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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翠其实跟颜雅文和林诗并不算熟,甚至可以说得上陌生。但是这并不妨碍,米翠从这些人的手上获取有关林亦然的消息。
米翠怀疑林亦然现在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期,并且十分危险,她每次跟林亦然追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样,都会被那个男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忽悠过去。米翠也尝试过找费逸,但她觉得费逸或许也跟林亦然达成了某种默契,对她只字不提,只说让她放心。
这种情况并不能让人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就好像全天下都知道林亦然在刀尖上起舞,但是所有人又都让她为他祈祷就好,不要她主动去做什么,他能搞定的。
颜雅文是传说中的京都第一贵公子,有钱有权,背景深不可测。如果不是林诗跟林亦然的关系,米翠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人。颜雅文甚至充当了他们婚礼的伴郎,这样一想还真是很排面。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米翠已经有所感觉,颜雅文是那种性格乖张不太好相处的京都少爷。老实说颜雅文这种少爷脾气才是大多数京都上流人士应有的状态,像林亦然这种脾气好,性格好,跟谁都能谈得来的性格着实少见。
颜雅文似乎对林亦然的印象很好,尽管米翠知道,林亦然对颜雅文的讨厌程度不亚于秦启。
今天来接米翠的是颜家的司机,米翠本来准备跟林诗一起上车的,结果林诗打开车门,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米翠顺着林诗的视线望过去,果真看到了颜雅文正坐在后座位上看书。
阳光明媚的午后,颜雅文的侧脸安静美好,看到她们两个还轻轻点头,对林诗讲:“阿诗,我来接你了。”
米翠从这句话里莫名的听出他想直接把人接回家不再送回来的意思,不过不说林诗同不同意,林亦然首先是不同意的。
“翠翠,那你先坐前面。”林诗转过身对米翠讲。
“好的。”米翠没有多问也没有多看,自觉跟司机一起坐了前排。
车子开出去好久了,但是没人说话,空气沉闷到有些窒息。米翠有些疑惑到底是因为自己这个外人在,导致他们这么安静,还是这两个人本来就这么安静,总之现在的状态十分怪异。
“要聊天吗?”颜雅文反而率先留意到了米翠的不自在,主动开口说。
“啊,聊吗?”米翠问道。
“随便聊聊吧,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下林亦然的近况。”林诗直接说道。
颜雅文的眼神一变,眉毛轻轻上挑:“你今天主动约我就为了这个?”
“是的。”林诗承认。
米翠觉得空气似乎更压抑了一点,因为颜雅文明显不是很想跟她们两个女人讨论这个。
“你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编谎话,当然,你编出来的谎话我听得出来。”林诗毫不避讳的跟颜雅文讲。
“我从不说谎。”颜雅文直视林诗。
“是的,你只有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的,从来没有谎言一说。”林诗继续拆他的台。
颜雅文勾勾嘴角:“离开林家之后你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你想多了,我的脾气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以为你应该有所觉悟。”
米翠听的觉得牙疼,她其实特别想对林诗讲:姐姐你平时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有在颜雅文面前才凶的起来。
总之米翠全程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人,听着这两个人从原本静谧无声,到开口争辩理论,一直持续到车程结束。
米翠发现越是看上去文雅恬静的人吵起架来,越是风起云涌,他们自己讲的每一条都是自己的道理,字里行间牵扯着八卦和故事,米翠都有些担心自己听了他们的谈话会不会被灭口。
最后林诗跟颜雅文同时住口,颜雅文率先服软:“找个时间慢慢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宝贝林亦然。”
米翠在心里悄悄回:因为林亦然是天使啊!
他们去的地方是颜雅文的家,不是颜氏,老实说见过第一财阀秦启先生的老巢之后,米翠对颜雅文的豪宅已经有些免疫了,但不得不说,某些人的格调和品味以及爱好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惊艳,比如林亦然家的花房,比如颜雅文家的穹顶。
不,颜雅文房子的那个设计不能说是穹顶,是一个标准的观星台,各种款式的赤道仪、天文望远镜、星象图、电脑……
米翠怀疑颜雅文不是个商人或者政客,他是个天文学家。然而后来米翠直到,这一座观星台是专门为林氏建造而成的。因为在林诗堂姐还读书的时候,一度对天文学十分感兴趣。
听说这个八卦之后,米翠不由自主想到,林亦然因为喜欢看书跟白璎珞关系好,他跟林诗关系不错该不会因为他们两个都喜欢看星星吧?
