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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个上海算是档次很高的酒店里,就有那么一男一女,大冬天男的穿着衬衣,女的光着大腿,像是穿上了皇帝的新衣一般,毫不顾忌的走向停车场。
陆浒龙发动引擎,2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才赶到市郊很远的一个别墅区。
别墅不比泸市的那套小,装潢也更新更时尚,黑白色后现代的装修风格,和大气的别墅有些不搭。回到家里后,陆浒龙瞬间就收起了在酒店里的那副嘴脸,仍给我一套衣服就让我赶紧去换上。
说话那神情,完全不像是我刚才配合了他,更像是我刚才丢了他的人。
空旷的家里一看就是平时没什么人住,我去底楼卧室换衣服的时候,甚至打开门上面还有灰尘掉落下来。换好衣服出来,陆浒龙已经拿着杂志在看了。大过年的,完全没有要准备年夜饭的意思。
到半下午的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才问了声:"陆总,要不然我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回来,晚上我们做顿年夜饭吃吧。"
"不用。"
虽然陆浒龙拒绝了我,并且根本没有准备要吃晚饭的意思,但我还是执意去冰箱里翻了个遍,在冷冻室找到一袋濒临过期的饺子。好不容易把厨房里的锅洗出来,把饺子煮好端了出去,说:"陆总,吃饭了。"
陆浒龙抬起头忽然就变了脸,冲上前来一把将饺子推翻在了地上:"幸静柏,你觉得你还有脸吃晚饭吗?"
我吸进去的一口气半天都不敢吐出来,这变脸的速度完全是比翻书还要快。我紧绷了一天的心理防线,终于快要断掉了,泪眼汪汪的盯着陆浒龙:"陆总,哪怕是犯人,也要吃饭的对吧?"
陆浒龙怔怔的看了我好久分钟,忽然冲上前来将桌子掀翻在地,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怒气,就那么死死的捏住我的脖子,用另一只手仰起我的下巴,低沉着说:"真正的犯人,在监狱里!"
我适时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多嘴提到的这两个字,定然是让他想到了陆遥,在加上今天在陆家家宴上,表明上陆浒龙的嬉皮笑脸,天知道他的心里藏着些什么。
我被陆浒龙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强忍着憋出几个字,说:"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他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伴随着他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到最后我就根本就没办法呼吸了。忍着最后那口气,不停的摆手示意向他求饶。
看着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慌乱到歉意,再到屏住呼吸时候的恐惧,陆浒龙终于放下了他的手。我连忙转过头去不停的咳嗽,缓了好久,才将自己缓过来。
然后就看到他情绪失控的,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推翻在地,碎片满地都是。一通发泄之后,他定睛看了看我,气呼呼的夺门而去。
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心里委屈到了极点,想哭,但强迫自己不能流下一滴眼泪。
我在原地坐了至少有半个小时,才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可是一起身,我马上明白过来,此刻的我又能去到哪里?林倩回了家,我身边也没有电话,哪怕就是走出去回到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刚才的兜兜转转也让我早已经分不清楚方向。
慢慢的冷静下来,才开始理智的想到,我有我的委屈,那陆浒龙也有他的苦衷。我没有办法去怪罪他,所有的因果循环善恶纠结,总会在一个适当的契机,有个明朗的方向。
空旷的别墅里,连我自己的呼吸都好像是有回声,大冬天的没有暖气,我冷得瑟瑟发抖。冰箱里刚才仅有的速冻饺子也被陆浒龙打翻在地,再没有了其他可以果腹的东西。
说出来或者没有人会相信,在那么昂贵的别墅里,我竟然第一次尝到饥寒交迫的滋味。
我说服自己站起来,将满地的狼藉一点点的收拾干净,丢到垃圾桶。翻找出旧毛巾把满是灰尘的屋子,仔细的擦了一边,从楼下到楼上,一丝不苟的。只有这样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才会让大脑暂时的闲下来,不去想那么多难受的事情。
擦桌子擦家具,连同着地板我也用毛巾擦。那么一点点的,直到深夜,整个家里已经焕然一新,看起来像是有了点儿生机,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刚才的饥饿已经消散,额头微微冒汗的我,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疲倦的睡了过去。
劳动,真的是化解很多忧愁的良药。
