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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往左……等一下,过头了,再往右一点,好的,右手边再抬一下。很好,完美了。”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挂了一中午画像的米翠觉得林亦然在故意找茬。
“我是为了让你弄得更板正一点。”林亦然端着茶杯站在柜子旁边慢悠悠的说。
米翠斜眼瞅他。
“怎么了?”
“现在画像挂上去了,让我们再来复盘一下,关于这个画像为什么会掉下来的问题吧。”
林亦然一顿,先垂眸,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动作,然后抬起头绽开一个微笑,“这个画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嘛?”
“它在墙上挂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下来?”米翠掐腰吼他。
“这个,我又不是画或者墙,我怎么会知道呢?”林亦然无辜的说道,“好了忙活一中午了,收拾收拾休息一下吧。”
米翠也是真的累到了,转头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米翠皱着眉。
“什么事情?”林亦然安静乖巧的端着茶杯。
米翠看了林亦然半天,从他的表情到手部动作,林亦然也适时的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再装?”米翠突然反应过来,“你今天中午的药是不是还没有吃?!”
“吃过了吧,我记得。”林亦然一本正经。
“药片呢?”
“喏。”他从床头的小柜子里翻出来一板药片,上面准确地标着各个时间,“你看,我吃过了的。”
米翠犹疑的看着林亦然,林亦然态度端正的跟她点头。
“我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你总不会把药片扣下来丢掉,装作已经吃过了的样子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米翠观察了好一阵子,没找出什么疑点,让林亦然乖乖去工作,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点水喝……
端着茶杯的米小姐突然反应过来:“你真的吃药了?”
“嗯呐。”
“嗯你个头!”米翠突然发飙,揪着林亦然的领子凶他,“你吃过药之后还喝茶的吗?你根本就没有吃!”
“……”
“林亦然你这个幼稚鬼,你都几岁了!”
“……”
“给我吃掉!”米翠把一版一版的药片都翻了出来,盯着林亦然要他吃下去。
“别这样亲爱的。”林亦然尝试换个攻略,“吃了我会没精神,没精神的情况下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情的。”
林亦然边说边戳戳自己桌子上大大小小的文件,表情很忧郁:“你看,不是我自己不想吃药,是情况不允许啊。”
“不准给自己找借口。”米翠看清了林亦然耍赖的事实,“工作可以留给别人,药片必须留给自己。”
林亦然一边点头,一边躲开了米翠伸过来的手。
“你还敢跑?”米翠惊呆了。
“我没有。”他辩论到。
“那你站在那里跟我把药吃完。”
“我刚刚喝了茶叶水,现在不能吃药的。”
“你再这样子我打电话叫尹辞了!”米翠威胁他。
林亦然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药片。
这个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林亦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米翠瞪他:“我要看着你吃下去再去开门。”
“……”
米翠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位高瘦的年轻男士,他穿着黑色西装,捧着一束百合花微笑着问她:“请问林亦然先生是在这里住院吗?”
“是的。”米翠点点头,“请问你是?”
“我叫吴韵,是代表吴氏来看望林亦然的。”
米翠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她轻轻抬眼,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吴韵……看上去是英俊倜傥的一个人。啊,对了苏卿诚他们好像跟自己简单介绍过吴家的关系,吴韵是吴家传说中的吉祥物,傀儡小皇帝。
“你好?”似乎是被打量的时间有点长,吴韵再次问了一下,“林亦然是在这里吗?”
“在的。”米翠在犹豫要不要拿林亦然刚吃过药不舒服的借口把这个人直接打发走,毕竟她不确定林亦然现在想不想见到吴家的人。
“让他进来吧。”林亦然的声音响起。
米翠打开了门,目送吴韵进入病房给林亦然送了一束花。
“你叔叔果真是派你过来看望我。”林亦然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吴韵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淡的说:“吴莘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时间过来。”
“是吗?”林亦然问。
“嗯。”吴韵放了花,过了好一阵子才整理好情绪说道,“对不起。”
“嗯?”
