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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没有手术安排,她本是下班了的,出于敬业,她照例走了一圈她的病人,来到走廊尽头他的病房时,她推了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反锁,她心里颇为诧异,她知道住在这里的病人身份特殊,被单人单间专人看护,看起来是被高度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可是她站在医生的角度来看,更觉得他像是被监禁了起来。
心里有些不安,于是她叫来护士将门锁从外面打开,一开门,便看见漆黑的屋子里,他跨坐在床边,似是想要下地,却因为双腿不听使唤,而在床边停了下来,微微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气息不稳,似是正压抑隐忍的喘息。
察觉到不对,她下意识带着护士走了进去。
看到有人进来了,他手一伸将手中攥成了团的信纸给扣进了床头桌边的水杯里,那封信便瞬间融化在了水中,他的手一直按在杯口,直到信上的字迹溶入水中,模糊的看不清了,他方才缓缓抬头看向她们。
那充满敌意的,愤怒的,不甘的,受伤的,血红的,极度厌恶的眼神,像是一只奄奄一息又垂死挣扎的困兽,让她的心瞬间一凌,她看出了他的异常,飞快的过去检查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床边都是血,他似是将翻涌而出的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可还是有血迹顺着唇角溢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在床单上,全身都是汗,满脸都是汗,他隐忍的一声不吭。
她不知道他在双腿不能行走的情况下,是怎么将门反锁,把自己关进了病房里任由病情加重,自杀式的顺其自然。
她记得他当时因为怒急攻心,而导致很严重的胃出血,还是大出血,连夜抢救,那次出血差点要了他的命。她通知了顾闰之,让顾闰之带上他的家人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虽然顾闰之来了,却是带来好几个中规中矩的人物来,都是高干的派头,也不知道那些人在他的病房说了什么,无论说什么,那个人恐怕都是听不到的,因为他再次陷入了重度昏迷。
就像是他重度昏迷的前五年。
这个病人的情况很特殊,当时从国内紧急送往德国治疗的时候,便已经不行了,但是上面派了人来,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他,只能活,不能死。
于是几乎费尽了人力物力财力,保住了他一条命,但是他因为颅脑遭到严重损伤,而陷入了重度昏迷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那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闰之每隔几个月便会来看他一次,看护人员都是专业的,也是顾闰之派来的。
她偶然查房的时候,也会去一趟他的病房,他永远都睡的很沉,睡颜俊朗安静,有时候她也会好奇,这么好看英俊的男人,健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有怎样的表情,会是什么性格,他经历过什么导致了重度昏迷。
虽说她与顾闰之从小相识,可是两人之间到底是有距离的,顾闰之这个人表面上中规中矩的平和,其实并不是很好相处,她便也没有多嘴去问。
还记得他是在第五年的初春醒来的,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似是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断片儿,看护人员打算帮他擦身子时,忽然发现他睁着眼睛,当时吓了一大跳,连连跑出去喊她。
于是她赶来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他睁着一对清明深邃的眼睛,冷冷的望着她。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奇迹!真的是奇迹!他居然还能醒过来!
她仿佛比他本人还开心!她在第一时间检查了他的身体,可是他的眼神无端警惕,甚至那般鲜活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靠近。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的这个病人,是真的醒过来了!
她按照惯例问了他几个问题,测试一下智力有没有问题,精神状态是不是正常的,可是他都不肯开口说话,大概眼前除了她一个华人,其他医生护士全是德国人的面孔,让他有些搞不清状况,记忆还没有全然恢复,大脑还在慢慢修复中。
于是她第一时间联系了顾闰之,顾闰之这次赶往德国来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带来了好几个高干模样的人来,那些人都十分欢喜他醒来,神情显得欣慰而郑重,看到顾闰之的时候,那个人的脸上才有了信任的表情。
他和顾闰之以及那些人单独在病房里说了很久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顾闰之出来的时候,神情非常高兴,神速的离开了德国。
醒来后,他似乎很平静,一开始发现双腿因为五年前重伤痊愈,但因为常年没有行走,遗留后遗症,肌肉也出现萎缩,导致了不能行走的情况,他显得很惊愕,也有过暴躁的情绪阶段,可是时间久了,他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会长久的坐在病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特别的安静,沉默寡言,大概是因为语言不通,又是异国他乡,他基本丧失了与周围人沟通的能力。