颜雅文在会客室准备好了茶水跟点心,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米翠觉得颜雅文家的点心特别好吃,还没等到正式开聊,她已经快把一盘子小饼干吃光了。
林诗跟颜雅文在外面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米翠就默默的吃点心喝茶,虽然觉得有点不够礼貌,但米小姐表示这是自己这个巨型电灯泡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等到林诗回来的时候,她明显心情还不错,顺道看到了吃的只剩几块的小饼干。
“好吃吗?”她问。
“嗯。”米翠用力点头,悄咪咪的问林诗,“能帮我借下厨子吗?我想再要一份给林亦然带回去。”
“借不到了,厨子马上要开始忙工作了,没时间烤饼干。”颜雅文捧着一沓子文件缓步走过来。
米翠先是一愣,然后僵化。
“嗯,颜雅文做的小点心。”林诗解答了她的疑惑。
现在的这些京都大少爷们每天不忙工作不谈恋爱就研究怎么煮饭做点心吗?米翠开始怀疑人生。
“兴趣爱好而已。”林诗拍拍米翠的肩膀,把她的世界观掰回来,“颜雅文从小就喜欢做点心和小甜水。”
“啊?”
“我都吃了十多年了,不用那么受宠若惊。”林诗安慰她,“等下走之前我再去拿一些给林亦然带回去。”
“哦……”米翠悄悄打量了一下颜雅文黑成锅底的脸色,觉得颜雅文是不想给林亦然吃的。
米翠曾经以为自己过来一趟,打探下林亦然的消息就是单纯的听颜雅文跟她讲讲林亦然手下的基金公司要狙击谁了,没想到颜雅文首先掏出了一沓子保密协议给她签。
嗯……
米翠认真看了一圈,没发现太大的问题,但是还是止不住好奇:“我们需要搞得这么正式吗?”
“需要。”颜雅文用他那支定制的黑金钢笔点了点协议末尾的后果自负几个大字,“我们必须认真负责的处理这次的信息交流,我不想以后林亦然拿着个找上我。”
行吧。米翠没有过多的犹豫,签好了字,把签完的协议推了回去。
“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吗?”
“你是想主动问,还是听我主动说?”颜雅文在协议达成之后,明显好说话了很多。
林诗坐在一旁轻轻抿了口茶:“你先说,我们再问。”
颜雅文瞪了她一眼,林诗毫不客气的回望过去。
米翠觉得自己隔空吃到一嘴狗粮,有点明白自己平常跟林亦然在别人面前放肆的有多过分了。
“好吧,首先说说你们最关心的问题,林亦然最近在做空那家的经济。”颜雅文双手交叉,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苏家。”
“嗯?”米翠真的愣住了,“苏卿诚家?”
“是的。”
苏卿诚跟苏弈是一家的,现在苏家的继承人是苏弈,林亦然此刻在搞苏家,那么苏弈怎么办?米翠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林亦然对现在状态这么藏着掖着,果真是怕她过问。
“听说你跟苏弈小姐是好朋友,苏智壹也算是你们的长辈。”
“是的。”
颜雅文呼出一口气:“说实话,我还挺不明白林亦然为什么非得先从苏家入手的,毕竟牵扯蛮多的,情面上可能下不去手。”
“白氏都能搞了,苏氏有什么可下不去手的。”林诗在这方面表现得十分冷静。
“也是。”
米翠是下不去手的,但是她也知道一些基本的道理:“苏卿诚是林亦然的重要合作伙伴,这次对苏家股份的各种经济操作,应该也离不开苏卿诚的支持吧?”
颜雅文挑眉:“是的。”
米翠想明白了:“林亦然其实是想帮苏卿诚尽快重新接收苏家吧?”
“可以这么理解。”
“但是他现在的这些做法……”
“可能会激怒苏家目前的掌家人,因为苏卿诚跟苏弈的关系,甚至可能牵扯到苏弈,所以具有危险性。”
米翠点点头,认真的用眼睛看着颜雅文:“颜先生,我想向你咨询一些事情。”
“你问。”
“苏家当前的实际掌权人是谁,什么性格,有什么需要格外提防的?”
颜雅文回答她:“苏家目前的掌权人是苏智祺,苏智壹的二哥,苏卿诚跟苏弈的二伯。性格温和,八面玲珑……需要提防的地方嘛,什么地方都需要提防。”
米翠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些事情林亦然都知道,所以不想你过多的参与。”颜雅文提醒她,“你必须得相信,跟苏家打交道,没有人比苏卿诚和林亦然更合适了。”
“是吗?”
“苏卿诚当年可是从苏家出来的,他之所以离开苏家,有一半的原因是苏智祺的打压。”颜雅文笑笑,“京都名门对于自己家族企业最好的管理模式,其实是林家那种,把继承人当做工具使用,工作能力强,智商足够高,听从掌权人的话,指哪打哪儿。”
米翠看着颜雅文。
“林亦然曾经是京都所有名门世家向往的那个管理者,最有用的工具。”颜雅文端起杯子又放下,“温顺、乖巧、重感情,相当好被利用。”
“够了。”林诗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比米翠还冰冷,“在我们面前说这个有意义吗?你们还不是一样利用他?”
