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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枝儿下意识的去看看施染,他依旧是干净无暇,而她却亦是脏污不堪,而她这几日勉强留着的遮羞布已经被扯开了,就这样狼狈的站在他的面前。
施染也看她,眸子依旧只有平静,但就是这种云淡风轻,却深深的刺痛了她心。
“这件事不可外传。”施染看着那大夫,声音虽淡,但自有一股气势,让人惶恐。
“大人放心,小的绝不会传出去半个字。”他惶恐的道,“小的行医多年,从未乱说过半句话。”
见他信誓旦旦的发誓,施染才让他出去了。
等大夫走后,屋内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过了良久,施染才开口,“我即刻写信给阮禄,让他差人接你进京城。”
在听见那个名字之后,连枝儿忽然笑了起来,状若疯狂,“不,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呢?”
“是谁的?”
连枝儿停住了笑,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行泪,却带着一股倔强,“不知道。”
施染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似乎不相信她这听起来有些荒诞无稽的话。
她笑着,“施大人是天外之人,哪里会明白流放之人的痛,食不果腹的时候,谁还在乎清白脸面呢?!”
连枝儿知道,绝不能让他怀疑这个孩子是阮禄的,因为她根本不想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甚至此生都不愿再瞧他一眼。
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的悲悯,“你打算如何?”
连枝儿似乎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关切。百感交集之下只觉心底一暖,好似有什么东西填满了她冰冷的胸口。
看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连枝儿渐渐的失望起来,最后慢慢的道,“这个孩子我绝不会留下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是疤痕的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慢慢这样柔弱的女子,脸上却带着倔强和傲气。
“也好。”施染就是那样凉薄的人,从来不会对旁人的事情多说一句话。
“大人会帮我吗?”
“会。”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册,连头也不抬,只说了这一个字。
连枝儿的目光变得幽暗不明,良久才道,“多谢。”
她说完这句话便去收拾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才忙了一会,便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几乎险些再吐出来。
施染放下了手里的卷册,只抬眼看着她,渐渐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连枝儿很快就收拾完了你。因为施染素喜清净,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她才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推门却见一个人影猛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两个人迎头撞上,若非连枝儿赶紧扶住门框,只怕这会子得摔在地上。
而对面的女子却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见了连枝儿跟见了鬼似的,眼神中也带着闪躲。
此人却正是小雯,也是与连枝儿一起流放的女子,那日阮禄选奴婢的时候,连枝儿换了她的炸鸽子,那还是连枝儿第一次跟她说话。
她素来胆小懦弱,当初在珍盈作威作福的时候,只能随波逐流的与连枝儿和青栖作对。
“你回来了?”她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声音里也带着难掩的颤抖。
“有事吗?”连枝儿看着她。
“没,没有什么事情。咱们不是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吗,只是想要来瞧瞧你罢了,见你屋子的门开着,我便自己进来了。”
连枝儿点了点头,“我不给我倒杯茶。”
“不必了,我想着还有事情要忙,便告辞了。”
她说完便慌忙的走了,好似身后有饿狼在追赶着似的。
连枝儿进了屋子,只一瞧,便觉屋子里的东西似被人翻过了,她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果然在床下翻找到了几件金银用具,竟是施染屋子里的东西。
连枝儿看着那些东西,眸中闪过一丝的复杂之色。
————
连枝儿只熬油似的熬了一夜,只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炷香的工夫,然后才起身。
她正在屋子里梳洗,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好似很多的人走了过来。
手里的皂荚落在清水里,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感觉有什么不对。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却见夏蓉和几个男人进来了,连枝儿还瞧见了满脸不怀好意的马奇,他昔日是孙升的手下,只因为人尖酸刻薄,处处不怀好心,唯恐天下不乱,才不得孙升待见。
但他却因祸得福,没有被牵连进去。
连枝儿看着众人,眼中没有半点的畏惧之色,连夏蓉的眼底也多了些赞许。