也曾给过家乡打电话,但永远都打不出去,谁都知道越洋电话还行不通,根本不可能打出去,于是他托回国的看护人员和伙伴帮他回国打电话,也不知道那些电话有没有打出去,也托顾闰之帮他传口讯,告知他的家人他一切都好,再过一些时日就可以回国养病。
她记得他不止一次提交申请回国养病,可是因为他情况特殊,还要留院观察,被医院和顾闰之驳回,必须等他过了安全期才可以回国继续治疗。
他看似被高度保护起来,可是在温莎看来,他就是被监禁了起来,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连家人的面都不能见,甚至他的住院资料上,一片空白,连名字、年纪、国籍、籍贯都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私人信息都没有留。
无法行走,语言不通,加上五年的记忆空白,他愈发沉默了下去。
温莎有时候觉得,这个男人像是一只困兽,被无情的关进了笼子里,垂死挣扎的困兽之斗,无声的呐喊,安静的嘶吼,他的心里一定有天崩地裂的坍圯崩坏,可是他的表情却那么平静寂寥,全然看不出那种疼痛的嘶吼,似是一个内心愈发丰富的人,他的眼睛愈发深邃不见底的厚重。
后来,他会经常拿着纸,拿着笔写信,望着整洁的信纸长久的出神,温莎时常看见他像是拿笔在那些纸上写着什么,好像每次都没有成功,因为,整个病房的地上扔满了作废的纸团,她突然特别好奇,性子这么独特寡言的英俊男人,会写什么东西,又是写给谁的。
于是当护士要去清理那些纸团的时候,她阻止了她们,她佯装查房的走进他的病房,例行公事的检查询问他一些问题,虽然他从不回答,哪怕她用中文跟他交流,他也不回答。
似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她便在出门的时候,顺势拿过扫帚将那些纸团子扫出去,然后一一捡起来,回到办公室一张一张的摊开来看,却发现全是白纸,那么多那么多的纸团上,一个字都没有,便这样揉成了团扔在地上。
没有写字,为什么要扔呢?是不知道写什么,还是忘了怎么写字呢。
果然,顾闰之再一次来探望他的时候,他让顾闰之帮他带信回去,至于带给谁的,温莎不知道,只是趁顾闰之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过那封信迎着日光灯看了眼,果然,里面的信纸上一个字迹都没有,空空荡荡的白纸一张,温莎的唇角便扬了起来,瞬时间觉得这个男人非常有趣,信封上也干干净净,连个落款都没有,是不会表达自己呢,还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呢?
他一共让顾闰之带了三次信,大概前两封都是白纸,收信人或许不明其意,便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于是他第三封信终于鼓起勇气在白纸上写下了字迹,温莎当时站在他病床边,拿着文件板做观察记录,偷偷拿余光瞟他在写什么。
大概是发现她在偷看,于是他还是第一次抬头去看她。
温莎心中突突一跳,眉目间彬彬有礼的冷淡,状若无意的说,“你今日坐的有点久了,一会儿让护工帮助你下地走走,适应一下,每天都要活动一段时间。”
他复又低眸,却将那张纸缓缓折叠起来,似是不想让她偷看,等她走了,他才慢慢展开,唇角一扬,又开始写了。
和往常一样,满地的白纸团,但是这一次,顾闰之带回去的信却是有字的,温莎照例偷偷拿过来迎着日光灯,眸光微凝,那么大张白纸上好像只有两个字,她眯着眼睛更紧的迎着日光灯,直想让那灯光力透纸背,好不容易分辨出那两个字,“是我……”
只有两个字?是我?
是我。
温莎忽然就笑了,果然是个有趣的男人啊,只写两个字,谁会知道谁寄来的信啊,她基本断定他是不善于表达了,满腔澎湃的热情抒发不出来,结果凝在笔端扔了成百上千的纸团,最后只憋出两个字来,于是她擅自做主,偷偷另写了一封信,将他所处的地址,病情以及现状都写了一通,顺便帮他写了两个字,“等我。”
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让他的家人不要担心,不要误会,安心等他归来。
她将信件偷偷调包后,由顾闰之带回国。
似是因为他这次写了字,莫名的心情就紧张兴奋起来,温莎看得出来,他平日里沉默的像是顽石,可是那写有字迹的信件寄出去之后,他便开始不安了,情绪躁动起来,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门口,眼神紧张的像是一个等待发放成绩单的孩子。
可是顾闰之几个月后带回来的信交到他手中时,一切都变了。
温莎下班前查房,他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待打开房门,便发现他极度的异常,急性胃出血,还是大出血,险些要了他的命,最后抢救回来,却再次陷入重度昏迷。
她不知道那封回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大抵是十分残忍的话了,她费尽心思将那封被水侵泡的信件从水杯里捞出来,晒干,可是那些字迹都已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清,就像她模糊怜悯的心情,她在病房里捡到一张撕碎的照片,那张照片撕的特别特别碎,尤其是照片里女人的脸,几乎撕成了粉末,她将这些东西都捡起来拿回家,拿着镊子拼凑了半夜,才发现那是顾闰之和一个女人的照片,由于那个女人的脸被撕的粉碎,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但是她也大致猜到了,他有过她无法想象的,或灿烂或荡气回肠或刻骨铭心的过去。
这一次过后,顾闰之很久都没有来,温莎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被他们遗忘了,是不是被抛弃了,如果不是,为什么没人来看他呢?明明闰之已经帮他捎了口信回去,既然家人知道,为什么没人来照顾他呢?
