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中给吴诊复诊过后说是胎儿暂时稳住了,可以每天可以小幅度下地走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但仍需用保胎药,而且还不能干体力活。
“啥?还吃?咱这人家咋能吃得起啊?我活了这半辈子连肉都没吃过几片,都给那臭婆娘换了苦汤子喝了!”丁老太忍不住喊了出来。
张氏也直咋舌,“大嫂肚子里这个娃儿可真真是用钱养出来的哪!”
赵氏哼了一声,白了张氏一眼,“反正大嫂现在有个好女儿,用你操的哪门子心?”又对丁老太道:“娘,大嫂不能干活,那轮到她那天怎么办?若是我再多干就没功夫照顾金宝了。”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张氏也开了口,“都是一家人谁多干少干还不都一样。就是,娘,那我可没功夫出门转了,四弟的事儿……”
“四福的事儿是正事儿,你赶紧给他寻摸一个媳妇回来。”不待张氏说完,丁老太就开了口。
“那这家里的活儿我暂时就顾不上了,只能麻烦三弟妹了。”张氏一脸歉意。
“我还得照顾金宝呢!”赵氏也不甘示弱。
“行了,都别说了。”丁老太拍板,“老大媳妇安胎,三丫又不用,以后就她替老大家的干活吧。”
张氏和赵氏这才都不说话了。
“这是方子,我减了几味药,虽然便宜一些,也要五十文一副,若是吃的话就去我铺子里抓药。”周郎中把药方递给秋色,收起诊金起身就走,看都没看站在院中商议的几个女人一眼。
“娘,你看我奶她们。”三丫听到自己要替吴氏干活,气的直跺脚。
吴氏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快死了婆婆一文药钱不出不说,连自己干的活都不肯伸把手,遂语气不好的冲三丫道:“找你爹去。”
丁大福蹲在屋子角落里不断的抽着烟,升起的烟雾将他的脸罩住了,三丫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有些生硬的说道:“那是你奶,让你干活怎么了?你帮你娘干活又怎么了?”
三丫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埋怨,这时秋色欣帘子进来了,递给三丫一包铜板,“这里是二百文钱,你去吧,先买四副药。”
“哦。”三丫见挣不到跑腿的钱多少有些失望,装好钱便出去买药了。
在院中纳鞋底的赵氏碰了碰一旁磕瓜子的张氏,“哎,你看,又出去买药了。咱们这位大侄女还真是藏的深呢!几百文几百文的往外拿,估计咱娘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先把钱哄下来再赶人啊!”
张氏听到赵氏的话愣了下,看向秋色房间的窗户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秋色正坐在自己的炕桌前记帐,越记她的眉头皱的就越紧。
出兴隆镇时,她将不用的衣服和首饰都死当了,除去五十两的银票外,共存了四两五百八十二文的零钱。
可到了清水镇这三天的时间就花了将近一两银子,在码头吃碗面十二文,到丁家买了糕点和排骨共花了三十八文,吴氏动胎气那次的诊费和药费二百五文,房租五十文,这两天布置新居添置东西三百七十文,再加上刚才的二百文药钱和十文诊费,秋色一共花了九百三十文。
秋色把数的最后一枚铜板扔进钱袋里,趴在炕桌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花的不少,但有一多半不是花在自己身上,而且这样的花销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这样下去她非坐吃山空不可,现在她到是有点管吴氏的这档事儿了。可是不管么?眼看着吴氏流产或是一尸两命?她好像还真做不出来。
也许她应该做点儿什么来赚钱了,可是,做什么呢?秋色又开始发愁了,她总不能像丁家的男人一样去出苦大力吧?不说自己干不干得了,估计也没人会用她;去给人打工?但这里又不是现代,女孩子给人打工唯一的法子就是卖身为婢,可她好不容易从那大宅门出来怎么能再跳回去,况且这样的打工一点自由都没有;唯一的法子就是通过手艺来赚钱。
自己有什么手艺呢?想了想秋色笑了,她还真有两个可以见人的手艺,一个是从原主身上继承下来的女红手艺,虽然绣花不是顶好,但缝制衣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再加上她的现代元素,一定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可问题也来了,做衣服的时间太长,而且到卖的时候能赚多少也不一定,弄不好连料钱都回不来,毕竟清水镇不是青川府,穷人相对较多。
还有一个是她自带的厨艺,秋色在现代时独自在外打拼,闲暇时间都用来自学做饭了,手艺虽不敢和星极酒店的大厨相比,味道却也相差无几。但想用这个手艺发财也有困难,秋色是女人,去古代的酒楼应征大厨的话会有谁敢用她?自己单独干本钱又不够,那五十两的银票是用来落户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动的。
能动的本钱只有剩下的那三两多银子,再留下近期的生活费,真正能用做本钱的只能少于三两银子,几两银子的本钱,只能做一个小贩了。
