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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哨声

都别搭理他 魔王第七把刀 4482 2021-04-06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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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衲入了青瓦寺,与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专心的修行。佛学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光是一个“心”字就能把你说迷糊,不是那心是这心,这心也不在这里但又离不开这里。

  一片树叶飘,一只鸟儿叫,一条河流一座山影,牧童的歌谣,红尘的琐事,情爱,都有这颗心在里面。

  镇日长寂,心就得出来走走。就是把修行的进度先放在那里,用其他的东西来验证是不是走对了路,任何修行都要不得死寂,得让心活波着。“道理总在本门之外”这是很多人感悟过的。

  有的学作诗有的爱画画,有的忙种田有的习武艺,做什么都一心一意,等刮了风下了雨,甚至经历过灾荒和战争带来的流离失所,再回头看看,心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截,原先突不破的地方已经跨越了过来。

  我没有什么专长,懂点草药和粗略的药理,其他一无是处。有时候不厌其烦地问自己,我会什么呀,沉思着问和仰天着问。结果是我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废人,生在天地之间,没有可以报答天地和人的东西。

  人在没有路走的情况下,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要不就是拿身体下手要不就是心灵,不管折磨身体折磨心,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活着,也是找一件事情做把自己躲藏在里面。

  和尚有和尚的本分,那是必须要守的。比如这戒定慧的戒,就是戒律,也不知道归到佛法僧三宝中的哪一个分支上,是个好东西。原先是为守而守,后来就自然而然。

  守着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往一条小路上使劲拽,另一个自己总来找别扭不想过来,但最后拧不过心思非要朝小路上走,习以为常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小路有小路的好处,那里也有景色,因为人们不怎么喜欢到这里来,没有被世俗践踏保持着一种清新完好,觉得所在的地方别有洞天,能把心把人放在那里。

  这就是守戒的好处。戒律无数种,谁也达不到具足的程度,几千年出一个不守而守的,那会跳出这一切之上,甚至我怀疑这些律法都是根据这个人制造的。有形的持戒就是叫心里有一件事情,别太远了也别太近了。

  再就是慢慢的习一点武,我年龄大了才受戒出家,学武根本不合适,但也不能不学。有一个说法是,习武是为了学佛,这是有道理的。但总是一开始和最后才这么认为,真要是习武有进展有成就,学佛的事情就置诸脑后。

  中间的路是叫人走的,没有这个中间就拴不住开头和街尾。幸好我中间这条路不长,因为我学武一般般。开始时就是活动身体,为了舒筋活血为了精力充沛为了不掉入顽固的空里。看看没什么出人头地的可能和机会,就渐渐淡了这份心。

  却很喜欢声音,什么声音都爱听,声音是一种力量,也能够把人拉上那条小路。我觉得我是受了那个神秘人物的影响才喜欢上的,如今老衲垂垂老矣也放不下那一天的所见所闻。

  这个意思有点类似于我们邂逅了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你只是见到她的背影,她没转身她正在观看夕阳被余晖环绕或者观看一场比武招亲的打斗,但你惊为天人。你不敢见她的面不敢闻她的声,但她的出现就是契约,然后你的一生都为她活了。

  音律是个好东西,包罗万象精深博大。形式上积年累月可以掌握,但它要表现的内容就是一辈子也走不了一小步。有本古籍上记载“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令人低回留恋。 又有“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高渐离击筑“举座客皆惊,下与抗礼,以为上客,使击筑而歌,客无不流涕而去者。”又叫人慷慨唏嘘。

  最早系统的记载是在《乐记》里,但没有这个古籍之前,声音的美丽故事已经花开遍地。蠃鱼叫声如鸳鸯,穷奇发音如狗叫,鵸鵌善笑,讙发出的声音比一百种动物加起来还好听,毕方一声一声叫着自己,帝江善歌舞,它唱的是怎样的歌?

