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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无意识的躲避中,菜刀带着风声,划过我的脸颊,在血丝未冒出之前,骤然砍在我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
我觉得肩膀被菜刀劈断了。
眼前一阵发黑。
“樱花。”章鱼退开一步,他喘着粗气,说道,“你别逼我,我不会让你阻挡我的计划的,你要是再执迷不悟,那么,我会杀死你……”
死亡吗?
我闭着眼睛,让思绪停留在这个世界中间,听着春天的风声刮过原野,刮过树梢。
陡然,一声虫鸣在院子的角落里响起来。
“啾啾,啾啾。”
春夏秋冬,一直在轮转,人们在四季中奔跑着,追求着自己的幸福。但是角落里,却总有悲伤。那些悲伤,并不是这个世界赋予给我们的,而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追求来的。
方向错了,努力就是罪恶的催化剂。
如今,在我被毒瘾折磨的痛不欲生,被岁月折磨的再也没有未来的时候,死亡又算的了什么呢?
不过,请允许我,说一声对不起。
是的,在我任性的这段岁月里,给很多人造成了伤害。
爸爸!
妈妈!
还有巴豆!
我喃喃着,就真的从闭目的眼中的光晕里,看见他们笑了,他们会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会原谅我这个不洁的女友,对吗?
那么,现在,就先让我用自己的残躯,来阻止章鱼的罪恶吧。
我没有犹豫,在刀锋落下的那一刻,再次扑上前去,用我自己的方式,紧紧抱住章鱼,任凭他将菜刀挥舞的呼呼生风。
我已经放弃了我的尊严,已经放弃了我的骄傲。
此刻,就让唯一的善良留存下来吧。
我的行为最终激怒了章鱼,他不再顾忌,他是要置我死地的吧,刀锋砍下来的时候,再不留情。
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很快,我就觉得浑身冰冷,脑中眩晕。
我知道,生命在一点一点的离我而去,也许用不了几分钟,我就再也控制不住章鱼。
但愿,那个女孩已经安全,阿婶也会在第一时间报警。
就在我的身体慢慢滑落,最终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突然,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我努力的回过头来,想要看一眼,却再也没有力气。
章鱼显然也听见了那些声音。
他手中的刀停下来,侧耳倾听着。
“踏踏,踏踏。”
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到了我们的院子前边。
“特妈的。”章鱼狠狠的咒骂一声。
不等我回过神来,他一把将我扛到肩上,快速的穿越院子,然后登上竖在墙上的一个梯子。
如腾云驾雾。
等到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到了院子外边。
我们的院子,位于巴彦淖尔的郊区,院墙外,是一片农田。因为上几天刚刚下过暴雨的缘故,农田里的土地仍旧很湿。
章鱼屏住呼吸,将身体缩在墙边。
“咔嚓!”
我听见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那些脚步声冲进去,接着,人声响起来。
“队长,没有发现有人。”
“队长,这里有鲜血。”
“队长……”
是时间警察吗?
就在我默默猜测院子中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的时候,蓦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不管他们逃到哪里,今晚务必结束这个案子,现在,通知时区警察,全城搜索……”
“是,队长。”
声音整齐划一。
我却迷失,呼吸粗重起来。
“章鱼,我们快走。”我低声的催促着,身体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扭曲。
那个队长的声音,虽然我并没有听过多少次,但我依旧分辨出来,他是巴豆。是的,从在医院见到他的那一面起,我就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他竟然成为了一名时间警察吗?
可是,我——
如果说,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爸妈跟巴豆。
在岁月里,我已经跟他们分道扬镳。
他们变得越来越优秀,但是我却越来越堕落,如果,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深深的失望吧?
不,不。
我宁肯死,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堕落至此。
章鱼打量一下附近的地形,站起来,扛着我向前奔去。前几天下过雨的农田里泥泞不堪,只是一会儿,章鱼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但总是离开巴豆远了一些。
天上的月亮,隐到了云层里,借着黑暗,我们一点一点的前进着。
那些时间警察并没有追上来。
这也让我们走的更远,章鱼显然对这儿的地形很熟悉,他七拐八折,很快顺着田埂转到大路上,再走一阵,我骤然发现我们来到了岁月之河的入口。
章鱼在树影里歇息片刻。
十分钟后,他重新站起身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岁月之河奔去。
一步,两步。
就在我们终于奔上时间之舟的时候,无数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人?”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是他们,别伤害她……”
……
影影倬倬中,无数的人影冲上前来,他们身形矫健,步履如飞。但是,在时间之舟面前,再快的速度都是浮云。
“轰隆!”
章鱼将时间钥匙插入启动盘,时间之舟震颤着,只是用了0.01秒,就将所有的身影甩开,最终成为岁月里的模糊的记忆。
鲜血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努力了几番,抬起头来,虚弱的爬到章鱼的脚边,抓住他的裤腿。
“章鱼。”我说,“我快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他沉默着。
一分钟之后,他的声音在岁月之河上响起来,“你说吧,想要去哪里?”
此刻的章鱼显得安静异常,让我的心也定下来,我则一字一字,说,“带我去看看他,好吗?”
“巴豆?”
“嗯。”
“好。”他说,“樱花,我不可能送你去医院,所以,我答应你的要求,因为……”
他没有说下去,在岁月之河中调转船头,重新设定时间坐标,向着我跟巴豆相遇的时间里疾驰而去。
岁月之河无声无息。
只有时间在河流里流淌着,像是人生缩短了无数光年。 时间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