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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老板应该是来为排教鼓噪口舌帮腔的，他的水粉店还能开那是他把自己卖给了他们。但事情不完全这样，他这次来说排教少，说截教多些。

　　相当于截教的卧底，本来是截教的，后来因为生意做在北城，就正好顺舟推舟的加入了排教，然后把一些情况私底下传到藤萝山那里。这是一种情况。

　　他原来什么身份也没有，被强逼着要从微薄的收益中拿出一部分献给排教，心里愤愤不平产生了报复心理，而截教接纳了他。这也有可能。

　　他本来就是排教的，用他的胭脂水粉铺做了一场戏，表面上激于义愤而投靠了截教，其实是为排教服务的。他在这双方之间左右周旋，只为了补回他上缴的那一部分银钱。商人应该这么唯利是图才对。

　　他就是一个小商人，时运不济，被排教的强横压得曲折下来，不就是保护费吗，咱交。四方武场见有机可乘，就把他划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些情况都说不上是，他看到对面的宝盛住上了人，有东山再起的意思，就过来喝杯茶聊聊天，熟络一下感情，以便于今后生意上有个照顾，谁知道说着说着排教又说起截教来了。

　　不敏感那不叫商人，察言观色见微知著才刚刚及格，他发现了戈老板眼中的疑问，“南北城都说得上话，我这生意才这么开下来。在这边我缴纳保护费，他们有义务负责我店铺的安全。截教的锐护法却是我的侄子，北边也知道，但没有为难我，就这么让我在夹缝中生存。”

　　“十天之后呢？”

　　“管不了十天之后，谁吃谁谁被谁吃掉都有可能，等水落石出我再做打算。四方武场也不是吃干饭的，它一直屹立在激流波涛中自有他的道理。你们站在哪一边？”

　　“不站队行吗？”

　　“想当渔翁？那谁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踩你们啊。”

　　“谢谢，这个就不劳阁下操心了。出的那近十起人命案是怎么回事？死了有三十几人了，多巴城在幻肥国的名声如日中天。”

　　“什么如日中天，是臭了名吧。我和六扇门的‘多小小’陈铎有些相熟，也侧面打听过，他说死的那些人好像和排教截教都没关系，也没有矛头指向四方武场。有一个现象很叫人玩味百思不解，死者的身边都有十二分银子或者一个小竹牌上面写着‘十二分银子’。”

　　胖掌柜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来摆在石圆桌上面，“你看，十二分银子是这么多，这个牌子是我自己比方着原物制作的，花纹都一样。”

　　戈老板低头看着那些东西，“有没有什么暗杀组织叫十二分银子的？”

　　“我不是武林中人？”

　　“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怎么会武功？”

　　“就是这样。”

　　古代的女子不是严格的不能抛头露面的上街或外出做些别的事情，但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也最好有人陪着。而老爷陪着太太就很合理，不管是去裁缝铺做衣服还是顺道去青瓦寺上香。

　　大户人家的女眷做衣服通常都是把裁缝招到家里来量尺寸，从裁缝带来的衣料中选好颜色和质地，由裁缝拿回去做，做好了送过来。这一来而去的耽误工夫，趁着今天出门，不如顺道把这件事情办了。

　　说要去量衣服，菲儿兴高采烈个没完，一路上把老爷太太照顾的细致又周到。太太还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吗，就瞄瞄老爷说，“今天也给菲儿做两身新鲜衣服，那一路上的衣服都穿旧了，得补充点新的。这样菲儿就格外光彩夺目，找个好婆家也有了资本。”

　　没想到太太这么打趣自己，菲儿红透着脸练练摇手，“夫人不来了，不来了，就会欺负我。”

　　老爷也顿时笑了，说：“谁说不是呢？咱家菲儿是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了。这么漂亮，不知道哪个小子有福呢。”接着又把身子往前探了一下，低声说，“有人跟踪咱们。”

　　他这么一个大掉头的转弯，玩笑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让车里的三个人停止说话，菲儿说，我谁都不嫁，说完还哼了一声。引得老爷太太大笑起来。

　　有人跟踪咱们，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要露陷，该怎样还是怎样，同时做好准备，保护自己应对突发事件。

　　车停在一个裁缝铺的前面，丫鬟赶紧跳下车扶着太太下车，看老爷也下了车后，就进了裁缝铺，里面传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有劳玉趾”之类的话。

　　刘大还坐在他的车夫位置上没有动，把车子兜转过头来，压低了斗笠看着裁缝铺的大门，门匾上是“花如香”三个字。三级的石阶，凹进去一进的石头垒砌的门洞，黑漆漆的木门，门上兽口衔环。

　　大门开着，能看到门里面花木的繁华和青砖式样的镂花走廊，甚至有爬虫在枝叶上放肆地游荡。他恍惚看到有三个蒙面黑衣的人影跳了进去，他风一样卷过去，而这一卷躲开了身后来的三柄剑。