她以为他不会再醒来了,若是他不想醒,他便永远都不会再醒来,因为他的情况很不好,病情一直不稳定,还在危险期内便遭受到了如此强烈的精神刺激,能不能醒来,除了医疗辅助,主要还是靠他自己。
很奇迹啊,他再次垂死醒来。
他醒来的那天,温莎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手中关于他的病例,忽然就哭了,应该是喜极而泣,是什么让他醒来的呢?他是为了谁醒来的呢?她忽然特别特别想知道。
于是当他的病情稳定,开始好转的时候,她开始尝试跟他说话,虽然他永远都是沉默的,哪怕是治疗的时候问他的感受,他也不会回答。
可是没关系,至少他的病情开始好转了。
他这一次醒来之后,看护他的护工从男人换成了女人,这些人仿佛都是顾闰之安排的,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可是病床上的那个人似是很抵触,望向护工姑娘的眼神有掩饰不了得厌恶,于是姑娘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全被赶走。
或许是他自己想通了,又或者这个男人骨子里本就顽强坚韧,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快,温莎发现,他开始看一些语言类的书,似是在学习德语,大概是想要适应这个环境了。
于是她便总是在他面前晃,出入他病房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原本护士干的事情,她偶尔也会胜任,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皱眉认真看着德语的词汇,有一处语法无法消化,便询问她。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是询问德语的语法。
她淡定的跟他讲德语的语法,句式,以及词汇量,该怎么掌握练习记忆,他听的很认真。
自此以后,她总是变着法的跟他用德语沟通,渐渐地,便也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
顾闰之再次来探望他的时候,发现他在看书,便给他买了许多的书籍,温莎特意观察过,明明上次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这次,两个男人之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顾闰之能谈笑风生的讲起他的婚姻生活,说起他的妻子叫艾停云,怀孕三个月但流产了,每每讲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顾闰之眉眼便很温柔,眼角的笑纹也很浓。
可是病床上的那个人,像是没有听到那般,看着手中的书,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这一次,温莎实在忍不住了,在顾闰之离开的时候,便问他,“这个病人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医院没有登记呢?”
她还记得当她向顾闰之询问他的姓名时,顾闰之的脸上出现了很意外的神情,随后眼里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告诉她,他叫宫溟,30岁,与她同岁。
温莎的心无端的跳动了一下,本能的又问,“生辰呢?籍贯呢?家是哪儿的?他的家人呢?”
顾闰之说,“他的身份很特殊,是机密,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生辰,阴历六月二十八。”
温莎忍不住又问,“他的家人都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么?”
顾闰之说,“知道,我都转达了,你让他放心。”
放心?温莎总是不放心的,她是他的主治医生,却不能走进病人的内心,她看着他那么拼命的练习走路,拒绝了护工的搀扶,尝试下地,无数次跌倒,又无数次站起来,扶着墙,扶着桌椅,扶着一切可以搀扶的东西,他甚至拒绝坐轮椅,仿佛那个东西会深深刺伤他的自尊。
温莎仿佛看见了这个男人的尊严在无数次狼狈的跌倒,又站起来中被磨去了,可是他依然顽强的站起来,借助拐杖行走,有时候,她看着心疼,很想告诉他,他的腿由于旧伤留下的后遗症,加上多年躺在床上肌肉萎缩,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程度。
可是她不忍心。
眼睁睁的看着他努力行走,狼狈摔倒,努力锻炼身体,让多年卧床养下的微胖的身体恢复原样,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可是他确是做到了,奇迹真的又出现了,他适应的那么快,恢复的那么快,有时候她去查房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在病床上做俯卧撑,仰卧起坐,那么有力、精神、全神贯注,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缓慢地行走,从病床走到门口,有时候他走到门口时,会遇到路过的温莎,于是他会忽然笑了,似是在向她证明,他做到了。
温莎还记得他的笑容,像是绚烂的夏花,那么灿烂純挚。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于是怦然心动,盛夏的阳光便这样照进了她的心底。
没有任何悬念的,他渐渐像个正常人那般,可以缓慢地行走,他的身材也恢复了高大威猛的样子,他会一边在房间里缓慢地往返走路,一边拿着一本语法书皱着眉头看着。
温莎从没有见过这么坚强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一颗顽强的心,不放弃他的身体,不放弃他的人格和灵魂。
于是在他生日那天,作为医院的医生,她破坏了医院的规章制度,以私人身份,邀约他出去共进晚餐,那个时候,他基本是可以正常行走了,虽然走的很慢,但是很稳。
当她忐忑的向他提出邀请的时候,她清晰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后他缓缓笑了,应了她的邀约。
温莎买了全套昂贵的西装给他,让他终于脱掉了那套该死的病服,他穿上西装的样子真的超级帅超级绅士,他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七吧,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恢复,他将自己的身材经营到最初的样子,有型威猛。
