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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坎水指挥着手下，很快制服了闹事的士兵。再回来时，却发现楚靖仪搂抱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一时间，他也急了，直接扯开那具尸体，迎面却遭到楚靖仪一记暴击。

　　他颇是不明所以，问道：“大人。太子殿下还未找到，您可千万要振作啊！”

　　岂料，楚靖仪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把那具摔在地上的尸体抱了起来，动作无比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如此反常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坎水的注意。

　　坎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地上的尸体衣服有点不同寻常，随便扯开一个人胸前的衣襟。却能看到里头藏着的皇宫服饰，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心头滋生。

　　他看向被楚靖仪搂在怀里的尸体，像是见到鬼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许久却没说出一句话。

　　这个人，该不会是太子吧？

　　他下意识就要摇头，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可当看到楚靖仪那样悲恸的神色，突然觉得任何否认都是徒劳的。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无措和恐惧。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太子，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西楚国的皇位无人继承？

　　大人又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旁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若不是为了大人，太子也不可能会身处险境，遭遇这致命的灾祸。

　　这要怎么办？

　　他焦灼地原地打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试探着走上前，问道：“大人。时辰不早了，如今闹事之人已经全部拿了下来，您看该如何处置？”

　　许是知道楚靖仪的性子，他才斗胆拿这些“要事”去分散这个人的注意力。

　　他相信，倘若楚靖仪真的有心，肯定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放过这些罪魁祸首。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的话后，楚靖仪慢慢抬起头，睁着发红的双眼。闪动的火把光亮里她面无表情，在四面一片凝神屏息的寂静里，听着那一地哀哭，闻着那烟火石粉气息，冷然一笑。

　　“给我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原来那些士兵大叫哀嚎，“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西楚的士兵，就这么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靖仪抱着那具尸体。缓缓起身，又背对着他们往外走。

　　身后是绝望的哀嚎声，她却恍若未闻，僵直的身子一点点往外走，素来冷酷的脸在刀光剑影的映衬下，更多了一丝嗜血的气息。

　　她冷笑一声。留下一句决然的话。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坎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连忙让人跟上去。

　　再回头看向那些被围困的士兵时，他脸上首次现出狰狞和阴狠之色，拔剑出鞘，指着前方，冷冷道：“所有人听令！杀无赦！”

　　“是！”

　　那些士兵早已被夺去了武器，这属于单方面的屠戮，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等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坎水揉了揉鼻子，呼出一口沾染了血腥味的浊气。

　　他命手下去收拾现场，自己则要离开此处。突然另一手下提了个人过来，他挑眉问道：“这是何人？不是让你们全部杀光的？怎么还留了个人下来？”

　　那手下道：“头儿，这是刚刚从外头窜进来的。属下看他鬼鬼祟祟的。却又不像是校场里的士兵，只好把他带过来了。”

　　坎水盯着那人，冷冷扫了一眼，却见对方低着头，哆嗦着身子，嘴里诚惶诚恐地重复着一句话，“小人什么都不知道，请大人饶命啊……请大人饶命啊……”

　　“这人是什么身份？”

　　“……这个……不知道。问了也没说……”

　　坎水见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来，只道：“把人押回去。晚点再问清楚。”

　　“是。属下遵命。”

　　……

　　另一边，楚靖仪离开校场后，下意识地往左边的巷道里走去。

　　身后远远跟着一队暗卫，但没人敢上前告诉她。那里通往的是城外的乱葬岗。

　　身后的哀嚎声渐渐听不到，楚靖仪只觉得自己抱着尸体走了很久，久到天空都下起了雪花，手脚都已经开始冰冻起来。

　　越往前走，那过往的一幕幕越发清晰。

　　靖县初识时，她本想去找付怀信算账。却在门口撞到的那个贵气少年，用温雅的声音轻轻说一句，“从今以后，见到本宫不必再行跪拜之礼。”

　　被贺夫人绑架的时候，他俩互相依靠着，听他说“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露脖子”，她觉得十分好笑，但心中的疑惑实在没能问出来。

　　殿下，我还没问你为何不能露脖子，你怎么就不在了呢？ 春日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