我做梦了,梦到自己躺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发抖,陆浒龙扔给我一床很厚的棉被帮我盖上,问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我看着他柔和的眼神再想起他下午发怒的表情,就哭了,哭着问他,你们家的暖气在哪里?我没找到,然后就出门找你,碰上下大雪但是我又好困的,就这么给睡了。"
"饿吗。"
"饿,饺子被你打翻了,我想捡起来吃,但是上面都是玻璃渣子。我喝了好多水,但还是好饿,我想吃烧鸡。"
"这儿有烧鸡,快起来吃吧。"
我恍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但是我是真的闻到了烧鸡的味道,然后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浒龙满身酒气的蹲在我的身边,正摸着我的额头,而我身上,也多了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棉被。瞥眼看到陆浒龙身后的茶几上,放着几个打包的外卖盒子,其中一个里面是真的有只烧鸡。
我撑坐了起来,发生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身上也烫得厉害。即使这样,我也慌不择食的伸手抓起烧鸡就往嘴里塞,那种难看的吃相,惹得陆浒龙不停的皱着眉头。
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烧鸡,也从来没有吃饭那么迅速过,狼吞虎咽的就把桌上所有的东西洗劫一空。吃饱之后我的又觉得没力了,往后一仰躺在沙发上,摸到自己滚烫的额头,祈求着对陆浒龙说:"我......好像发烧了。"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陆浒龙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再次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家。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陆浒龙第一次在我面前,那么直白的表现出对我的憎恨。我知道,所有的根源都来自于他的亲妹妹,那个我们还坐在这里吃着烧鸡,她却在监狱里不知道吃着什么的陆遥。
我闭上眼睛,又开始泛起了迷糊。
迷糊中陆浒龙给我灌了药,迷糊中他抱起我回了卧室,迷糊中我梦到了很多很多人。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第三天中午。
也就是说,我一觉从2003年,睡到了2004年。
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完全清晰,好像我重获了新生一般。床边没有人,我起床走出去,陆浒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出来就直接起身,问我:"好了没?"
"好了。"
"那就收拾下走。"
离开的时候,我顺便把家里所有的垃圾都收拾出来拿去扔了,而厨房的那个垃圾堆里,还有好多没有开过的速食盒。不是那天晚上我吃的那些,更像是这几天新买的。
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陆浒龙把我送回了我们学习的那个下去,他没有再上楼,而是在我临下车之前,冷冷的说:"训练抓紧,一个月我来看一次!"
期盼已久的两天假,林倩回泸市倒是玩得很高兴,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东西,巴拉巴拉的跟我说着:"静柏你知道吗,我把陆总给我的那些东西往我爸妈眼前一放,他们那眼珠子都瞪圆了。嘿,然后你猜怎么着,这两天他们俩愣是就没有再吵架了,啧啧啧,这种感觉真棒啊,要是等我上了艺校,他们肯定还得对我另眼相看。"
这所有的一切,林倩是为了家里的祥和,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
可是我呢,我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被陆浒龙给牵制住了所有?不,我想我也要向所有人包括陆浒龙证明,我总有一天会变得和以前完全的不一样!
林倩问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和她之间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就如实的说了。林倩听完后就破口大骂:"操,这个陆总真是的有病吧,大过年的年夜饭都不给你好好吃一顿,真的太残忍了。"
"我发烧在昏睡嘛。"
"也是,不过我看他也就是面儿上说得凶,你不也说垃圾堆里有没开过的速食嘛,说不定就是他买好的年夜饭。估计你睡过去了他也没吃。哎呀算了别想了,反正他那人看不透。"林倩伸手扯掉这几天的日历,说:"看到没静柏,还有这么厚一沓!这以后估计也没机会给我们放假,睡吧睡吧,明天早起,这轮噩梦持续的时间更长!"
大年初二的早上,教练照常哈着雾气站在楼下等我们,而在跑步的时候,那个和我们同住在一层楼的男孩,也和那天一样跑在前面,等我们跑完后又和我们一起上楼回家。
电梯里简短的交流,一天天的让我们彼此更加熟悉了起来,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乐天。
乐天是软件工程师,家里常年有不止一台的电脑,并且他也是个传奇爱好者。于是我们三个人约好,大概是在一个月后的周末晚上,一起到传奇里厮杀一次。 青春不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