确定了赚钱的方向,秋色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可随之的问题又来了,要做一个卖什么的小贩呢?到哪里去卖?若是像其他的小贩那样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估计自己的体力恐怕不行,要是有像火车站那样人群密集的地方就好了。
想到车站,秋色灵机一动,这里是没有火车站,但是有码头啊!而且还隔三差五的就有货船靠岸,自己回来路过时还看到不少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就是那儿了。至于卖什么还得去实地考察一番,想明白秋色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秋色在码头上转了一圈,发现四周的店铺多半是卖吃食的,还有一家车马行,一家带住宿的酒肆,一家茶寮,还有几间小一些的货仓。
挑着担子的小贩也有,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走来走去,还不时的吆喝两嗓子。小贩有卖面食的,如馒头包子饮饼之类,也有卖粥水类的,如绿豆粥小米粥糊糊粥等。
秋色站在一旁观察了半天,发现小贩的生意并不好,那些穿着补丁衣服的力工根本都不看那些小贩,偶尔有没吃早饭的也只买个粗面饼子,而那些身着讲究一些人大多不理会挑担的,直接进了旁边的饭铺。秋色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难道自己想的这条生计行不通么?
这时从远处驶来一艘货船,周围的人都激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力工,喊着可算来货船了,便一窝蜂的跑向大船停靠的地方去。有管事挑选了一批力工去背货,其他没被选上的则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力工将货物背到码头上的一间小仓库里,从货船上卸货卸了近一个时辰,待他们从管事手里接过这次的辛苦钱,那只货船已经走了。
拿到钱的力工个个喜形于色,大概是刚才干活累了,有的力工掏钱买饼子或馒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水喝,有的则是买稀粥喝,这些小贩的生意一下好了不少。
这时已经接近午时,码头上热闹起来,一些坐船出发或到达的行人在码头上来回在码头上行走,还有一些需要力工干活的人也到码头上来请人,把小贩吸引过去不少。
秋色在码头上呆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发现那些小贩的生意并不算太差,一早上或许差了点,可到中午生意就有些应接不暇了。中午人流多、日头热,那些渴了又没有水的人大多会买碗粥喝,而那些上午挣到钱的力工则会多买一个饼子给自己补充体力,若是再有一艘船到岸,那他们的生意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找到做生意的最佳时间,剩下来就该琢磨卖点什么了,根据秋色这一上午的观察,卖粥水的小贩要比卖面食的生意好,自己也该选卖流食一类,可不能也卖绿豆粥吧,她看过那个卖粥的,清汤寡水的,里面漂浮着为数不多的绿豆和小米,叫粥都抬举它了。
而且自己若是也卖粥,被人分走一半客流不说,要是做的比人家的好卖的价却一样自己的成本就高了,同样赚不了多少钱,最好是成本少又没人做的。卖茶?秋色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旁边有个茶寮不说,这附近转悠的有几个能喝那小杯茶的?没见那茶寮一上午也没开门么!那到底卖什么呢?真伤脑筋。
“大丫,你来这干什么?”秋色正在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回头看时却是丁大福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随便转转,想看看做点什么赚钱。爹你刚才扛活儿了吧?怎么不歇一会儿?”秋色见他满头满脸都是汗,连衣襟都湿了便问道。
“我看你在这边瞎转悠就过来看看。”说着话,丁大福拉着秋色往人流少的地方站了。
秋色这才发现她直勾勾的看着那些小贩和力工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不少人都往这边张望,看着丁大福站在了自己身侧,有不少人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这一刻,秋色到是觉得丁大福这个父亲还是挺护着自己这个女儿的,可一想到他在吴氏事情上的表现又感觉不好了。
“爹,你刚才赚的钱够不够买点肉或鸡什么的,我娘的药还不知要喝多久,在吃食上好好补一补,身体强健了也许药就也不用喝了呢!”秋色故意要丁大福给吴氏买补品。
“这个,我……我挣的钱都交给你爷了。”丁大福面露尴尬,吱唔着道:“前两天不是刚买了鸡么?我留着买烟叶的钱都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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