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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抱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散发出一股子酒精味儿,看样子是纱布一类的医疗用品,地上还有一箱子牛奶。
“我……可以进去吗?”林婉生涩的问。
这模样像极了害羞的小媳妇。
我点头说家里乱,进来坐吧。
她和肥仔也认识,打了个招呼,就直入主题道,“张垚哥,今天谢谢你啊……”
我说谢什么,应该的,台球厅之前本身就是狗哥罩的,他走了,也得有个管事的,这是道义。
她始终不敢把头抬起来,和我平时认识的林婉不大一样。而且表现的很拘谨。
我说:“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啊,花了不少钱吧?”
林婉在台球厅兼职一个小时也才十来块钱,目测这些东西得一百多块钱,对于一个高中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她慌忙挥手说没有没有多少钱。
我说成,收下了,下次别买了啊,你都管我叫哥了,以后我罩着你,野狗来一次我干他一次。
我这么一说,林婉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紧接着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东西说,“张垚哥,这个,送给你。”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条项链,一条红绳上挂着一颗牙齿。
她说:“这是虎牙,我小时候高烧不退,怎么看病都看不好,我爸得知了一个偏方,说虎牙压在枕头下就能退烧了,他照做后我果然退了烧。所以这个我爸一直让我带着,说这个可以驱邪,保平安。你们这些混混……”
“啊?”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混社会的人,都需要保个平安,我不是说你是小混混……”
她匆忙的解释着。
我一笑,这傻丫头,把这玩意儿戴脖子上了,“行,还挺好看,收了。”
她见我戴上了,笑的跟一朵花一样,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偷着跑出来的。
她刚打开门要出去,我就看到她傻呆呆的倒退回来了,当机意识到事情不对。
我往前走几步,外面来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外套,左手的袖口部分都鼓囔囔的,肯定拿着家伙。为首的人我不认识,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野狗的人。他们几个人丝毫不客气的进来了,肥仔一下子坐起来,问你们要干嘛。
我悄悄对小婉说,“别害怕,别乱动。”
小婉嗯了一声,在后面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
野狗来的这么快是我没想到的,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怕他。但是此时小婉跟我在一起,我要保护她的安全,我悄悄把手伸进口袋里,口袋里有 老孙给我的胶囊,心想如果小婉可能受到伤害的话,我就冒着暴露的风险捏掉胶囊,请求增援吧。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动用这个东西。
“涛哥的脑子就是好使,果然跟着这个小娘们儿,能捞到鱼。”
一个小混混笑道,他们口中的“涛哥”我在资料上看过,想必就是老虎的另一位左膀右臂“顾涛”了。野狗出事儿,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此人脑子极其好使,老虎有什么事情都是他来出谋划策的,没想到这人竟然算计到了林婉身上,一直悄悄跟踪林婉。
我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老孙派人保护好林婉,这帮饭桶是怎么干事的。
“哥几个,有误会吧?”
“有误会?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怎么着?跟哥们儿换个地方聊聊去?”
我点头说行,我跟你们走。
为首的人说,“哎哎哎,你跟我们走可说不清楚,屋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我回去。”
我说:“野狗是我们两个打的,和这个女孩没关系,她只是串门。”
高个子混混一个大嘴巴就冲着我打过来,“艹你吗的,狗哥的大名也是你叫的?”
林婉啊的大叫一声,说你们要干吗,我要报警了。
我伸出胳膊拦住她,说你先不要乱动。
我抹了下嘴角,说可以,但是这件事儿与这个女孩无关,如果你们动了她,野狗也会找你麻烦的。
“我艹,你还敢叫狗哥大名是吗?”高个子混混又要过来抽我,结果手还没落下就被我抓住了手腕,嘎吱一声往后一拧,他的关节就被我卸下来了。然后被我一下推在地上,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的主子还没有放话你就咬人吗?老虎哥家里头养的都是你这样的疯狗吗?”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为首的混混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没有管他道:“我这次来也不是动手来的,你们跟我走,我去交差,至于怎么办,我全听涛哥安排,哥们儿,走吗?”
