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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邸报一般三天一次,错过一次就要等三天,陈萝担心如果明早就有邸报抄本要送的话,他们错过了就要等三天。
她不再迟疑,把甄士奇所有的罪行都串起来,仔细组织语言,写了一封信,检查一遍无误后,用毫无特色的正楷小字仔细誊了两遍,郑重其事地交给田慕贤,让他去驿站打探,看明早有没有要送的邸报抄本。
天将明时,田慕贤回来了,说是越州驿站果真守卫松懈,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他已经摸索到了公事房,找到了一期两天前的邸报,按时间明天就有新的邸报送来,而驿站一般在收到的当天安排抄写,第二天一大早分送出去。
今晚他就能把这两封信换进去,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书院的山长和云氏族长就能看到。
接下来的事他们就不用管了,只要乔楠按照吩咐去做就行,他不但不会有事,南越书院会死死压下甄士奇的丑恶行径,绝对对他的声名没有半点影响,以他和聪明机警和出身,将来定有大好的前程。
很快田慕贤就顺利地换了信,又跟踪信使,确认他把那两封信送到了那两个人手里,鲁辰那里并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应该是一切顺利。
担心在这里住的太久引人注意,毕竟陈萝和乔楠长的一模一样,因此他们留下程小四打探消息并等着鲁辰,其余人住到了陈沧和陈桑另外定下的客栈,坐等好消息传来。
第三天程小四过来了,说是南越书院的学子们来茶舍时纷纷说起甄长老暴毙一事。
说他在讲学时突然抽搐惊厥,倒地后口眼歪斜晕迷不醒,大夫看过说是中风,人已经不行了,学院派人快马加鞭给他的侄子报信,并在一苇山居筹备葬丧事宜。
陈萝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所有的猜测和谋划果真没有错。
也不知云氏家族用的什么手段,居然让甄长老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的如此无懈可击,以现代的医疗手段,恐怕什么也查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世家大族,又有那样天纵奇才的祖宗,果然轻视不得。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罪行也已经成为过去,他再也不能作恶人间了。
那些曾受过他侮辱玩弄过的学子和官员,听到这个消息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怕是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终于不用再担心走露风声后身败名裂了。
因为甄士奇在越州的声望,来住吊唁的人极多,田慕贤也混入其中打探消息。
因他的侄子尚未赶来,又没有什么亲眷在此,就由几位学生披麻戴孝暂行子侄之职,乔楠也在其列,他虽然对甄士奇憎恶非常,却也不得不忍一时之气,装作悲痛的样子守在灵前。
鲁辰告诉他,说是甄士奇尚未死透时,书院的山长和云氏族长就亲自前来料理后事,除了哑奴任何人也不许留下,要不是哑奴把他藏在自己屋里的地窖里,估计他就被发现了。
两人不带任何人,也不等甄士奇的侄子到来,就径自坐着马车驶进内院,关上门由哑奴带路,在内院里整理遗物,几乎忙了整整一天。
后来哑奴蘸水写字告诉他,两人把内院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把甄士奇的所有藏书都翻了一遍,除了财物和私产未动,几乎把所有痕迹都带走或者销毁了,半山上的一苇画室和桃花亭检查的更是仔细。
他亲眼看到云山长从画室里翻出了一本名册,只翻了一下就大惊失色,赶紧顺手烧掉。
其实那本名册他以前看过,都是这些年被他玩弄过也提携过,已经中举或者做官的学子,有的位置颇高,留下来绝对是弥天大祸。
陈萝也彻底放下心来,觉得这一招祸水东引实在极好,云家不但干净利落没有任何麻烦地料理了此事,还把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
田慕贤还告诉他,乔楠非常聪明,按照陈萝教的,不但向云山长表明了自己的侯府公子身份,说是父亲担心他在京城长成纨绔子弟,让他在南越书院认真读书,等将来通过院试才能回家。
然后又做出一付对甄士奇的恶行似知非知似懂非懂的样子,云山长和云族长在确认他的身份后吓的脸色大变,当即向乔楠做出了承诺。
他们说长平侯长年阵守西南边境,把嫡长子托付给南越书院,他们就一定要把小公子教好,让他成为国之栋梁,还说教养乔楠不是甄长老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南越书院的事。