她开车带他来到柏林市中心格林莱克酒店,将精心准备的生日晚宴款款呈现在他面前,微笑说,“生日快乐。”
多少年没有过生日了,久到他不记得自己如今该有多少岁了,上一次过生日,还是17岁那年,母亲和家乡的那帮子世家子弟帮他过得,之后他常年在外,基本没有生日这回事了。
他温柔的笑,很绅士的接受了她安排的一切。
温莎记得,那一晚,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他的唇角有温暖的笑容。
他似乎喝了很多的红酒,她借酒壮胆也喝了许多。
那一晚,她将医院的规章制度打破到了底,违背了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和操守,这在以前,她是万万不会做的,可是面对他,她便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了,她想将最好的都呈现给他。
于是用完餐,她开车载着他在德国的柏林市中心观赏夜景,跟他讲这边的风土人情,告诉他这边哪条河流最美,哪家的醋闷牛肉最好吃,以及这边严峻的战事,nacui和faxisi。
似乎这边的战事比国内更严峻,流离失所的现状不比国内好到哪里去,好在她们在首都,皇家医院又是公立医院暂时是安稳和平的,这边的人歧视华人,可她偏偏要做到医院首席医生的位置,让他们瞧瞧,想要活命,还要靠咱们华人。
那一晚,她开车带他兜了很远的风,她仿佛说了很久的话,这大概是她三十年来跟男人说的最多的一次话,是她说,他在听。
这些年,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她长得漂亮,职业高尚,门楣盛高,国内外追求她的名流趋之若鹜,可是人到底是不能凭门楣结婚的,她可以经济独立,可以人格独立,不需要依靠男人亦或者依靠男人的家庭背景装点门面,那么,她要男人干什么呢?要的是一份感情, 一份怦然心动,没有错,她今年30岁了,跟他同龄。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她甚至是不婚主义,全然没有想要屈就的男人,没有那样让她怦然心动燃起热情的一颗心。
可是他出现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像是精心呵护着一颗小树苗,见证着他一点点的健康成长茁壮,这种热情和期待与日俱增,每天仿佛看他一眼,见他安然无恙,见他还在,便能满足安心一整天。
也是那一晚,她将他带回了家,这是她三十年来,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她甚至从没有谈过恋爱和感情,也未有任何经验。
可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便这么被她毫无征兆的带了回去。
他没有拒绝。
虽然她没有过情爱经验,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很丰富的床第经验,因为他没有让她疼,这也证明了,他有过怎样千帆过尽的曾经。
不过此时此刻,他是属于她的。
当他发现她还是第一次的时候,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倒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这一晚过后,顾闰之带着三名高干模样的人来找他,还带着一个德国人,没几个月他便出院了,几乎是不告而别。
温莎甚至觉得这辈子她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的身份是那么神秘,他有牵肠挂肚的家人,许是回国了吧,到底只是一夜情的关系,他也只在那一晚碰过她,记不得那晚做了多少次,他仿佛把这些年压抑的情绪都尽数释放在她身上。
两人都没说话,默契的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之后医院相遇,他的神色也依旧是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未有只言片语的提及,她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想来,到底是那晚他喝了很多的酒,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沉默的那个劲儿该是醉了的。
在他走后的第五个月,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意外怀孕,并且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作为医生,她不是不知道怀孕初期的症状,只是所有精力都放在医院的病人身上,她对自己关心甚少,吃过活血通脉调经的药,也察觉到自己怎么胖了,也没怎么显怀,于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觉得自己从小身体就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直到孕吐越来越强,她才发现出了状况,本是要拿掉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偏偏又一声不响的出现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穿一件黑色的单排扣翻领羊绒大衣,带着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似是想遮住这张俊朗华人的脸,撑着一把黑色的大雨伞站在医院门口等她。
看见他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揉了揉眼,他依然微笑的站在那里,雨帘顺着雨伞的边角汩汩而下,将他高大的身影包围在中央,他的五官很立体,若是不细看,颇有几分洋人的精致深邃感。
那一刻,她几乎情难自己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失声痛哭,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以为永远见不到他了。 少帅的纨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