　　没追上前面的人却让后面的偷袭落了空，三个人楞了一瞬，互相换了下方位又变幻无方地杀了上来。转过身来的刘大冷着脸冷着眼，等他们到了眼前才用剑点了三点。

　　一场梦梦一场，三个人抱着手腕离去，好像没有出现过。

　　两个女人在房间里面量体裁衣，老爷守着们看天空看树木看院墙上人字形的古老护瓦，有个在叶子上奋力而爬的青虫掉到了地上，瀑布而下的三柄剑倒悬乾坤的挂下来。

　　老爷用左手按住了瀑布，右手摘下了那三柄剑。左手往上一翻，三个人蝴蝶一样飘到了墙外。然后门开了，太太和丫鬟参加完盛宴刚回来，犹自在想着盛宴上的自己如花香艳风情万种，成了宴会的焦点。

　　带着满足她们上了车，老爷也上了车，车辆直奔青瓦寺而去。

　　送人出门的小裁缝发现了走廊上的一个花盆中插着的三柄剑和一个长条形的小竹片，惶恐地喊着师傅，师傅。

　　“师傅，他们来了！”一个小和尚对一个老和尚说。

　　老和尚依然闭目打坐，似乎没听见这句话。小和尚带上门出去，门里面响起木鱼声来。木鱼声声中的老和尚却突然睁开了眼，“人无信不立，我太相信他们了。”在门外听着动静的小和尚忽然感觉木鱼声雨打芭蕉一样密集起来，惹得他的心和木鱼声一起跳动，咚咚咚咚，他捂着胸脯离开了那个院落。

　　青瓦寺很古老，但不是最大的寺庙。最大的寺庙坐落在西城门边上，那里香客络绎不绝，添灯上香祈愿求福的很热闹。在钟磬中的梵唱扫落了世俗人的灰尘，让他们进入另一个世界。

　　青瓦寺没有这种热闹，它不想跳跶也不想出世，不是拒不见客也不是低下头来的媚俗。寺庙的荒凉中有些隐藏心事的感觉。木头木脑的少年还不懂姑娘的暗示，进京赶考的秀才在路上就有了落榜的沉重，松树间练剑的武人只知道追求剑法而忘了剑招，劈不开那改天换日的一剑。

　　进庙，上香，默祷。没有另外的和尚在一边等你叩首的时候敲打一下铜磬，也没有弄个大大的功德箱放置在显眼处，他们让你自己进入佛的境界，高僧大德都说自己从不渡人，这是只渡有缘人的另一个说法。

　　太太很认真，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小嘴一动一动的在祷祝着，跪在另一个蒲团上的丫鬟跪不住地这样动一下那样动一下。

　　好久。夫人才停止了默祝又磕了一个头后站起身来，丫鬟赶紧扶着她离开，发现夫人的眼睛竟然有泪水洗过的痕迹。

　　“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走？”走到一株老柏树下的时候，看到那里有木制的木桌木凳，老爷轻声地问。夫人摇摇头。身后一个小和尚快步而来，“施主请留步，我们方丈有请。”

　　“你们车上等我。”说完就随着小和尚走了。

　　来留人的小和尚还是那个听木鱼声听得几乎吐血的小和尚，而方丈却不是那个敲木鱼的老和尚，这个和尚慈眉善目脸色红润白发白须，两道白眉长长的飘着。

　　“方丈宝相庄严禅功精进，可喜可贺。”

　　立在庭前的方丈单掌问讯，“施主精华内敛，温润如玉，人中龙凤，将来必然大有可为。”

　　方丈室内，小和尚端上茶水自行离去，方丈端起茶碗，“请。”

　　“请。”

　　看老和尚思索着什么似的不说话，只能自己先开口了，“不知大师请在下来所为何事？”

　　老和尚盯他一眼，下了决心似地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有那件东西？”

　　“什么东西？”

　　老和尚把一件东西抛在桌子上说，你自己看。

　　戈老爷拿起东西一看，笑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檀越虽不是佛门中人但不妄语也是做人的品格之一，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大师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大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件东西真不是我的东西，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来访的胖掌柜要离开的时候，戈老爷说，“那个竹牌子可否留下，我再仔细看看。”豪爽的胖掌柜大手一挥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好像完成了一个任务。在“花如香”裁缝铺那里，他赶走了三个蒙面人留下了他们的武器，临走的时候把三把剑插在一个花盆里，想了想，恶作剧地掏出那个“十二分银子”的竹牌子放在了三把剑的中央。没想到牌子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

　　“你说的是真的？”

　　“在下不敢妄语。”

　　“老衲看施主相貌堂堂胸襟开阔，也不像和十二分银子有关，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大师知道十二分银子？” 都别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