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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柩回宫时，楚靖仪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看着乌泱泱的人跪下，她也扶着冰冷的棺木，朝踉跄走来的陈皇后缓缓跪下。

　　这一路上，她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可临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想好要说的话，要做的动作，突然就不会说不会做了。

　　可陈皇后满面悲恸地看了她一眼。从旁边走过，鹅毛般的雪花掉落在她的鬓边，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头。

　　接下来的一切。楚靖仪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任由身边的人把她拖起又拽走，耳边时吵时静，乱糟糟的，像一团破布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她知道。宫中要办丧事，但潜意识里却不肯去接受这样的问题。

　　某日累极晕倒，被宫人抬了下去，再醒来时，第一时间就问楚玉宸的灵柩位置，你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抱膝靠着灵柩静静地坐着。

　　付怀信到来时，看到的就是那团瑟缩着身子的影子。

　　殿内伺候的宫人见他走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道：“奴婢参见尚书大人。大人，您来得正好，楚大人已经不吃不喝地坐了很久，您快去劝劝吧！”

　　付怀信朝那宫人点点头，抬步走过去，轻声地呼唤着楚靖仪的名字。

　　岂料，楚靖仪兀自低着头，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付怀信眉心一皱，索性撩起衣袍。直接坐在了她的身旁。而后双手强硬地把她拖到身旁，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这一看，他险些没认出她来。

　　却见她头发蓬乱，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冻得干裂，巴掌大的小脸上死气沉沉，丝毫看不到往日的意气风发。

　　她似乎还瘦了一些，长开的身形如竹竿般苗条，手背上突出的青筋赫然在目。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

　　见她这样，付怀信突然怀疑起当初的举动来。

　　他耐心地哄着楚靖仪，声音轻柔和缓，“阿靖……这里太冷……咱们先回去可好？”

　　楚靖仪似乎才回过神来，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确定地问道：“大人？”

　　“是我，”付怀信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如沐春风，继续诱哄着。“现在宫里诸事不便，你若是要守灵，也该回去拾掇下自己。这副模样，若是被……看到了，岂不是要担心死了？”

　　许是察觉出他话中的停顿，楚靖仪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付怀信的衣服，就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那么的孤注一掷。

　　她想要控制住心中的悲恸，好在那张脸被冻了那么久，早已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大人，太子……太子是我害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付怀信心生不忍，捋顺了她鬓边蓬乱的头发。随即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良久才道：“阿靖不要这么想。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太子也不是你害死的，而是我……”

　　如果当初他没有怀揣着私心夜闯东宫，那么楚玉宸也不会独自楚京。可笑的是。他竟然还以为给楚玉宸安排了那么多的暗卫，总该能保护他们二人平安归来。

　　但楚靖仪一心沉浸在这股悲痛之中，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一路上，她基本没怎么合过眼，此刻悲愤上头，一时间竟然哭得晕了过去。

　　付怀信一惊，连忙把她瘦弱的身子抱起来，先安置在距离较近的一间偏殿里，又吩咐人把衣物都拿来，从头到尾给她清洗了一遍。

　　做完这些，他刚要松口气，殿门处却传来一道熟悉的问话。“付尚书在里头？”

　　“回娘娘，楚大人晕倒了，付尚书正守在里头呢！”

　　听到这话，付怀信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臣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陈皇后往里头看了看，付怀信以为她也担心楚靖仪的情况。又多说了一句，“娘娘不用担心，阿靖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悲恸攻心，才会晕了过去。等她休息好了，自然就没事了。”

　　陈皇后却摆摆手，道：“本宫不担心她。若是连这些都扛不过来，那她也不配……”

　　她及时地收了声，而后又清了清嗓子，道：“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多，前朝还得请你们多照看着。今日既然在这里遇见，本宫且问你，这局势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付怀信顿时拧起了眉头，不确定道：“太子之死，已然动摇国之根本。为今之计，唯有请陛下放下话本子，重整河山。”

　　陈皇后静静地看着他，问，“还有呢？”

　　付怀信诧异了一瞬，而后道：“莫非，皇后娘娘打算从皇室宗亲里过继一名皇子？”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他不禁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蔓延开来。

　　许是看出了他少见的无措，陈皇后也不打哑谜，直截了当道：“还有最简单的一种办法，你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去想？”

　　付怀信大惊，“娘娘三思啊！” 春日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