我点头,和肥仔林婉说,咱们走吧,别害怕。
我把林婉的手攥在手心里,她手全是汗,不停的发抖,我一握住之后就不抖了。
外面停着几台金杯车,我们三个被“请”到了同一辆车里,上车就被麻袋蒙住了头。因为我手始终都攥着林婉的手,她也没有大喊大叫。
到了地方,放开麻袋,我们几个人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工场的地方。
约莫400来平方米,灯很昏,前面有一张老板桌,眯着眼睛一瞧,是老虎。
当时我心里非常害怕,却又非常激动。因为我不了解老虎这次叫我来的目的,生怕伤到小婉。激动的是,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终于接触到老虎了。只要能和老虎见上面,这次的计划基本上算圆满。
老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长得白净白净的,带着一个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长相很年轻,但散发着一种成熟的气息,看样子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是顾涛,我脑海里闪现出那张照片。
顾涛冲着押着我们的人摆了摆手,那几个人就退到一旁去了,我和老虎距离约莫有十米,因为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到这里还拉着手,感情很深啊。”
老虎开口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怪不得连我的兄弟都敢动,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我把手松开了,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举动会连累到林婉,道,“你就是老虎哥吧?我叫张垚,之前是跟着狗哥混的,有幸见过您一面,不过离得远,你可能对我没有印象。”
老虎没有接我的话茬,只是把烟放在烟灰缸里戳了几下,道:“我老虎13岁就出来混,到现在混了30多年了。能混到现在,靠的是讲道理,讲义气。我也不跟你说没用的,今儿个把你弄到这,是看在黄老狗的面子上。不然,你连家门都出不去,信不?”
“我信我信,老虎哥,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赔礼道歉。”肥仔见到老虎本人之后一下子就软了,急忙说道。
老虎声调暴涨,“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听到警察两个字,我神经立刻敏感了一下,这是一种职业病,卧底的一年多以来,我生怕自己警察的身份暴露。
他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肥仔一下子不敢言语了。
紧接着老虎又悠悠道,“不过,警察有用的话,又要我做什么?”
他看了看顾涛,面带微笑,顾涛和后面的几个马仔哄堂大笑起来,迎合着说对啊,太精辟了,那些个警察全是吃干饭的,哈哈哈哈……
我有些恼怒,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些人实在太无法无天了,“老虎哥,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也是个痛快人,好,那我就给你讲讲道理,我问你,野狗去台球厅打台球,错了吗?”
“没错。”
“他和服务员聊两句天,开开玩笑,错了吗?”
“但是不是聊天,他是调戏,要把人家带出去,难道老虎哥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但是她跟着野狗出去了吗?”
“这倒没有。”
“但是他却平白无故的挨了你的打,我问你,这是不是你错了?”
老虎一直在给我讲歪理,但这里是他的主场,我只能顺着他说,我错了。
“行,把东西搬上来吧。”
老虎招呼下面人道,紧接着下面的人搬上来两箱啤酒,老虎说:“我知道你们也没什么钱,医药费就算了,但是你们打了野狗,就是打了我老虎的脸,我得把这理找回来。现在我给你两个解决办法,这里两箱啤酒,要么就让这个小妹妹全都喝了,然后我们相安无事,要么……”
我打断他的话,“行我知道了,要么我喝了它是吧,我喝。”
林婉急忙道,不行张垚哥,这么多酒喝了会死人的。
我把她甩到一边,肥仔赶忙过来说,我跟你一起喝。
结果老虎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谁让他妈你喝了?你个傻比来过酒瘾了是吗?老虎哥的意思是,这些酒瓶要么她喝了,要么你全都砸在头上,你砸了野狗哥四个瓶子,现在你就得砸40个。”
听到这个,林婉和肥仔慌了,老虎这哪里是给黄老狗面子?这分明就是要人的命啊!肥仔急忙说不行,会出人命的,实在不行,咱们拼了……
拼?拿什么拼?
对方有将近20个人,就我们两个拼了都得完蛋。
最重要的是林婉,她是无辜的,我不能牵扯她进来。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那么复杂,是我为了执行任务接近老虎才故意挑事打的野狗,归根结底我也不是为了林白的台球厅,也不是为了保护林婉。但这样把她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我于心有愧。
并且,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的安全,我绝对不能把其他人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是底线。
“老虎哥,你是混了几十年的前辈,我初出茅庐,多有得罪。我敬你一声哥,我把这些全砸了,你可要说话算数。”
“我不但说话算数,我还会送给你一份大礼,咱们的账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不再找你麻烦,黄老狗死了,以后你遇到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号,如何?”