虽然甄长老不幸病逝,但是南越书院还在,让乔楠继续留在南越书院,他们会找书院德行最好学识最高的夫子先给乔楠启蒙,他以后就住在那个夫子家中,所有的费用全部由书院负担。
等他年满十二后再正式入南越书院读书,学院会另指派长老和夫子悉心教授,保证让他学有所成顺利通过院试,所有费用也全部由书院承担。
乔楠说当初送他来时,父亲把他托付给甄长老教养,他要给父亲写信说明此事。
云山长同意了,又说他会亲自向侯爷写信说明此事,乔楠的信可以和他的一信放在一起让人送给侯爷,乔楠就装作高兴的样子同意了。
山长又说乔楠年幼,守灵跪拜久了身体受不住,说有这么多学生守在这里,甄长老的侄子也快来了,他不用再守了,就把乔楠和他所有的行礼一起带走了,鲁辰不放心,就偷偷跟着去了,说是探明了情况就回来。
乔楠被山长带走交给书院另一位品行学识俱佳的夫子,他和妻妾儿女同住在越州城里,孙子都有了,乔楠以后就住在他家外院,指派专人服侍,所有费用和束侑由学院负担。
陈萝暗笑,云家的山长和族长可以肯定乔楠并没有被甄士奇侮辱过,因为她的那封信有意诱导,让他们以为甄士奇只玩弄十二岁以上且家境贫寒的男子,而乔楠不但年幼还身份尊贵,他们觉得甄士奇绝对不敢对乔楠下手。
但他们不能确信乔楠是否知道甄士奇的恶行,因为他虽年幼却也是懂事的半大孩子了,又在一苇山居的内院住了四年,察觉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担心乔楠年幼无知把甄士奇的底细泄露出去,那他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要是被长平侯得知一星半点,后果就不是如今的云家所能承受的。
所以他们要趁长平侯远在边关,侯府再无人在身边,先把乔楠留下慢慢灌输教养,让他彻底淡忘甄长老之事,就是忘不了,等长大之后也会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连乔楠想给父亲写封信说明情况他们都不放心,生怕乔楠信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提出要和书院的信一起送去,这样就方便他们查看。
陈萝估计,若不是乔楠身份高贵,只是一般的寒门学子,说不定他们会将乔楠灭口,可是面对乔楠的身份,他们选择安抚和施恩。
第二天晚上鲁辰回来了,说是探明了乔楠的情况。现在教他的是成夫子,他在南越书院已经十几年,今年四十多岁,品行正派高洁,学识渊博,教授有方,听说甄长老安葬后,他就要接替长老之职。
成家共有老父妻妾儿女十几个,还有一个小孙子,家庭和睦,妻贤子孝,门风良好,专门指派了一个婆子照料乔楠的生活,还指派了一名小厮做随从。
成夫子的老父亲也曾是南越有名的夫子,年纪大了退隐在家含怡弄孙,闲来无事教授外孙子、孙子和侄孙共三人在家读书,几个孩子皆教养良好品学皆优,和乔楠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四人刚好作伴。
平时就由他教这几个学生,周末和晚上由成夫子辅导考校,父子两代名师共同教授四个学生,乔楠的学业绝不会差。
他还说乔楠很满意,不但敬仰新的夫子,还很喜欢几位新同窗。
陈萝也真正放下心来,云氏山长和族长在安排乔楠的事上也确实用了心思,甄士奇的事又处理的非常干净利落,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云家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大的危机了,乔楠在越州的求学之路也会一帆风顺的。
想到鲁辰这几天东躲西藏,吃不好睡不好,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就让他下去歇息。
鲁辰说乔楠已经把她的身份告诉了哑奴,哑奴也知道这一次是小姐相助,乔楠才顺利脱身,他的心事也得以了结,因此很感激。
陈萝说:“他知道也无妨,小公子能信任他,自有他的道理。哑奴忠义善良,又帮过楠儿和我们,孤身一人没有依仗,如果他被发卖或者遣散,你留心把他带回来,到时跟我们一起回滕州和刘大爷一起照看花草,以后就在滕州养老,总不能让他老无所依。”
鲁辰点头应了,当即去找替哑奴,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哑奴很感激小姐的好意,说他另有打算,不跟我们回滕州了。”
陈萝觉得无所谓,只是不忍心他生活无依罢了,估计是甄士奇的侄子念在他服侍叔父近三十年,想要接他回江州养老送终吧。
就说:“只要他老有所养就好,他对小公子有恩,又帮了我们大忙,这一百两银票你拿上,替我送给他做谢礼。”
鲁辰接过银票装好,似是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就应了自去歇息,陈萝心事已了,方才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锦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