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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琴瑟和鸣

脂正浓,粉正香 半世青灯 9689 2021-04-06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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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枝儿良久才慢慢的开口道,“可是因为去边关的事情?所以才挨了打?那你为何不答应了这件事?”

  阮禄只挑了挑眉,讥讽道,“那些人只会往王八壳子里缩,只一心要旁人去给他们送命,他们个个都是会享福的,凭什么要本世子去拼命。”

  连枝儿见他说话的时候不断的皱眉,便走过去将他的中衣给掀开,果然见后背上虽被包扎好了,但依旧能瞧见那一片片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瘆人。

  见她好似吓到了一般,阮禄只说“无妨,养一养便好了。”

  连枝儿这草拿起蒲扇给阮禄扇着风,因为她的屋子原本就十分的狭小,又不怎么通风,只越发的闷热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阮禄一把环住连枝儿的腰肢,将她拖拽到床榻上,按在了自己的身边,“陪着我好生的歇一歇罢,本世子实在是累得很了。”

  因他侧躺在床榻上,连枝儿的脸与他的紧紧的贴着,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而他果然渐渐的睡过去了。

  连枝儿看着他清俊的眉眼,眼中却是冰冷的一片,似乎十分厌烦这样的亲昵,直要将他沉重的手从她的腰间拿开。然而他的胳膊却沉重的如同玄铁一般。

  而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云豆儿的声音,“世子殿下,世子妃来瞧您了。”

  阮禄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眼底尽是不悦的神色,“让她滚。”

  连枝儿这才勉强挣扎着坐起来,只说,“还不快请进来。”

  她正要起身,阮禄却十分不悦的拉着她的衣衫。两个人正在纠缠着的时候,傅云凰已经进了屋子里来了。

  她甫进门,便瞧见了如此亲昵的二人,不由得面露尴尬的神色。

  连枝儿却早已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傅云凰行了礼,“见过世子妃。”

  傅云凰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慢慢的放在屋内唯一的桌子上,然后说道,“这是妾身适才亲自熬了些酸梅汤,您好生的吃一些。”

  阮禄脸色依旧平静,眼中依旧有困倦之意,“若是说完了便退下……”

  傅云凰咬了咬牙,“妾身还有些私话要跟世子殿下说。”

  连枝儿从未喝过酸梅汤,只听说时候中原解渴驱热的东西,一双眸子只胡乱的瞧着,竟恨不得掀开篮子瞧一瞧。

  “阿空这会子不见我,只怕又要闹了,妾身去瞧一瞧。”她说完便从屋子里出来了。

  然而她并没有走。只是踮起脚尖,蹭到窗户下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在北凉的时候经常听墙根,已经是十分熟稔的事情了。

  却听里面传来了傅云凰的声音,“世子殿下就打算这样轻易的放过施染吗?”

  阮禄道,“是你们没本事,连证据都交给你了,你还能将事情弄到这般的田地,令尊大人可真行!”

  “我也没有想过母亲会横插一脚,而太后娘娘竟一心想要留住他的性命,明日他便要离京了,他竟只被削去了官职,只怕回了祖籍,亦是能闲云野鹤的过日子。”

  即便连枝儿看不见傅云凰此时的表情,但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此时脸一定气的扭曲了。

  窗户下面的连枝儿只觉一阵阵的冷汗从额头上钻出来。

  “这样远的路,想要回去实在是困难的很。”阮禄冷笑着,“若是苏州的百姓因为嫉恨阮禄,半路将他诛杀,旁人也不会奇怪罢。”

  傅云凰忽然笑了起来,“如今能调动京中禁军的也只有世子殿下,若是能除掉施染,妾身定然会永佩洪恩。”

  “记住,本世子今日杀他,不是为了你。”阮禄的声音幽幽的传到连枝儿的耳中,“是因为本世子已经不能容忍他活在世间了。”

  “世子殿下还真是情根深种,妾身实在是佩服的很。”

  “本世子也佩服你,当初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今日却要至他与死地,果然是越美的美人越是蛇蝎心肠啊。”阮禄叹了口气,“连本世子都佩服你。”

  “您心尖上的那位也是个美人,只怕她来日狠毒起来,绝不会比我心软。劝世子殿下莫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否则来日定会死在她的手中。”

  屋内的阮禄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

  很快傅云凰便走了,而连枝儿只悄悄的躲在廊檐下,过了良久才进了屋子里去了。

  她才进了屋子,果然瞧见阮禄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世子妃走了?”连枝儿明知故问,“怎么就呆了这么一会子?”

  “哦?你难道想要她留下来不成?”阮禄冷笑,“你们女人可真是有趣的很,前几日还互相算计,现在这算是什么?”