老虎笑道,显然他觉得,这40个瓶子我是不可能砸完的,至少砸完之后我也没命了。
我没有说话,拿起一个瓶子,用牙齿把瓶盖咬开,道:“行,冲老虎哥这句一言九鼎,我敬你一杯。”
我拿着啤酒往上一挥,老虎拿起面前的茶杯象征性的比划了下,抿了抿。
我一饮而尽,紧接着毫不犹豫冲着面门的地方砸下去,啪的一声砸了个细碎,同时大喊一声:“一!”
林婉和肥仔冲过来,说不,快停下!
后面的马仔迅速把林婉和肥仔控制到一旁,林婉挣脱不开大哭起来。
我又拿起一个酒瓶子,重复同样的动作:“二!”
我选择砸的位置在额头正中央的发际线下方,这里的骨骼是头骨最坚硬的部分,一般来说碎几个瓶子是不会有骨裂、脑震荡的风险的。
但架不住瓶子多,事已至此,既然已经打算接近老虎,我绝对不能让他看扁了。
第三瓶!
“啪!”
“三!”
“不要……!呜呜……”
“七!”
“张垚哥,我喝,剩下的我来喝了,不要……”
砸到第八个的时候,我的脑袋上已经出了血。
血顺着我的鼻梁骨往下流。
我开了一瓶啤酒浇在头上冲了冲,又砸在面门。
“十二!”
我的头已经晕了,看东西都重影了,我怀疑在这样下去会不会把我的视神经砸断,然后变成一个瞎子。但现在我别无选择了,林婉的哭声,肥仔的大叫声,我都听不到了。
此时,老虎正襟坐在椅子上,当我砸到第15个的时候,他站起来了。
显然他没有意料到我这么能撑,他也有些担心出人命。
顾涛拦了一下他,“虎哥等一等,再看看。”
老虎有些担忧,但还是听了顾涛的建议,凝视着我。
我额头上的血一直流到脖颈处,染红了新换的上衣,连上衣口袋里的烟都被浸透了。
我晃晃悠悠的拿起一瓶子酒,想用牙咬开,但我发现我的牙根本用不上力了。我足足砸了四次,才把第16个瓶子给砸开。
一个小弟急匆匆跑过去,小声说:“虎哥,他快不行了,这么下去我担心会出人命……”
老虎没有理会他。
“十……十八。”
“十……九。”
我的眼前一片黑了,直接跪在了地上,跪在了玻璃碴子上,跪在了满地的啤酒上。
我的膝盖感觉不到疼,我只感觉很晕,很困。
我拿起第20瓶啤酒,老虎大喊了一声,“停!”
紧接着我的瓶子就被一个人给夺走了,我闭着眼睛,满头是血,玻璃碴把我的脸划伤,溅到耳朵上,到处都是疮痍。
我担心老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此时此刻我的身体根本不足以保护林婉了。
我用微弱的声音道,“老……老虎,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还没有砸完……如果你……不算数,我他妈,一定……亲……手杀了你。”
老虎笑了,笑的很豪放,同时很刻意的大声笑,道:“好骨气,果然是条汉子!兄弟,你刚才连着砸20个瓶子让我开了眼,剩下的20个就免了,你这副忠肝义胆我很欣赏,以后有没有兴趣,跟着虎哥干大事,吃香的喝辣的!?”
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们都听不到。
“你说什么?”
老虎好奇的问,“是不是打算跟我混了?兄弟?”
这时候一个好事的小弟凑到我嘴边听,对着老虎大声说:“虎……虎哥,他说:去你妈的……”
老虎的脸一下就白了,顾涛反映很快,过去就给了那马仔几巴掌,和虎哥说:“虎哥,我看张垚意识不清醒,先把他送医院吧。”
老虎同意了,便说:“送医院,剩下的两个人放走,以后谁也不准找他们的麻烦!他醒了之后告诉我。”
林婉疯狂的推着我,肥仔大叫我的名字,这是我断片之前脑海最后的影像了。 零号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