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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紧紧落在靠窗的单桌上,毕竟那里是她平日里的专属座位,她吃鹞子肉的地方,有心人定会猜透里面的奥妙,乍一看,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懂行的人,都知道鹞子是一种凶猛的鸟,从另一个层面上看,它属于鹰科类动物,那么那位代号为飞鹰的情报员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多加注意她,毕竟那封关系重大的花名册飞鹰还没拿到手,任何风吹草动,这个神秘人都会格外留心,还不说她如此直白的暗示,日本人不懂,糊涂的人不懂,但聪明的人一定能参透。
花名册她是没有资格带至地狱的,那上面沉甸甸的责任和性命是她不能用生死怠慢亵渎的,她不知道那位神秘的飞鹰究竟是谁,趁还活着,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站在制高点,通过自己的法子,将信号传递给他,但凡有心人,都会察觉奥妙所在。
当时在军部的时候,她在地图上寥寥勾勒几笔的线条看似是勾勒地图上的山山脉脉,沟沟道道,其实是间或勾勒出了一只鹞子鸟,若是寒洲当真有另一种身份,定会有所反应,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看出里面的奥妙。
她于四楼的围栏后,冷冷看着经过那张桌子的人,短短半个小时,蒋寒洲经过了,萧澈经过了,百合经过了,还有另一位戴着帽子的黑色风衣的男士也经过了,他们皆在那张桌子周围逗留过,也就是说,这几人中一定有一人是飞鹰,花名册很有可能已经落入飞鹰手中。
停云微微一笑,她虽然销毁了花名册,但花名册上的名字她皆是一个不漏的记在了心上。
那日毗邻山上,她用了一封假的名册混淆视听,不过是寒洲将她逼得太紧,她采取的权宜之计,虽说名册落入温锦懿的手中,又被百合窥视,但真伪难辨,百合稀里糊涂的大清洗一番,不过是洗掉了亲日派的汉奸爪牙之流,她几乎把锦县替日本人做事残害百姓的亲日派的名字都列举了上去。
虽说百合有意将花名册的苗头指向她,但她抵死不向外界承认也不肯透露,最终被蒋寒洲和温锦懿合力按压了下去,加上山田的袒护,想要利用她格格的身份,那么她必须要有一个干净的身份,于是山田便将这一疑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模糊处理了,也是山田有意如此。
如今真正的花名册被她重新起草了一份,就放在她常坐的专属位置的暗仓里,能不能找到,就要看那名代号为飞鹰的情报员到底有没有心了,他若有心,一定会长期观察她,了解她在聚福楼的一举一动,自然会猜出来。
涌动的人流遮住了她的视线,但她的目光紧紧落在经过她专属座位,唯一一个看不清脸的那位戴着礼帽的男士背影上,停云眸光微凝,唇角缓缓扬起了冰冷的弧度,她转身,些微低着头,缓缓下了楼,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戏台子上的格格身上时,停云从容地逆流而出,离开了聚福楼。
她离开没多久,大厅里便出事了,她猜的没错,山田投入了重兵把控,加之温锦懿重伤,导致他不可能再闹出像前两次那样的动静,亦不会再跟军队硬碰硬,当所有人都认为他会现身的时候,他反而会反其道而行,低调行事,他一定会先观察她的用意,行程安排,然后伺机动手。
若是傻妞戴着贴面的珠帘金冠踏上戏台,无论傻妞的形态像不像她,如温锦懿那般谨慎地人,一定会想办法确定戏台上的人,是不是他要的人,才会动手。
果然,他安排人撞掉了傻妞的金冠,揭穿了傻妞的身份。
同时也暴露了,这央央上百人之中,一定有一人是他!