  远古一人名叫二樵,砍柴的时候找枯木相击发音,大小粗细形状和有无槽痕以及木质不同,声音也不一样。后来又把多个枯木摆出,手提一截枯木去敲。声音迷人还带着夺魄惊魂的力量,他都记述下来,后来终于悟出了一个门道,他取名叫“拐子音”。中期,曾用这声音把三个强盗击倒,也能招来动物,书上说还可以让瀑布的水流变缓,想想真是很厉害。又过了将近二十年,他觉得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个差不多了,写了一本小书来纪念这件事情,书名叫《我不听我不听》。

  这本书分上下二卷,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上卷。得到后就一头扎了进去,我悟性低,费了大约十年的时间才参研明白,讲声音的各种妙用,发音的总纲和发音人具备的基础。看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觉得世间种种不过是各种声音的运用而已。

  一顿菜肴佳美的宴席没有酒来助兴,孩子过年穿上了新衣服不能到门外给小朋友看,衙门里的老爷出巡没有随从,这些事情就和我看了上卷没下卷的感觉一样。我处心积虑的到处找,但总是和我无缘。后来就不找了,什么都讲个缘分,不是我该看到的就看不到,缘分这东西差一丁点都不行。

  那是一个冬天,我从外地挂单回来。天气异常的冷,凛冽的朔风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去,空气冷得有些发蓝,灰扑扑的地面上连灰尘都懒得被刮起来。

  和尚也穿棉袍,我身材高大,再加上棉袍在外面这么一臃肿,自己就成了冷风的中心。有一辆车就从这个中心的边缘驶过去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中心是,周围的人和车马就是水流,一天不知道经过多少,这就叫熙熙攘攘。

  那些人和你汇合然后水一样流到远方。自己只是一个点,一个在人群中随意就可以圈定出来的一个点。人来了人去了,这个又是一只小舟。如果不是口哨声,我这只小舟就会回到小舟出发的那个码头。

  一辆车经过,车子里面飘出来口哨声。

  口哨声你肯定听人吹过的,悠闲,喜悦,或者有点无奈的悲愤时会吹口哨的人就会吹起口哨来。哨声把人的情绪一起吹出来。人不重要了,哨声长出来就是自己,只闻哨声不见人。

  我也只闻哨声不见人,那口哨声很好听,好听之后就是觉得很怪,似乎是憋足了力气轻轻的吹,也有可能是无心无意淡淡的吹,吹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哨声就带有了所思所想的内容,给人一种无力。

  实话说,我真的差一点跌倒。然后我就追着车子跑。口哨声似乎不是吹给我听得,那是吹口哨的人把浮想联翩加工了出来,但哨声就有了魔力牵着我不停地追它。 也就只吹了一个不完整的曲子,后来就只有车辆压在道路上的沙沙咯咯和彭彭跳起来的声音。

  车辆在一家很普通的“平安”旅馆停下来。

  后来又在一家很普通的“如意”澡堂停下来。

  澡堂我就不进去了,和尚虽然也洗澡但都是在庙里。大多数是就着经过寺内的那道溪流抹抹身子,在冬天烧一大锅水,热水凉水混合得不凉不热倒在一个木桶里再跳进去洗澡,这样的时候很少,嫌麻烦也不洗了。

  澡堂里又有几声口哨声传来,让我的心欢欣鼓舞地跳。

  我一滑入澡堂的池子,一个很显眼的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人的右眼角下面有个圆圆又小小的黑痣,轻轻地挂在那里,猛一看像流下的一滴黑泪。

  是他啊?肯定就是他,当年悦蓝山里见到的那个跳三跳抖一抖的孩子,右眼角处的那棵黑痣小小的圆圆的,但漆黑发亮,泫然欲滴的一滴黑泪让他酷美的面容很妖孽。

  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皮肤白皙,脸上也没有沧桑悲苦的记号,眼睛很深很傲慢,看着你就好像在计算你。

  就是这个感觉,他看人就是在不停地计算,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计算题,他通过一套别人搞不懂的计算法则,想要计算出你的好或者坏来,放到他分门别类的群体里。然后很深邃的眼睛里有两条路,走他规定你走的那条路。

  在澡池子里坐好,故意闭上眼睛后,感觉温热的水像无数条热鱼钻进我的身体。他前奏一般吹了几声口哨,然后看着我说,和尚不是好人,和尚也来洗澡,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一直闭着眼睛,他不叫一声和尚,我也知道他是对我说话。

  原因很简单,这个澡堂子里只有两个人,我和他。 都别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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