“听说我哥当时为了找我把你身边的保镖借走了,间接导致了你这次的事故。”
“嗯。”林亦然点了点头。
吴韵注视着林亦然,神情莫测。
“怎么了?”林亦然轻轻笑,“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吴韵问道。
“什么叫我想做什么?”林亦然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吴晋跟陈奚言的合作我都知道了。我现在就是想问,你费尽心思把陈奚言从国外弄回来,费尽心思的把自己身边的保镖都派出去,费尽心思的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到底是为了什么?”吴韵冷着一张脸问。
林亦然眨了眨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米翠在旁边听到这一番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是为了寻死?”吴韵似笑非笑的,“还是为了让吴家跟林家结仇?再或者是想要我哥的愧疚感?这些都有什么用呢?没有用,这些都不是你的目的。”
“哦。”林亦然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听他讲话。
“我今天过来看望你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或者,你到底要我跟我哥怎么做。”
“我想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林亦然继续笑。
“你想做什么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肯定跟吴莘有关系。”吴韵在林亦然身边轻轻弯下腰,“肯定也跟吴家有那么一点关系……”
“我真没打算对吴家下手,你不用那么仇视我,也不需要这么阴谋论……”
吴韵讽刺的抬抬嘴角:“我相信你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吴家下手,但是现在能拖上一个是一个,你总不会放过吴家吧?”
“这话说得,我又不是什么大魔头,还要把你们拖下去。”林亦然轻轻摆手。
吴韵有点咬牙切齿的,米翠有点懵懵懂懂的。
吴韵跟林亦然就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纠结了一会之后,双方交换了点意见,最后吴韵准备帮林亦然给吴莘牵线,并且帮忙把吴晋从吴家现任家主的位置上拖下去了。
“其实干掉吴晋才是你的愿望没错吧?”林亦然笑眯眯的,“我听说你跟我学妹杜嫣然关系密切……”
“我听说杜嫣然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你。”吴韵骨子里其实是个挺倨傲冷清的人,此刻看着林亦然的眼神十分高傲,“看来她当初眼睛瞎掉了。”
怎么说话呢这个人?米翠决定讨厌他。
“谁说不是呢。”林亦然反而无所谓。
吴韵冷艳高贵的看了林亦然一眼,走掉了。
吴韵离开之后,林亦然有些心虚的缩进了被子里。
“林亦然……”米翠慢吞吞走过来。
“我脑子有点昏,我困了,我想睡了。”
“不,你不想睡!”米翠一把揪起林亦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自己把自己送进鬼门关?!”
“我伤口裂开了!”
“滚吧,你身上就没有什么伤口裂个毛!”
“……”
林亦然曾经给自己挖过多少坑,现在就被坑的有多惨……
米翠坐在凳子上,大冷的天用手给自己扇扇子,气的两颊通红。
“消消气。”林亦然沏了一杯茶,伏小做低的端了过来。
“说清楚。”米翠接过茶杯砰的一声扣在桌子上,啪啪拍着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开始不准使用美男计,否则你就给我跪着说清楚!”
林亦然捂了捂耳朵,转头看着米翠的脸色依旧凝重。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米翠不说话,静静看着他,轻轻掰了掰手腕,“你继续说。”
……不敢说不敢说。
林亦然思来想去很久,最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我说实话?”
“说假话就把你丢出去。”米翠抬了抬下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林亦然轻轻叹气。
“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到底还是不是你老婆?林亦然你自从跟我结婚起就一句实话没有说。你这个……”
米翠剩下的话被封到了嘴里,林亦然的指尖轻轻放在她嘴上,摇了摇头。
“这招没用了我跟你说,林亦然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的目的就是要自己把自己折腾死要我守寡吗?”米翠气的瞪眼睛。
林亦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米翠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看林亦然眼神变得越发犀利。
“你不要乱想。”林亦然对上她充满疑惑的目光,温柔的说,“真的没有那么多阴谋。”
“你在结婚之前就已经做好财产公证了,你还给我办信托……”
“做这些都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林亦然老实说。
米翠的话停住了,她眨了眨眼。
“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了,该你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林亦然举着手指着天,“我对天发誓这次车祸只是意外,我绝对没有故意要把自己弄死的想法。”
“是吗?”
“我可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想要好好努力的活下去的。”
“真的吗?”
林亦然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个你要信我啊。”
米翠有些犹疑。
林亦然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眼神里闪着星光:“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说出爱的人,是我的救赎和存活的意义。”
“嗯?”米翠的眼神不解。
“其实我本来没有什么很复杂的计划。”林亦然盯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所拥有的权力、地位、金钱,除了我自己挣得的那一点点,其他很多都是别人硬塞到我手上的。”
“硬塞?”这个词米翠认真反思了一下,好吧,林氏的生意的确是林奶奶跟沈瑜硬交到他手上的。
“海外的那些产业,也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林亦然这么解释到。
“啊?”米翠目瞪口呆,“我记得你海外的产业……”
“对,很多,或许比两个林氏加起来的还要多,这些都是交由我来继承的。”林亦然笑笑,“这些是上一任分家家主林启,也就是简乐然亲生父亲留下的。”
“……”米翠看了看林亦然,她突然有点明白林亦然想做什么了。
“这么多年,这些东西一直是我来经营的,我继承了林启的遗愿,倾覆林家,然后林启的资产会彻底转入我手上。”
“可是,你在这个时候把陈奚言叫了回来……”米翠说道,“陈奚言跟你在海外的竞争激烈。”
“嗯。”
“陈奚言可能对你下死手。”
“是的。”
“你为什么要叫他回来?”米翠瞪大了眼睛,她看到林亦然脸上淡淡的微笑,看着他对周围漠不关心的态度,想着他似乎从来没有把那些资本放在眼里。
“你猜?”