既然他要的人不在这里,那么他便会第一时间离开,高明皓成功替他引开了众人的视线,引开了寒洲的封锁和山田的注意,而那些闹事的人引开了士兵的枪口,于是他在这个空档堂而皇之的顺利脱身。
这一环套一环,精妙的布局安排,真像是温锦懿能做出来的事情,停云离开聚福楼,沉默的听着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的声音,喧嚣,惊慌,枪响,穿过围堵在聚福楼外看热闹的百姓和守卫的士兵,眉眼淡成了水。
泼天的夜色浓于粘稠的墨,沉云堆积仿佛能滴下墨汁来,北风呼啸,云涛怒卷,白日里本是艳阳高照的晴空万里,此刻如黑白水墨画铺设在天空,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夜色中掉了下来,聚福楼前围观的百姓缩着脖子,交头接耳,不知道那扇紧闭的大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尖叫声四起间歇夹杂着高喝的日语。
离聚福楼不远处的巷子里,黑色风衣身影缓缓出现,转身拐过了另一条街口,大约距离聚福楼两百米开外的街道边上,停了一溜儿的英伦车,乍一眼看去,大概都是今日来参加宴会的有身份的人开的车。
车管治远远的站在一辆车前抽烟,看见温锦懿顺利出来了,他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拉开车门。
温锦懿低首上了那辆车,阿褚随之跟上。
坐上车,阿褚说,“为什么少夫人不在这里,她今日不是想引咱们现身吗?”
温锦懿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没有说话。
此时车管治忽然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用力扯着衬衫闻了闻,骂骂咧咧道:“操,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大半夜的玩什么水枪,不对,粪枪,整的老子身上臭烘烘的,刚把外套脱了,妈的!你们要是受不了这个味道,我坐后面兄弟们的车。”骂完,他转脸看向阿褚,“里面情况咋样?”
阿褚说,“少夫人没现身,不知道打什么算盘,咱们扑了一个空。”
“靠,那所有的前期功夫不都白做了吗?”车管治一抓大背头,“咱布的局全都没用了,他奶奶的,搞不懂这些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阿褚看向温锦懿,见他一直低眉思量着什么,便不敢多言语,只对前座的司机说,“计划落空,先回别墅。”
车子缓缓开行,温锦懿沉默许久,低声说,“阿舒不让我找到她,又避开了所有人,那么她应该会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抬眸看向车管治,“你刚刚说什么。”
车管治愣了一下,“咱布的局不都没用了吗?”
“不是这句。”
车管治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刚刚有几个五六岁的小兔崽子在大街上玩水枪,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不是粪,臭的要命,咱们停了五辆车,有四辆车都被喷上了臭东西,连我身上都喷的是,我下车就把那几个小兔崽子揍了一顿,好在这辆车上没喷到,我就让猴子把这辆干净的车开过来了,其他四辆车停的远,让兄弟们跟远点,免得气味儿影响到老板你。”
听及此,温锦懿眸光一闪,缓缓巡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驾驶室的位置上。
由于他坐在驾驶座的后方,并看不到前方开车的人,然而他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坐在副驾驶坐上的车管治暴怒的声音传来,“老板让你开车回别墅,你他妈把车往哪儿开!这是出城的方向!没有接到少夫人!咱们便不能离开!计划落空了知不知道!给老子开回……”
话没说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指上了车管治的头,车管治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此刻,他面色一沉,盯着驾驶座上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声音冷下了杀意,“你不是猴子。”
停云一手缓缓掌握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出去,目视前方,“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车管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看向后排的温锦懿。
温锦懿目光烁烁如恶狼盯上了猎物,唇角的笑容浓郁如晚春奢靡的玫瑰,散着芬芳的香味儿。
阿褚几乎条件反射的抬起手中的枪瞄准了停云。
停云面无表情,一手开车,一手拿枪抵在车管治的头上,“这把左轮手枪的子弹速度为300m/s,我左手指上套取的手雷环一旦引爆,引爆延时应该是6s左右,后面那位男士你手中的枪应该跟我的枪秒速一样,路边士兵的步枪600 m/s,若是同时开枪,定是坐我旁边的这位男士先死,考量你家主子暂时不会让你们开枪的主观因素,计算入车窗玻璃,车速以及我身后的车后座的阻隔空间等客观环境,如果你没有把握将我一击致命,那么我拉取手雷,自杀式开车撞击与你们同归于尽的成功率将达到98.88%。”
车管治往方向盘瞟了眼,果然看见停云的小手指上套了手雷环,而那枚手雷正好卡在方向盘上,他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娘们儿,真他娘的狠绝!
