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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隔壁传来,发声者似乎极力压迫,更显得婉转动听,惹人爱怜。
刑俊睁开眼,碰碰来雅。
来雅晃晃可爱的小脑袋,也睁开眼来:“啊,我现在相信真的是在梦里了,居然还真有这么小格局的房间啊?我听说,隔板蜗居楼好像被说是非法不安全,还是存在的么?没想到还能在梦里体验一下啊。”
刑俊表示:“当然存在了,架不住北京房租太贵啊。只要在八平米大的隔板蜗居楼里住上几个月,你的包容能力与生存韧性肯定会大大提高----受不了的都搬走了。
你听,隔壁有人在哭?”
来雅竖了竖耳朵:“像是燕凤丹在哭,还有男人喘粗气的声音。哎呀,听声音像是叶强?他把燕凤丹给干哭了?”
隔壁的确实传来了叶强的怒吼声:“他敢占你便宜?他居然勒索你!他住在哪座楼的401?告诉我拿刀堵他去!
老子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他还……”
隔壁的声音显然是燕凤丹抱住了自己的老公:“别,这都是我工作失误。”
隔壁的两个人交流着、哭泣与愤怒着,来雅立即在心中推理构画出梦境的背景,跟刑俊交流:“我想,叶强和燕凤丹可能最害怕的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了:他们没有异能,没有背景,既没有本事,更没有前途,沦落到社会底层受欺负,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可怕的恶梦了。
隔壁的燕凤丹因为工作原因,被某人占了便宜,说不定还留下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对方想勒索好处。叶强怒了,准备拿刀去跟人讲理,生物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我让对方明白在我这吃的亏会大于占的便宜,就有可能迫使对方罢手-----这是一种很原始很朴素的做法,但因为内耗太大,现代社会开始提倡用法律武器跟人谈判了。”
但刑俊马上为这假设打上了一个疑点:“不对啊,根据这梦境里他们谈话内容的提示,燕凤丹是收物业管理费的,只听说那些卖楼的因为工作压力大不得不买房子送陪睡服务,没听说收物业管理费的也被逼到这一步了?我记得,就算是在梦里,也是有基本的逻辑的……”
来雅:“那我们过去问问不就行了?”
刑俊想了想:“我估计他们在梦境里陷入得比较深,可能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记忆,不然以叶强的能力还有家族背景,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到住这种房子吧?
先一步步来,先帮他们解决了麻烦,再挑明这是个梦境,让他们醒来。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试一下能不能感知到,恶梦的主宰者是怎么操纵梦境走向的。”
“老公,我这工作要没了。我不适合干这个工作。我太马虎了,我把人想得太善良了。”燕凤丹抽抽答答地说道。
叶强叹道:“实在不行,就当交学费了,你不是已经函授了大专文凭么?正好换个更好的工作。”
燕凤丹哭个不停:“可是老公我心里憋屈得慌啊!这人怎么这么坏呢?他们合伙来欺负我!干了这么久没赚到钱,还得赔出去一份。”
叶强拍床大怒:“啥也不用说了,明天我就为民除害去!这种人留着,我们国家就好不了!别明天了,就现在吧,你打电话约那401的出来,她要再不讲良心,我弄死她。再把501的也约出来,我一个人换他们两个,值了!别拦我,打电话!”
燕凤丹哭着劝道:“两千块我给她就是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打狂犬疫苗了。老公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刑俊一看事情要闹大,过去敲了敲门,屋里的声音立即小了不少:“在吧?是我啊,小刑啊。”
屋里传来叶强的声音:“啊,兄弟,对不住,吵到你了,老婆单位遇到点糟心事儿,我这边正安慰她,商量解决办法呢。没事儿你回去吧,我们声儿小点。”
刑俊笑了:“大哥,有什么事,来找我啊!你忘记我是干啥的了?
不寻常事务所!
法律能解决的,我帮你用法律解决。法律解决不了的,我绕过法律也帮你把事儿办了!
大哥,把事儿跟我说说吧。”
叶强起来开门,来雅扫了一眼燕凤丹隆起的腹部,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叶大哥,现在社会都讲法治和证据,嫂子被人敲诈勒索,我们可以告他把他送进去。我想问一下对方有没有留下啥明显的马脚?
嫂子这是有四五个月了吧?这就更不能生气了。”
燕凤丹哭丧着脸:“哪怀上了,我这是胖的。
马脚在人那呢。是我被人抓住马脚了。”
来雅:……-------心说,燕凤丹本来很苗条的,现在胖成这样,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梦啊!要是我胖成这样,恐怕哭都能哭醒了!