我猜你大爷!
米翠一口气憋回去差点没气晕了。
“为了简乐然。”林亦然这次终于没有给她留下那么多悬念。
“简乐然?”
“林启的那些财产在林启死后没有留给林氏,而是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林亦然勾着嘴角,“这次你来猜给了谁?”
“陈简?”米翠从自己记忆深处找出这个名字。
林亦然看着窗外,语调依旧很轻松:“是的,那些东西是陈简女士给我的。也相当于是暂时交给我保管的,早晚有一天要还给简乐然。”
“他们把你当做什么?!”米翠惊呼出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气的把茶杯泼到了地板上。
“嘘。”林亦然给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我们都知道这样子很过分,陈女士自然也知道,所以她是这么给我定下的规矩。如果我能不借用海外的资产单凭自己的努力把林氏倾覆,那么海外那些产业都交给我。”
米翠攥紧了手:“这就是你一开始选择跟陈奚言合作的原因?”
“是一半的原因。”林亦然耸耸肩,给米翠顺了顺毛,“你要知道,那些东西就是真的交到我手上,也要看我想不想要……”
林亦然不想要的,他其实不是那么一个很喜欢处理这些权力关系的人……在很早很早以前,林亦然还是一个喜欢读书、写诗、看星星的少年,他出声在京都顶级富贵人家,从小衣食无忧,也不需要为那些物质相关的东西争权夺势。那些所谓的财富跟权力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所以,你说这一切是为了简乐然。”米翠想通了,垂下了头,“是的,世界上有那么多合作对象你偏偏选择了陈奚言,因为陈奚言对你不会手下留情,陈奚言很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这样你就可以选择功成身退,让简乐然顶上你现在的位置,不管简乐然再怎么不愿意继承家业,不愿意为了林家付出活着努力,都要被责任和义务压着爬上那个位子……”
林亦然点点头。
米翠眼眶里含着泪水:“所以,其实你选择结婚对象是谁根本没所谓。对方家境富裕与否根本和你的计划没有任何冲突。甚至如果那是一个家境贫寒也没有什么主见的女孩子,在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把整个林家拱手让给简乐然了。”
“嗯。”
“林亦然……”米翠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我?”
“为什么呢?”林亦然还挂着笑,“大概是因为,你太好看了吧?”
米翠吼间一梗:“滚呐!”
“你为什么选米翠?”当初秦启在他开的众多酒吧里请林亦然喝酒的时候问出了过这个问题。
林亦然对秦启这个表面第一财阀老板,实际贩卖各种八卦小道新闻的家伙颇有些不满,但是那天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觉得米翠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梦想,是一种奢望,是他的执念。
“米翠。”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用自己最温柔缱绻的声调跟她讲,“你是我全部的执念。”
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追求的,美好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亦然爱着我,也让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被这个世界爱着的存在……
我舍不得看到她哭。在第一次对米翠产生那种心动的感觉的时候,林亦然对自己讲。
那是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米翠住进了学校,每天早上第一个去教室,晚上第一个离开,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林亦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子,他也不敢去问她因为什么事情难过或者伤心。他觉得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冷傲、清高,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关注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只能从别的角度给米翠一点所谓的温暖。
他会早上第一个过来开教室门,提早打开空调系统,因为那个女孩子既怕冷又怕热娇气的不得了。会悄悄的从老师那边打听米翠宿舍的舍友都是什么样子的人,起码把那些不好相处的女孩安排的离她远一点,索性这种小动作用林亦然这个名字来处理还是行得通的。会关注她的一颦一笑,知道她在哪个单元做不出题,装模作样的逛游到她面前去辅导。
米翠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尝试过悄悄往桌子和储物箱里塞零食的女孩子。他甚至不敢写出一封情书,只是送给她一本晦涩难懂的外文诗集作为生日礼物。
他的爱情葬送在了忙忙的时间里,他跟她的缘分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彻底死去…… 林深两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