“丫头别怕,不过是施大人屋子里丢了些东西,大家都在找呢。”她笑的亲切,“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断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只是搜一搜,好摆脱嫌疑。”
那马奇满脸的不耐烦,“别跟她废话,咱们只管搜就是了。她是施大人屋子里面侍奉的,如今丢了东西。她便是第一个有嫌疑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果然满屋子的人在这里胡乱的翻找起来。
而其中一个男人只奔着他的床榻底下去找,见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似乎不相信,只翻腾了两盏茶的工夫,才过来回话。
“大人,没有。”那人低声的回话。
那马奇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似乎不相信什么东西也没有搜到。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男人拿着那块灿若朝霞的玉来,献宝似的凑了上来。“大人只找到了这个。”
马奇细长的眼睛在那块玉佩上扫了一下,便觉这块玉佩不是俗物,却并不知施染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便掂量在手里,冷笑道,“这东西只怕也是是偷盗来的,如今可被我捉了贼赃了。”
夏蓉见了这东西也是变了脸色,忙赔笑道,“大人,不是说施大学士的屋子里只少了些金银的用具吗?不曾听说有过这块玉佩,莫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马奇眼睛一瞪,几乎跳起脚来,“落棋说了,若是在她的屋子里搜罗出来了,念着她几日侍奉大人的情分,也不为难她,只将她撵出施大人的屋子便是。”
连枝儿这才明白,落棋摆出这样一出戏来,只不过是为了将她从施染的身边弄走而已。并不想要她的性命,毕竟他的把柄还在她的手里。
她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只有一句话,“这东西是我自己的。”
马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了,毕竟该搜到的没有寻到,反倒找了这烫手的山芋出来。
“那咱们便去施大人面前去分辨,看看究竟是不是冤屈的。”夏蓉上来拍了拍连枝儿的手,似乎想要她不要怕。
很快便有小厮扣押着连枝儿到了施染的屋子。
施染看着乱哄哄的众人,眼中似有一丝的不悦,“何事。”
明明他没有生气,马奇却感觉心底发虚,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而落棋一直在阮禄的身边,本想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连枝儿,只等着施染问起来,便说她手脚不干净,被管事的处置了,反正与自己的毫无干系罢了。
没想到他一会子不在,这马奇竟闹到施染这里来了,如今反倒更不好收场了。
马奇已经将那玉佩送到了施染的面前,毕恭毕敬的道,“大人,这是从这丫头屋子里搜罗来的东西,您瞧瞧是不是您的东西!这丫头不肯认,微臣也不敢私自做主。”
施染的目光看着那块如朝霞的玉,伸手接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从那玉佩上划过,“是我的。”
夏蓉呆住了。
马奇却是满脸的得意。
而连枝儿却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施染为何要认,为何说这东西是他的,连福双都能认出来,他难道认不出来吗?
落棋在看见那玉佩之后顿时变了脸色,没想到她竟还拿着这个东西,他以为她被流放,这些东西早不知所踪了。
当初他还担忧这块玉佩在北凉王府被抄的时候,被施染找出,却专门寻了一番,却不见踪迹,便以为是阮禄拿走了。
而就在这时,那马奇站出来,骂道,“你这贱人,世子殿下还能活赖你不成,如今处置你,可还有什么抱怨的?”
“是我给她的,如今也算是她的东西了。”施染脸上依旧平淡。
夏蓉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赶紧道,“我便知道姑娘是冤枉的,叫您白白的受了这委屈。”
马奇赶紧将目光落在落棋的身上,似乎等着他的吩咐,却见落棋脸色铁青,根本不理会他。
他急道抓耳挠腮的,没想到竟做了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施染竟能将这样贵重的玉佩送给他,想必两个人关系匪浅,其中定有文章。
他想到这里,却“啪”的一耳刮子狠狠的甩在了自己的脸上,“都是我糊涂,竟错怪了姑娘,还请您饶了我这睁眼的瞎子罢。”
连枝儿正要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旋即传来,“出去领十鞭子,下次再无端生事,便是二十鞭子。”
见自己竟挨了处置,他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只得灰头土脸的出去了。
其余众人也只得请辞而去,连枝儿正要跟着夏蓉走,施染不冷不热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连儿留下。”
众人都脸色怪异的走了,连落棋也愤愤地走的,似乎在担忧着什么,警告似的看了连枝儿两眼。
等屋内的人都散尽了,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施染才慢慢的走过来。将那玉佩给她,“收好。”
连枝儿抬眸看着他,瞳仁幽暗不明,“这东西是施大人的吗?当初那封信,也是施大人写的吗?”
“是。”他只有这一个字。
“那当初你为何失约?”连枝儿看着他,即便尊卑有别,她现在的目光十分的胆大妄为。
“后悔了。”他声音很淡,也很轻。
连枝儿忽然笑了起来,“世人都说施大学士是个冷心冷意的人。今日却说了谎,难道就是可怜我吗?阮禄骗了我,难道大人也要骗我吗?”
