无奈蕙心不但惜字如金还神色漠然,一路都是爱理不理的,却还是挡不住谭若琼那颗向往荣华富贵的心。
半中午到了岔路口,马车停了下来,贺妈妈说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让大家下车喝茶吃点心,再喂喂马,休息一会再走。
所有人都下来了,朱冬梅和谭若琼也高高兴兴地下了车,点心和水都备的很充足,大家吃喝了一会,贺妈妈找个理由把朱冬梅和谭若琼分开,看了乔萝一眼,然后使个眼色。
那两名护卫忽然站起来几步奔过去,一人一个飞快地把朱冬梅和谭若琼反剪了双手,两人大惊失色,刚喊出来,就被用布团塞住嘴,然后取出绳子绑了手脚扔在地上。
两人从即将全家团聚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梦中狠狠摔落,顿时又惊又怒又怕,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嘴里也呜呜咽咽的。
乔萝装作害怕的样子缩进嬷嬷怀里,秦嬷嬷也大吃一惊,正要追问,贺妈妈过来说:“嬷嬷不要怕,这是侯爷吩咐的。
侯爷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谭福生一家都是恶奴,对小姐百般欺凌,这个猖狂的死丫头天天欺负小姐不说,还为了抢东西把小姐推到在地磕伤了头,真是死有余辜!老夫人和侯爷也十分担心小姐的安危,所以才派我们来接小姐回府。”
乔有余则鄙夷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走时侯爷交待,对他们一家要严惩,又说他们一家在田庄多年,怕是成了气候,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或者节外生枝,所以先派人传信调走谭福生,这会他怕是已被侯爷以家法处置了!”
闻听谭福生已被家法处置,地上的两个人挣扎的更厉害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朱冬梅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她们虽然不明白侯府的家法到底是什么,却也知道下场必定是极惨的,一时满脸的惊恐和哀求。
秦嬷嬷自然知道侯府处置犯错奴才的家法是什么,那就是活活打死,死后不许入葬,直到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虽然觉得很解恨,想到阿璇却又惊又急,正要追问,乔萝附耳说:“嬷嬷莫急,阿璇姐姐好好的,并未真正给谭福生做妾,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事情很复杂,背过人我再慢慢与你说道。”
秦嬷嬷听说阿璇安好无事放下心来,虽然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也知道事关阿璇声誉,又十分相信乔萝的话,就噤了声听他们怎么说。
田有余拿出两张卖身契在朱冬梅和谭若琼面前一晃,冷冷地说:“侯爷仁慈,说是谭福生罪该万死,但这两个毕竟是妇孺,就饶她们一命。
但是活罪难逃,让把她们毒哑了,分开来卖到远处,若是能活下来,也算是她们命大,若是活不下来,那也是罪有应得,看到没有,侯爷把你们的身契都交给了我!”
在生死面前,朱冬梅和谭若琼方才知道荣华富贵从来都与她们无缘,也已顾不上谭福生是死是活,听到饶她们一命脸上一喜,再听到毒哑了分开来卖,顿时面如死灰悲泣难耐,拼命挣扎着做出求饶状。
这功夫蕙心已经把她们坐的马车腾了出来,把她和贺妈妈的行礼拿出来塞进了乔萝这辆马车的底厢中,车上只留朱冬梅母女俩的行礼。
田有余满脸厌弃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两个人,冷冷地说:“就凭你们做下的事,若是在侯府里都死一百次了,侯爷如此仁慈你们还闹腾什么?还不快拉走,免得吓到小姐!”
然后他两个儿子扮的护卫立即上前提起母女俩扔进车厢里,把车厢门从外面上了锁。
田有余上前低声交待一番,车夫很快赶车上了岔道,年纪稍长的护卫,也就是贺妈妈的长子田慕贤跟着去了,次子田思齐留下保护她们一行。
贺妈妈说他们按照侯爷的意思处置了那两个人后就会赶上来,其作人先走,不要耽误小姐进京。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小满倒是拍手称快,秦嬷嬷还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为何谭管事忽然被侯爷家法处置了,又担心阿璇将来如何,又不明白乔萝说阿璇并未真正给谭管事做妾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糊涂,总觉得有好多事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却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问,只好一路忍着。
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贺妈妈和蕙心也与她们挤到一辆车上,幸好马车确实宽大,倒也都坐得上。
乔萝又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她也明白,因为自己的不忍心,要给田慕贤增添不少麻烦,对于一个镖师来说处置朱冬梅简直是小菜一碟,但要把谭若琼毒哑了并远远卖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件事交给别人肯定不放心,得自己亲自去办,田慕贤有得一阵子辛苦了。
为着她的善心,马上要过年了,别人却要受很多麻烦几千里奔波,根本不能赶回来过年,甚至一路上的花销要比谭若琼的身价银子高好几十倍,但是她不后悔。
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做人的原则,更不想变成一个为了生存不顾一切的人,生活再艰难,她也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希望谭若琼不要辜负了自己这一点善念,忘记过去,忘记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