“不不不,我们可不像那群老家伙一样利用你亲爱的堂弟,我们是正经的合作关系。”颜雅文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文件,“就像这种,我们是正经签了合作协议的合作伙伴,不会背叛,他为我们做事,我们为他提供他翻云覆雨所需要的一切资源。”他特地再次强调,“一切。”
其实米翠早就接收这个事实了,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林先生每天可能会因为什么事情烦忧,她有没有可能帮到他或者让他不那么担心。
现在知道林亦然正在忙苏家的事情了,她起码可以去联系一下苏智壹跟苏弈,确定一下苏家现在的情况。而且白家的事情把林亦然的手段暴露在京都众人面前,稍微有点觉悟的人都意识到京都要变天了,但是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受到冲击的会是哪一个。
了解林亦然和林亦然背景的可能会把林氏放在前面,声东击西这招用的很好。米翠明白了为什么林诗要来他们家住,为的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让别人以为下一个目标是林氏……从而麻痹和忽视苏家现在的情况。
“我所知道的,苏家目前没有跟林亦然的合作吧?”米翠皱着眉头回想。岂止是没有合作,苏林两家的关系向来很差,苏家跟林家对着干简直就是……
等一下?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林亦然假借对付林家的名义,跟苏家合作……把苏家拖下水之后,再去反咬苏氏……吗?”米翠的脑子转了几个弯终于转了过来。
“对。”颜雅文的目光中有些赞许,“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在未来一阵子你所看到的,或者京都众人所看到的就会是林氏濒危,苏氏以战胜者状态神兵天降,最后螳螂捕蝉被林亦然和苏卿诚吞掉的局面。”
“不能说螳螂捕蝉,林亦然的算盘应该是让苏家跟林家继续对垒,鹬蚌相争,他做最后收网的渔翁……”米翠捂着胸口,“他不怕被发现吗?”
“你作为他的妻子,了解他那么多背景和工作上的事情甚至是合作关系,你都不能猜得到,何况别人?”颜雅文的调调十分无所谓,他们这些合作伙伴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建立起对林亦然绝对的信任,只有在绝对信任的条件下,才能竭尽全力的为林亦然疯狂的计划提供无私的帮助。
“我……”米翠无奈的揉揉额头,不知道该说自己聪明还是笨。
“这些事情本不应该跟你说的。”颜雅文再次把那份保密协议放在桌子上,点了点,“但是这是林诗的请求,而且你确实也有知情权。请看好这些协议,不要在林亦然面前提及这些事情,不要让他发现任何你可能知道了的迹象,懂了吗?”
米翠跟颜雅文坐对面,隔着空气感觉自己被威胁了,有点委屈的转头看了一眼林诗。
林诗一脸大家长的态度给米翠当家做主:“说都说出来了,这幅样子吓唬小朋友有意义吗?”
颜雅文扯着嘴角皱着眉头跟林诗吐槽:“你到底跟谁是一家的?”
“我姓林,谢谢。”
好吧,颜雅文输了。
离开颜家的时候,米翠已经做好自己回去的准备了,结果林诗在车子要走之前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了。
“姐,你怎么出来了?”米翠问她。
“我为什么不出来?我不回家了吗?”林诗反问她。
“倒不是……”米翠乖乖坐好,认真的跟林诗讲,“其实你在颜先生这里住一阵子也没有什么的……”
“我打扰到你跟林亦然了吗?”林诗问。
“没有。”
“那为什么要撵我走?”
米翠用力摇头:“没有没有!”
“乖。”林诗满意的笑了。
米翠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堵的无话可说。
所以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好奇:“你不喜欢颜雅文吗?”
林诗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米翠:“你觉得我应该喜欢颜雅文吗?”
“倒也不是……”
“整个京都的人,都觉得我应该喜欢颜雅文,我应该跟他在一起。”林诗的目光有些疲倦,“从来没有人认真的问过我是不是喜欢颜雅文这个问题,你是第一个。”
“啊?”
“他们认为,我会喜欢颜雅文,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老实讲,的确是这样……米翠暗搓搓的打量林诗的表情,车内挡板在林诗刚一上车的时候就划上了,营造了整个空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错觉,狭小的空间让人有安全感,周围的空气都平添了点倾诉的欲望。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不喜欢颜雅文。”林诗讲。
“这样吗?”米翠有点迷茫。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对他太了解,我甚至可能比他自己都要了解他。颜雅文跟我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他习惯身边有我的日子。”林诗笑了笑,“没有我存在的空气,他不适应……”
“这样好像已经很好了?”米翠试探着说。
“是的,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林诗揉揉她的头,“但是我也会认真的想过,如果我可以选,有的选,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
“当然我想到最后的答案也是这样,不会有比他更好的结果。所以,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出去转转?”
“嗯?”
米翠认真的问林诗:“你跟我讲过林家的孩子都不怎么出门,我看你每天也都待在房间里,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活动的样子。”
“嗯。”
“我们出去玩吧?”米翠想了想,“不用很远的地方,就在京都四处转一转,有很多可以玩的地方的。你都去过哪里?我找找有没有新的地方……”
林诗眨眨眼:“我都没有去过。”
“唉?”
“所以去哪里都好。”林诗轻飘飘的说,“随便带我去哪里转转都好,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林深两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