车快开到城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探照灯下有关东小兵站在战壕麻袋后,停云一脚刹车猛地停下,手中的枪口更用力的抵在车管治的头上,她并不看他,目光盯着远处的关东小兵,“下车。”
“你说什么?”车管治瞪圆了凶狠的眼睛。
停云面无表情,“我让你下车,还有后面拿着枪的那小子,不敢开枪,就给我乖乖下车。”
阿褚凝神,更紧的握住了手枪,他的目光落在停云的小手指上,手雷环像是一枚戒指般卡在她的小指上,若真是拉了手雷,先不说主子允不允许他开枪,就算他真的开枪打死了这个女人,枪声一定会引来不远处的关东兵,一旦车子发生爆炸,他们就算下了车,也会瞬间被关东兵的子弹打成马蜂窝!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她是算好了所有的可能性!
阿褚下意识看向温锦懿,随后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没有见过温锦懿这样跃跃欲试的目光,既灼热,又明亮,像是看到了新生那般,整个人忽然变得朝气蓬勃,容光焕发,白皙如玉的肌肤仿佛在这一刻都散发了淡淡的光芒。
“主子……”阿褚低声寻求指示。
“下车。”温锦懿笑望着他,“这是我跟阿舒两个人的事情,你们,他们,都不需要搀和进来。”
“老板这不成啊,这女人明显……”车管治犹自不放心,杀意凌然的盯着停云。
话没说完,温锦懿便打断了他的话,“我让你们下车。”
阿褚犹豫的坐在原位,手中的枪莫名的颤抖起来,他有股不详的预感。
“主子……”
“老板……”
温锦懿唇角含笑,俊美异常的脸一半拢的车窗的阴影中,一半投射了如玉的雪光,他薄唇忽然绷紧,溢出了极重的一个字,“滚!”
阿褚倒抽一口冷气,主子从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过话,甚至没有用这种字眼跟任何人说过,那股子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他看了眼车管治,恰巧车管治的余光也瞟了过来,于是两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阿褚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他忽然看向车管治,两人同时往后面跑去,跟行的四辆车远远停在后面,车管治和阿褚飞快的上了车,白着脸让小弟赶紧开车追上去。
此时停云面无表情的收了枪,开车行至城门口,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山田特批的通行证,用日语简单的交流一番,无外乎今晚有粮草运往奉天,她接到少佐的密令让她开车探路,巡查山间有没有可疑分子。
守门的关东小兵一听她说日语,还拿着山田特批的通行证,便一抬手放行,她开着车顺利通过了城门,缓缓驶离了锦县,大雪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的零零落落,可是车越是远离城区,行至山路,雪就越大,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像极了她来锦县的那一天,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拥有冒险精神的怀春少女,带着倔强的韧劲儿在雪中站了三天三夜,险些冻死,若不是长恩夜间拽着她去棚户区的柴棚子里躲冷,依她那犟劲儿估计能把自己冻死在蒋府门前。
跟行的四辆车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许是借了停云的势,居然畅通无阻的跟着她行了出来,停云看了眼后视镜皱了皱眉,那群守城门的关东小兵都是废物么,这样可疑的一群人居然还能被放出来!
果然车子远离了城区,行至山路时,车管治便急不可耐的让弟兄们开枪,杀手的枪法自是准的,枪枪避开温锦懿,借着车灯的光影瞄准了停云,尤其是车管治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眯着眼睛抬枪对准了停云半个脑袋,子弹势如破竹。
停云猛地一转方向盘避开了子弹的袭击,可是避开了车管治的子弹,阿褚百发百中的枪法紧随而来,温锦懿像是没事人一样,忽然从后排位上向前探出了身子,上半身便堵在了驾驶位与后排座椅的空隙中,挡住了那些追击人的视线,他探身入驾驶座的方位的时候,也挡住了所有追击来的子弹,其中一颗精准的打进了他的肩膀。
他蹙了一下眉,随后唇角的笑容便浓郁的绽放,眼里只有停云一人,他说,“阿舒,你会开车?会说日语?还这么了解枪械?”
他像是一个新奇的孩子,离停云很近,好奇的盯着她淡漠的侧脸。
外面传来车管治暴怒的声音,“收枪收枪!是老板!别伤了老板!”
停云似是觉得他靠的太近了,她的侧脸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于是蹙眉,猛地一甩方向盘,想将温锦懿甩开,奈何温锦懿纹丝不动的扶着前座的座位,笑说,“阿舒,你车技这么好吗?”
