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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这绝对是梦。
夏喻朗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的大厅的正中央,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从他面前身后走过,不过这些人既看不见他的人,也听不见他说话。
现在是哪一年?他为什么会在梦中来到这个地方?
“3012病房的那个病人,恐怕也就这两天了。”
“真是可怜呐,才二十岁就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唉——太可惜了。”
轰——
二十岁,癌症……
冰冰?!
他好像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了。
夏喻朗迅速往3012病房奔去,心里像是塞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终于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玻璃,他看到了病房里的那个人。
她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发自由散落,脸色苍白无血色,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茉莉。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清澈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浑浊,多了一丝忧郁。
是她,真的是她。
夏喻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从来没见过病重的顾冰冰,这曾经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程,就在这样一间冰冷的病房,忍受着最后的孤独与病痛。
他的心不断收紧,脚底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他想推门进去,却突然被一个抢了先。那人先他一步进了病房,夏喻朗跟在他后面带上了门。
“顾小姐”
顾冰冰对那人笑了笑,说:“唐律师,我的遗嘱拟好了吗?”
唐律师沉下眼帘,把遗嘱递到她面前,说:“你看看吧。”
顾冰冰浏览了一遍,“嗯,谢谢你啊唐律师,我死后的事还要麻烦你。”
“顾小姐,为什么不跟夏总说?”
夏喻朗紧张起来,他慢慢走到顾冰冰身边,就站在那里看着她。顾冰冰苦笑着摇摇头,说:“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想再被他讨厌了。”
夏喻朗心里一阵抽痛,哽咽道:“冰冰,我不讨厌你,我真的……不讨厌你”
顾冰冰听不见他说话,接着对唐律师说:“我一直都错了,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喻朗哥就一定会看到我的好。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场病,让我终于清醒,终于有了离开他的勇气。”
“可是——”
“唐律师,记得把我的骨灰送到西区,和这个糖罐子埋到一起,这算是我最后的执念吧。我想回到和他初遇的地方,让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样子,说不定,我还会等来这最后一颗糖。”
……
一阵凉风吹过,卷起了窗边的帘子,夏喻朗眼前的场景在变化,虽然依旧是这间病房,但已不是本来的时间。
顾冰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窗棂,看着外面风卷落叶的萧瑟秋景。夕阳西斜,落日余晖洒进病房落在她的身上,泛黄的格调拉长了时光的影子,她坐在那里,似是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她的身体瘦得几乎皮包骨,宽大的病号服好像并不合身,领口总是往下掉,但她也没力气再去管它。
夏喻朗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双眸中噙着点点水雾,心里好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停地流血,流干。
顾冰冰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笑,她说:“喻朗哥,我这回真的要走了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是遇到你,最后悔的事是逼你娶我,如果五年前我不是那么自私的话,或许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结局。”
“冰冰,不就是你的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
“喻朗哥,或许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但‘来生再见’这四个字,我还是想对你说。”
“冰冰,你等等——”
顾冰冰终是释然一笑,她抬手伸向那缕斜阳,似乎是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缕光。她颤抖着双唇,说:
“喻朗哥,我喜欢你,还有……对不起。”
一阵秋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走了着室内残留着的余温。顾冰冰的手从身侧垂下,渐渐薄凉。
夏喻朗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蹲在顾冰冰身旁握着她的手,哽咽到无法言语,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掺杂着种种复杂的情感,心在抽痛。
这是梦,这绝对是梦。
很快,有医生护士从病房外跑进来,夏喻朗知道,他们即将宣布顾冰冰已经去世的消息。
“冰冰!”
夏喻朗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大喘着气,浑身被汗水打湿,心砰砰乱跳,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渐渐从他的身体剥离,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喻朗哥,你做噩梦了吗?”
顾冰冰揉着眼睛爬起来,却突然被夏喻朗一把抱住,他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几乎要融进他的骨血,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顾冰冰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说:“没事了没事了啊~”
“冰冰,你还在对吗?你没死对吗?”
“……对,对。你不会梦见我死了吧?这也太不吉利了。”
夏喻朗什么都没说,他只能万分庆幸那只是个梦,就像他万分感激上天给了他这重来一回的机会一样。
谢谢你还在我身边,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的执着。
(全文完)
这本短篇结束了,谢谢看到最后的小可爱。顾冰冰和夏喻朗的故事像是一剂后悔药,有些事,有些人,在的时候不珍惜,非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人生短短几十载,还望且行且珍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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