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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着,站起来,推开厕所的门,不等我迈出脚步,身体就一阵踉跄,我索性将脚一滑,顺势倒下来。
头磕在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
“啊!”
一声尖叫在我的身后响起来,我将脸趴在我的胳膊上,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
只要我一直保持发烧的状态,那么,我就能获得保外就医的资格。
很快,有人将我扶了起来,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女犯,她的身体娇小,被我压在肩上,整个人都有些站不起来。
我微微愧疚。
若是以前的我,断然不会有这样的阴谋诡计,但想起以后七年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想起每天黑夜折磨我的毒瘾,我就狠下心来。
“来人,来人……有人晕倒了。”她不停的喊叫着。
刚刚过了早饭时间,女犯们大多都在附近活动,很快,在她的嘶喊声中,几名女犯跑进来,她们一起驾着我,走出厕所。
“怎么了?”声音惊动了狱警。
“她……她忽然昏迷了。”女犯声音慌张,急促的说着,“她的身上很热,应该是发烧了。”
闭着眼睛,我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到了我的额头上。那只手很大,很凉,将我的整个额头盖住,一瞬间,我差点迷失在这样的感觉中。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亲近我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每当我出去疯跑回家,爸爸就这样按住我的头,将粗糙的手掌抚摸上来。
当偶然生病的时候,爸爸语气中就会充满责怪,“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不让人省心,看,又生病了是不是?”
那种语气是埋怨的,但其中的关心却让人温暖。
家、父亲,手掌,就像是童年的一座山,是遮风挡雨的一座堡垒。
我微微睁开眼睛,想要看一下眼前的究竟是谁,不过,念头刚刚起来,我就听见了巴豆的声音,“她应该是受了风寒,快,把她扶到我的背上,我带她去医护室。”
巴豆!
是他!
我刚刚睁开的眼睛,就紧紧闭上
哦,我究竟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该恨还是该忏悔,如今的我们,隔得如此之近,心却那么远那么远,就像是两棵树,遥遥相望,却最终无法相拥。
背起我,巴豆快速的向着医护室跑去。
他的背很宽,脚步很稳,我伏在他的背上,甚至没有感觉到颠簸,隐隐的,心中就有个想法,要是巴豆依旧是以前那个巴豆多好。
这个念头一起,我就快速的摇摇头。
不,他现在是一名狱警,是我的敌人,所有的关心跟关怀,都是他对犯人的伪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人安心待在这个鬼地方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依旧是原来的他,我呢?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
他的心里,应该是恨我,不,应该是那种漠不关心,是那种路过永不回头的感觉。
吸毒,犯罪、说谎、背叛……所有的这些,都是现在我身上的标签,不用说是巴豆,就算是我自己,也无比的厌恶自己。
又期待什么?
心渐渐安静下来。
在看见医护室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恢复了那个冰冷的我,没有人发现,刚刚我心里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也没有人知晓,我的心里竟生出可笑的渴望。
“快,快……”踏进医护室,巴豆就快速的喊着,“医生,有人发烧了,烧的厉害……”
“怎么了?”一名医生从医护室里冲出来,跟巴豆一起,将我扶到病床上。
“她忽然昏迷,身上发了高烧。”巴豆快速的说着,“赶紧查一下到底是怎么了?”
在巴豆的解释中,医生很快拿出一个体温计,塞到我的嘴巴里。
我假装神志恍惚,让医生废了很大劲,才调整好体温计,接着,医生问巴豆,“以前,她有什么症状没有。”
“没有,她一直好好的,就是上几天撞到了头。医生,她不是感染了吧?”
“有可能。”
……
我心中窃喜。
上次陪孙美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医护室,这里,跟真正的医院天壤之别,只是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施,若是看个感冒发烧的还在行,检查,就无能为力了。
很快,几分钟过去,医生将我口中的温度计抽出来。
我依旧闭着眼睛,耳朵却听着他的话。
他似乎观察了一会儿,说,“高烧四十度,有些糟糕。”
“那怎么办?”巴豆问了一身。
“可能是感冒了。”医生倒是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几天倒春寒,稍一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吃几片药就应该好了。”
窸窸窣窣的,我听见医生拉开医护室的抽屉,翻找了一阵,他嘟囔道,“我去配点药,等一会儿……”
接着,他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巴豆。
此刻,我依旧闭着眼睛,耳朵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隐隐的,我感觉到巴豆在注视着我,心脏突然跳的快了起来,扑通扑通,我的额头上一根青筋跳跃着,将心脏的慌乱传达到脑海。
万幸,此刻我闭着眼睛,不然,又如何面对。
不过,我心刚稍微松了一下,我就感觉到我的手忽然被握住了,依旧是那个宽大的手掌,手心温热湿润,我不由哆嗦了一下。
巴豆,要干什么?
不等我想明白,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说,“樱花,樱花……”
喊了两声,他停下来,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又开始低低的呢喃,“你要好起来,千万要好起来,你要知道,很多人都离不开你……”
他?
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我心里刚刚放下的紧张又一次充斥了全身,到底谁离不开我?他在说他自己吗?可是,这多么滑稽呀,一个狱警对一个女犯人说离不开?
就算是我脑袋再秀逗,也不可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那么,他口中离不开我的人是谁?
我的眼皮颤动着,几次都要睁开眼睛问个清楚,但终于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就在这时,巴豆忽然说道,“三百四十二号,你醒着?”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套路,他一定是发现了我假装昏迷,才用语言试探我。
这个可恶的混蛋。 时间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