他大步一迈,从后排径直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他的身影刚离开庇佑停云的角度,后面的枪响声又传来,火苗擦着车身而过,温锦懿有些烦了,失却了耐心,他伸手拿过停云卡在方向盘的手雷,瞬间,手雷环被从停云的小指上扯了开来。
停云大惊。
温锦懿将冒着白烟和火苗的手雷在手中垫了垫,“是这么用的?六秒么?”他唇角一扬,眯着眼睛,“一、二、三、四……”数到第四秒的时候,他忽然抬手,将手雷从窗口向着后方投掷了出去。
那手雷刚刚好炸在了车管治头车的车厢上,轰隆一声,爆炸的团火攒上了天,车管治连滚带爬的从车上滚了下来,“砰”的又一声,他所坐的车发生了第二次爆炸,他被冲击波弹飞数米开外的林子里,爆炸的火星飞溅,汽车残骸四分五裂的挡在路中间,阻断了追击车队的后路。
停云的车眨眼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小弟们纷纷冲进了林子里问车管治怎么办。
车管治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妈的,老板真他妈的狠。”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子就炸成肉酱了,他吐了一口血水,又惊又怒的舔了舔血淋淋的门牙,“老板只有这一个老板,跟了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老板子,我特么认了,还能怎么办,开不了车,就给我徒步追!追踪不到就给我搜山!还能消失了不成!”
这句话落地的时候,阿褚已经飞速的跑进了山林间,似是想走捷径追踪车辆的位置。
终于甩掉了后面跟踪的苍蝇,温锦懿笑笑的看着身边的停云,目光烁烁,“阿舒,你来带我走吗?”
车厢里充斥着血腥味儿,停云不动声色的从座椅下拿出了急救箱,丢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现在你还不能死。”
温锦懿的目光更明亮了,他接过急救箱,开始慢条斯理的处理肩膀上的枪伤,止了血,缠上了绷带,他穿上外套,这才看向停云,唇角含着笑意,“阿舒,我们这是私奔吗?”
停云不言语,大山里的雪越下越大,山路崎岖,车身晃荡,她绷着脸,一脚油门踩到底,可是车轮似是卡上了碎石,无论如何都行不动,她便在漆黑的夜晚下了车,山路上的积雪到了脚踝处,果然有块石头卡住了底盘,她便爬进车底下,将石头刨了出来。
温锦懿也下了车,弯腰看去,惊讶道:“阿舒,你这样做不会很危险么。”
停云不言语。
他便绕行车后方,一手推着车,似是想阻止车子滑动的意外,以免伤到停云。
停云从车子底下爬出来的时候,脸上沾了乌黑的机油,她重新坐上车,向着车外的温锦懿说,“推车。”
温锦懿愣了一下,于是便真的站在车后用力推车,停云猛踩油门,轰鸣的油门预热了发动机,车子成功行驶了出去,停云开出了很远也没有回来。
温锦懿站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车影,缓缓抿起了薄唇。
没多久,停云便从山顶急速的倒车回来,轰鸣的油门响彻在千里雪夜间,温锦懿看到车子退回来的时候,微抿的唇角一弯。
倒车的速度很快,停云看着后视镜将油门踩到底,远远的看着温锦懿站在大雪飞扬中,她翻涌在心间的恨意恨不能立刻撞上去,这恨意发泄在油门上,直直的向温锦懿撞去。
温锦懿渐渐沉下了眉眼,定定的望着她。
然而,车位距离温锦懿几厘米的时候,猛地停住了。
温锦懿额前的碎发被急速的气流激的猎猎翻飞,露出光滑优美的额头,他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缓步上前,拉开了副驾驶位上的车门坐了进去。
“阿舒,我们去哪里?”他显得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眼神很明亮。
停云沉默的发动车子。
温锦懿又说,“离开锦县吗?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停云依然沉默,车子很快的驶离了锦县地域的山区,顺利开上了宽敞平坦的大路,沿路上遇到不少哨卡,停云随身携带的通行证以及她简单的日语沟通,让这一切显得顺利异常。
温锦懿一路上心情那么好,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样开心的时刻,话很多,很密,问题那么多,会自说自话,自问自答,锦县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了,离开归来无数次了,唯有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真的走出去了,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少帅的纨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