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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接近四年,从什么都没有到现在有了三家店,然而最终因为我的回归,又快要变得一无所有。我有些不甘心这样子去做,想要尽快和陆浒龙见面,了结了和陆遥之间的事情!
距离陆遥奶奶离开,差不多过去了快要一个月,如果那天在陆遥的电话里听到的那个男人就是陆浒龙的话,那他回来成都也差不多有一周了。但是,他始终没有要来和我见面的意思,陆遥的电话也始终是处于关机的状态。我让九歌去找过奶奶和陆遥以前住的地方,现在都没有人住了。
但是,就在我把妈妈送去了甘孜的那天,我忽然接到了陆遥用座机打过来的电话,说:"你不是想要见我哥吗?我们在xx酒店,来吧。"
那是2008年12月24日,平安夜。
马兴学的店因为工商查超范围经营的时候,又查了一些他店里的货,发现了特别多的三无产品和假冒伪劣产品。都知道其实在国内这些的体育用品仿品特别多,尤其是马兴学在学校外面开的那种店,从上家拿货的时候不拿低价根本没法做。
在这之前的几年都没有出过事,但偏偏就这个时候出事了!
所以,马兴学被罚了一大笔款,同时还被收缴了所有涉嫌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马兴学多年的积蓄被罚得干干净净,连第二年的房租都交不起了,只得转让了店铺,把剩下的一些货品保本给处理掉。
那几天晚上,马兴学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四处摆摊处理。
而我店里的生意正是好的时候,听到要去见陆浒龙,直接给覃之沫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就不去店里了。覃之沫很意外的问我,今天是平安夜你都不来?
"不来了,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我。"
"好,那我这边帮你安排着。"
毕业来成都半年,在我最低迷的时候,陆浒龙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了。
衣柜里有很多名牌衣服,有那时候陆浒龙给我买的,也有我后来添置的,我都没有穿它们。而是选了我一套跟我第一次见到陆浒龙的时候,穿的那身差不多的衣服。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冬天,我穿的是一件款式很土的羽绒服,里面的夹层里还包裹着全进走私回来的玉器。
现在回想起来在当时都算土了,而现在穿在身上,更是土掉了渣。
要买款式差不多的衣服还很不容易,在大学有一年出去旅游的时候,我恰好在一个很偏远的镇上看到过,就马上给买了下来放在衣柜里,我想再见陆浒龙,我一定要穿那个。
换了身衣服走在大街上,再也没有了回头率,连进酒店的时候服务生也是奇怪的打量着我。
我昂首挺胸无视所有人奇怪的目光,直接去了陆遥说的那个房间,手发抖的连门铃都差点按不下去,只觉得心狂跳到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门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我日思夜想了四年的脸。但是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又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嗓子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脚上也像是被牵制住,无法呼吸无法开口无法向前挪动半步。
陆浒龙似乎早有准备我会来,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只是低沉着嗓音说了句:"进来吧。"
疏远?冷漠?
我无法精准的猜测到他透露出来的神态,只觉得,他或者并不如我想见他那么的想要见我。
自认为这么多年的成长和经历,再加上这几年沉淀下来想过无数种,再见到陆浒龙时候的场景,我不会真的那么怂,我会拿出自己所有的自信冲他笑着说:"嗨,好久不见。"
但是没有,所有在我身上改变过的东西,在那个瞬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又变成了那天晚上在郊外的小房子里,见到陆浒龙时候的那个胆怯的模样,拘谨得连手都不知道该要往哪里放。
房间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我穿着那么厚的羽绒服明明很热,但是我的手心却是冰凉。进去之后也只是木讷的坐在套房外面的沙发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想要盯着陆浒龙看,可迎上他的眼神又是慌乱。
陆浒龙比起四年前离开的时候,更加多了一份岁月的沉淀。
比起我的慌乱,他更是沉着和随意了许多,穿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就那么坐在我对面,冲我一笑:"嗨,好久不见。"
那是我想了很多年的台词!!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根本说不出来,眼泪毫无准备的就顺着留了下来。那时候的我是想要扑到陆浒龙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死了,为什么又要骗我,还要把我的行踪告诉马兴学!
如果不是他把我的行踪告诉了马兴学,马兴学现在说不定现在就和玲子结婚了。阿强不会去找玲子的麻烦,即便去找也是给20万就了事,他们可以的,可以很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把法人变更了,为什么在我用财务胁迫他的时候不出现,为什么在我把他奶奶都绑架了的时候还不出现,为什么现在又能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坦然的和我seehi!
可我始终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有时候自认为把事情已经想得很周全了,自认为自己已经历练得可以去面对所有一切了,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才会发现自己依然像个没见过失眠的菜鸟!
我可以在见到马兴学后,那么狠心的说出一些伤害他的话,但是在陆浒龙面前,我就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对不起啊静柏,我不知道这几年,你在找我。"陆浒龙微微张开双腿,双手合十的把手尖对准自己的下巴,手肘撑在双腿上,看着我有些歉意的说:"今天陆遥才告诉我说,你去找过奶奶。"
我还是开不了口说话。
"信你都看了吗?我想说的都在里面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当时不想你看到我被抓走的现场,我不想要你等我到未知的年份。我知道自己这样子有点残忍了,但是我当时我真的出事后,真的不知道会判多少年。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有更好的未来和生活,我不想你等我等到熬成了黄脸婆,我还在里面呆着。我想你彻底忘了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想我铺垫给你的一切,足以让你未来过得很好了
"我是去年8月份出来的,出来后我偷偷的来学校看过你,看到你过得很好四处在比赛,还拿了不少名次,我就放心的去了法国。我以为,你会当我是真的死了。"
"静柏你别这样,说句话好吗?"
"对不起......"
那是第一次,我和陆浒龙坐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说话他不停的说。
我其实是想说的想问的,但是就是不管如何都开不了口,只知道哭,只想哭!
我想起刚刚得到消息说他死了的时候,我消沉的那段日子,那段暗无天日差点绝望的日子。我想起后面那三年的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中被惊醒,我想他想得没法呼吸没法入睡的夜晚。
我想起大学三年,我全国各地的奔波参赛,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潜规则,我依然没有放弃比赛。我就想着看我能不能认识到更多的人,能不能给我点他的消息。
我想起自己刚刚来成都的时候,装修归来酒吧的那种希望,想起自己无数个夜晚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想起他会在外面经过为歌声停留,然后进来和我偶遇。
想起太多太多.......
一万种重逢的可能,最终都没有按照预先想好的剧本走,而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他说是昨天陆遥才告诉他的,也就是回来处理奶奶后事的这段时间,陆遥都用一种躲避我的方式把她保护了起来。可是为什么,要昨天才告诉他?
在我花完那100万,在马兴学出事后,陆浒龙就出现了?
陆浒龙还在说,像是要极力的跟我解释,为什么他要那么欺骗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他当时不知道自己会判刑多少年,怕是无期让我在外面耗费青春葬送幸福的等他。与其那样,他不如让我短痛一样,让他在我的世界里彻底的死去。然后让我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会发现他没死,我会去找他。
我至少哭了三个小时,哭到我全身瘫软都没办法坐直了在沙发上的时候,陆浒龙终于走到了我的身边,给我递了张纸巾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手试探着搭在我的肩膀上,又像是在忌讳什么给收了回去,然后又搭上来。
最终,他还是把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说:"静柏你别这样,心里委屈的话你就喊出来,骂也好打也好你发泄出来!"
陆浒龙更加的沉稳了,也再没有离开之前的棱角,像是被时间给磨圆了。
他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我刚刚好转的情绪,又忍不住的崩溃。 青春不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