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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宸收敛住神色，恭敬说道：“儿臣不敢。只是，阿靖年纪轻轻，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奔赴危险之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陈皇后穷追不舍地问他，“你是关心他无法胜任，还是关心他身处危险之地？”

　　楚玉宸却沉默了。

　　这问话，看似简单，但细细深究。其下隐藏的竟是别样心思。

　　他心中一直存着一个很大的疑惑，但涉及双方都是亲近的人，其中一个还是面前久负盛名的一国之母。纵然心中存疑，却不敢问出半句。

　　可随着自己母后越来越多的反常举动，他却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此刻想了想，又问道：“母后，儿臣一直都把阿靖当成最好的玩伴。自然是不希望……”

　　“太子！”

　　还没等他说完，陈皇后已然绷紧了脸色，冷声怒斥他。

　　许是这反应过于突兀，楚玉宸一时也被震慑住，呆呆地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皇后却是真的动怒了，怒不可遏道：“你是太子，本宫之前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你是君，他们是臣，自古以来哪里有国君去担心臣子的安危问题？”

　　“母后……”

　　楚玉宸呐呐地喊了一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并不赞成这种君臣必须要严格分界的观点，这相当于把一国之君都放在了朝廷大臣的对立面上，哪怕站得再高，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而已。

　　但这些话，他并不能说，只道：“母后的教导，儿臣一直都铭记于心。若是寻常朝臣。儿臣定然不会这样做。但那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那是阿靖啊……”

　　“那又如何？”

　　陈皇后似乎没有捕捉到他话中的复杂情绪，整张脸漠然自持，若不是见过她的和善与亲近，楚玉宸几乎都要认为，这是个冷酷无情的掌权者。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假象了。

　　万千言语都梗在喉咙里，他静静地看着陈皇后。想要从中找寻到丝毫不舍或不忍的情绪。但可惜的是，自始至终陈皇后的神色都极其平静，仿佛所说的那个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陈皇后无暇顾及他的反常，斩钉截铁道：“兵闹之事，就这么定了。本宫听说，楚靖仪已经要回楚京，等下你去传下旨意，让他直接转道去阳临府吧。至于付怀信。本宫不追究他擅自离京的举动，但必须要尽快赶回来，主持大局。”

　　这竟是不让阿靖有个照应的人！

　　楚玉宸心头的疑惑滚雪球般大，听到这决定，实在忍不住反驳她，“母后。此事还有待从长计议。本来，阳临府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未尝可知，若是贸贸然派阿靖前往，那岂不是……”

　　“够了！又是阿靖阿靖阿靖……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皇后突然暴躁地低吼，宽大的袖子甩出一道冷冽的痕迹，整个人不停地来回踱步，看着楚玉宸颇是恨铁不成钢道：“他不过是个臣子，没有他。也有千千万万个人可以替代。但你的存在是唯一而特殊的，你可明白？”

　　楚玉宸却突然红了眼，反驳她。“母后，儿臣不明白。阿靖不是个普通的臣子，而是你……唔……”

　　话还没说完。陈皇后已经快步冲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四目相对间，陈皇后忽然红了眼，哽咽道：“他就是个普通的臣子，而你是这西楚国的一国储君，将来还要掌握整个西楚江山。仅此而已。”

　　“为……为什么……母后你告诉儿臣，这到底是为什么……”

　　楚玉宸忽然泣不成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许久后，头顶才传来陈皇后那克制而略带疲惫的声音，“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份早已注定，而有些人。注定是要牺牲的……”

　　她垂下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认认真真道：“楚靖仪是要辅佐你的，这期间就算是为了你牺牲，也是值得的。至于原因，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而且。你想必也清楚，她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些难题打不倒他，将来只会让他更强大。皇儿，以后有这么一个助力，还有什么好愁的？母后的一片良苦用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顿了顿，她语气又变得柔和了几分，继续道：“想必你也察觉出来了，这些日子频繁出现各种事情，京中的局势也不算明朗。不是母后不让付怀信前去照应，而是京中需要有这个人的存在。若是发生了什么万一，有他在就是多了一重保障。”

　　楚玉宸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身子，朝陈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春日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