“你都知道了?”他的手里依旧拿着那块玉。
“是,都知道了。”一滴滴的泪含在她的眼眶中,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掉下来,“我真是天下最蠢的人而已。”
她说完便将他手里的那快玉佩拿了过来,只拿在手里,指尖摩挲着那上面断裂的一角。
“我曾将它视若珍宝,为了将它带来这里。我将它藏在鞋袜之中,在路上的时候,它还是断裂了,断下来的玉刺入了我的脚心,即便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我还是不肯将它拿出来。”
她眼眶中的泪珠再次滚落,一滴滴的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那时候我知道,这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它,我什么也没有了。”
他伸手想要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却还是停下了。
连枝儿却忽然发疯似的将那玉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那玉顿时碎裂的几块,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他骗了我,他骗了我。”她慢明明笑着,脸上的泪珠却越来越多。
施染慢慢的走到屋内的一个匣子前,亲自打开之后,很快就翻找出来一块玉佩来,走到她面前来递给了她。
连枝儿看着他掌心的玉,这才是他的那块,福双果然没有骗她,这玉佩的一角果然镌刻着他的名字。
“为何要给我。”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明明就摆在了她的面前,可她却不接。
“留着罢。”他的话依旧很少,甚至简短的连让她细想的机会也没有。
“施大人,您可喜欢我?可愿意娶我为妻?”她直视着他,目光盈盈。
“我不知什么是情爱!”他依旧是这句话,仿佛连枝儿又回到了那噩梦似的京城。
“果然,所以大人才过的这样的惬意。”她伸出手去,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回掌心,将那玉佩给遮挡住。
“其实后来我不是故意要缠着你的。”连枝儿看着他,“当初阮禄拿着这块玉佩,连同着单光将我深夜骗出府邸去,做了不堪的事情,我原以为那人是你,只想着你既然跟我在一起了,便一定会娶我的。”
错愕。震惊,和不可置信,从施染的脸上掠过,“我不知……”
“大人当然不知。”连枝儿笑着,却依旧惹人心如刀绞,“我那时候也不知,所以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将那玉如意给了你,我当初恨你为何不接,明明你答应要娶我的,可现在我明白了。”
施染从未想过竟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当初在北凉人的手里,是他最厌恶的时候,却不成想,竟曾有一个女子,为了她跌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大人现在待我好,不过是觉得我可怜,施舍一些而已。”她慢慢的道,“别对我这样的好。免得我会误会什么。”
“抱歉。”他艰难的说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您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误会了而已。”她笑着转身,脚底下踩着的却是那已经碎裂的玉。
她很快就出去了,而施染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块玉,忽然想起来那日在北凉的街上,他却对她弃之不顾,竟将她亲手推入了如今的局面。
过了良久,却见一个人走了进来,却见落棋已经跪在了地上,满脸的惨白。
“大人,不管那丫头跟您说了什么,都是她的片面之词,我是想将她弄走,毕竟奴才不想您再受她的骚扰了。”落棋见两个人说了这样久的话,只以为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一并的说了。
况且玉佩的事情暴露,施染一定会要问及的,没想到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施染看着他,目光淡淡的,“那你说一遍你究竟错在了哪里,我便想想给怎么处置你。”
落棋咬了咬牙,这才道,“当初是世子殿下找到我的,说要我将那信和玉佩给连枝儿,否则便要了我的脑袋,况且他是世子,奴才怎敢与他斗,所以,所以……奴才也不过是为了您出口气罢了。”
施染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今日的事呢?”
“这丫头竟拿着这件事威胁奴才,奴才便想法子将她弄走罢了,并未想为难她半分。”这倒是真话,他也没有害人性命的胆子。
施染看着他,良久才慢慢的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落棋吓得脸色惨白,只以为施染要处置自己,“奴才是大小跟在您身边的,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
施染目光很淡,“以后不要再为难她半分。”
落棋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没想到施染这样容易的放过了自己,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
他又接着道,“大人,这丫头绝不能再留着身边了,早晚是个祸害。”
“她不会害我的。”施染的眼中有一丝的复杂,那可怜楚楚的脸似乎从他的眼前掠过。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当初北凉人一败涂地,是您和世子殿下的计谋。”落棋急的满头的大汗,“她以后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恨您?”
施染的脸色忽然有一丝的惨白,落棋却也是心下一紧,他的公子竟露出惶恐的神色来,他从见到过的。 脂正浓,粉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