叶强在梦里,也没有现实里的扎实筋骨,反倒瘦弱得像个猴子,他叹道:“老婆,我跟他说吧,你再调整下心情。兄弟,是这么回事:
下班回来她就不断地哭,越哭越大声,我就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不想干了,我就说,没关系,你现在函授了新文凭正好换工作。
但她说她委屈,我问了,怎么个委屈法呢?
我老婆是收物业管理费的,最近物业费上调,都嫌贵,费不好收,经常受到闹心事,但这一次不仅是闹心,别人还要她赔钱!
物业那一片,有人穷有人富,富的提前一年就把钱交,穷的就经常拖到年底。像某楼501有个姓迟的,做生意的,去年十二月,就把今年的管理费交了。当时,我老婆给他开了收据,这收据是公司统一先给好的,没办法自己打印的。
她拿错了,把401的收据给他了。
当时我老婆后来发现,打电话找他,说给你换一下,他说,不用换,我和401的面积一样,到时你把我的收据给401就行了。”
这时燕凤丹插话:“老公,那不是去年,前年了,姓迟的是2014年交了2015年的物业费。”
叶强:“啊,现在还没过春节,我总寻思不是新一年呢。
当时年底,事儿比较忙,我老婆也就没在意,她心地也挺善良,没寻思这方面会被人坑了。
今年……”
随着叶强的话,刑俊忽然感觉周围的景像恍惚了一下,一切都变了模样,他知道自己是被引导进叶强的梦境里了,紧紧握住了来雅的手,以防来雅也迷失了。
401姓张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少妇,她来交物业费,翻看了一下收据:“怎么是501的收据呢?”
燕凤丹就把去年的事和她说了,然后说:“我帮你拿笔改改。”就把五零一的收据改上了四零一姓张的名字给她了。
401的张女士拿过原来是501、现在却改为401的收据看了看:“这样行么?”
燕凤丹表示:没事,电脑上显示你费已经交了就行。
401姓张的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就把收据拿走了。
梦境一阵恍惚,就显示几天过去了,这位张女士又来了,怒气冲冲的把两张401的收据都拍在桌子上:“我收拾屋子,发现我去年管理费已经交了,你怎么能收我两次钱呢?退钱!”
燕凤丹委屈得很:“没,真没收你两次钱啊。”
张女士气势逼人,指着那张原本是501的收据(后来改写成401):“我前几天交的钱,这是你亲手收的钱,改的收据对吧?”
燕凤丹点头:“啊,是啊。”
张女士又指着那边原装的401收据,喝问:“这张401的收据,是你开的对吧,上边还有你的字迹,对吧?”
燕凤丹只得又点头。
张女士拍案怒吼:“你自己都承认了,还不赶紧退钱?”
燕凤丹惶恐,用眼神向周围求助,刑俊上前一步,护在燕凤丹身侧,然后张女士发现了刑俊的存在:“啊,经理也出来了?那就好!你给评评理啊!
2014年的时候,我来交过钱。票子就是证据。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他们物业,收我两次钱,想欺负我是么?”
刑俊张开嘴,好像说了几句什么,声音自己都听不清,忽然之间,梦境中燕凤丹的形像一变,就变成了来雅。来雅委屈得直哭,而张女士跳着脚:“你们物业这一对无耻的狗男女,狼狈为奸,都是有老公有老婆的人了,没事就偷着勾搭来勾搭去,我也懒得说你们,可你们欺诈我们业主的血汗钱,这我就不能忍了啊!别人不交物业费,凭什么让我给他们买单!
说,这种事,你们都偷偷摸摸干了多少次了!
没有?对啊,你们都是光明正大地干了!
上了这小贱货的小贱逼,就良心都不要了!证据都摆得这么明了,你也睁眼说瞎话护着她是不是?
你们这一对……”(省略不文明脏话若干)
面对倾盆如雨级的污辱话语,刑俊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就想冲过去,猛然一拳,打掉这张女士满嘴牙,甚至再照对面致命要害狠狠来上几下,让那张女士永远闭上嘴巴……
手中电劲一冒,忽然之间,张女士骂架的梦境粉碎了,刑俊发现自己这一拳正往燕凤丹脸上砸!
刑俊不由得冒出冷汗-------这一拳砸实了,燕凤丹不死也是重伤,叶强非得在愤怒中暴发到突破极限潜能、跟他玩命不可!-------然后一群人必定在恶梦中越陷越深啊!
这梦境策划者,好高的智能啊!
他紧急化拳为掌,拍在自己大腿上:“那姓张的,真是个贱老娘们!太不像话了!我都义愤填膺了!” 不寻常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