  连枝儿并未再说话,只走过去将那食盒打开,却见里面果然有慢慢的一大碗酸梅汤。

  “端过来,本世子尝一尝。”他冷哼一声,“人家可比你懂得如何起讨好自己的夫君,谁像你一般,只会假惺惺的作态。”

  连枝儿越发的觉得他阴晴不定,不由得怀疑是傅云凰适才的那些话,被他给听进去了。

  连枝儿还是咬了咬牙,将那酸梅汤端了过来,只坐下床榻上,慢慢的凑到了阮禄的面前。

  阮禄端过来。只冷哼,“果然香的很,看来本世子得一口喝完了才是。”

  她无奈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原本想尝一尝的,没想到他竟想独吞了。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这才冷哼道,“瞧着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剩下的都赏你了。”

  连枝儿这才欣喜的端到自己的唇边,一口全喝了下去,只觉浑身的热气散了大半,浑身畅快起来了,不由得感叹,中原竟有这样的好东西。

  而就在这时,阮禄却皱眉道,“喝了太多,待会便要肚子疼了。”

  连枝儿自然是不信的,她的身子骨素来都是极好的,每年都不会病几次的。

  而就在这时,却见云豆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好端着几个瓷瓶,只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殿下,适才长公主命嬷嬷送来了些药膏子,只说是她今日去宫中跟太后要的,都是极好的。”

  阮禄的眼中终于有了一抹的伤痛,良久才慢慢的道,“母亲如何了?”

  云豆儿低声道。“奴婢听闻今日长公主从宫中回来,便一直闷在屋子里,只听下人们说公主心疼世子都流泪了。”

  阮禄慢慢的闭了闭眼,良久才吩咐云豆儿道,“你去给母亲回话,只说我没有用什么大碍,让她不必操心。”

  云豆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要走。

  而阮禄却再次叫住了他,却见他慢慢的道,“你告诉母亲,昨日与她争执都是我不孝顺,等我的病好了,再去谢罪。”

  连枝儿这才知道,长公主与阮禄母子情深,虽有隔阂,但终究是亲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晚上,公主府内廊下的灯,渐渐的熄灭了。

  阿空被安置在奶娘的屋子里,阮禄便和连枝儿同榻睡下了。

  外面的月色很淡,偶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鸟儿,胡乱的飞着。

  连枝儿只觉身子不适,只胡乱的翻身,连身边睡熟了的阮禄都被她给吵醒了。

  他跟暴炭似的,因为被打搅了睡觉,对她更是横眉冷对,“你翻腾什么。难道不能安安分分的睡觉不成?”

  连枝儿声音有些孱弱,“我肚子很疼,莫不是中了毒?定是那碗酸梅汤。”

  吃了那酸梅汤她的腹中就有些难受,这会子又闹得这样的厉害,便一心怀疑傅云凰要毒害她。

  阮禄冷哼,“你这算什么?为何本世子没有事情,只有你喝下去的那一半放了毒不成?”

  连枝儿声音越发的弱,“救救我,世子殿下。”

  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阮禄只得咬着牙起身,因为牵动着身后的伤口,很快后背上便鲜血淋淋的一片了。

  阮禄将一盏宫灯拿过来,只往床榻上一照,却见连枝儿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瘦小的身子不断的扭动着,似乎十分的痛苦。

  “你以前可喝过?或是吃过乌梅和山楂?”他拿出帕子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儿。

  连枝儿想了想,方才急道。“我记得小时候吃过乌梅,然后肚子疼了几日,那时候父王说我体质特殊,不能吃这些东西的。”

  阮禄又气又笑,责备道,“那你还喝。”

  连枝儿捂着肚子,在床榻上胡乱的滚,只咬牙道,“我不知道啊。”

  她怎么知道酸梅汤里会有这些?

  阮禄只得将她搀扶起来,又将痰盂给搬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伸手扣住她的嗓子。

  连枝儿只觉一阵恶心,顿时翻江倒海的吐出来了,连同着晚膳,胃里倒是干干净净的了。

  可她身上的疼痛并未消减,只急道,“快去叫御医罢,只怕我就快死了。”

  阮禄见她如此,伸手便揉着她的小腹,果然她身上的疼痛也消减了大半,她一双澄澈的眸子里含着泪珠。

  困倦极了的连枝儿慢慢的睡着了,才睡了半个时辰,才觉得自己腹中不太疼了。

  而她却清楚的看见了阮禄的中衣上,早已鲜血淋淋的一大片。

  见她醒了,阮禄似笑非笑的嘲弄道,“可好了?”

  连枝儿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很快便替阮禄换了一件中衣。两个人这才勉强的睡下,但此时外面却已经有些发亮了,才合了眼不过两炷香的工夫,外面便传来的云豆儿的声音,“世子殿下,该去上朝了。”

  连枝儿将头从自己的枕褥中抬起来,一双眸子里满是困倦,“怎么世子殿下还要去早朝?不是该在府邸里养伤吗?”

  阮禄终于慢慢的开口了,“仇将军今日挂印出征。本世子掌管禁军,自然要为他调兵遣将的。”

  连枝儿知道这些人要去边关了,不知将来谁输输赢。

  但她知道这位仇将军,当初亦是一员虎将,在北凉人心中亦是铁骨铮铮的人,只是如今年过五旬,如此之人却还要去出征,当真中原无人了。

  连枝儿知道,自己的叔父才智多谋。虽不及父亲和兄长的勇猛威武,但依旧是杀伐果断之人,只怕将来他将来真的能打到京城中来。

  阮禄见她一直沉闷着不说话,便后悔将这件事告诉了。

  他隐约的瞧着外面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一般,便低声道,“你不必起身了,好生的睡罢,待会让厨房熬些粥,断不能再吃些油腻冷硬得东西了。”

  连枝儿哪里还有半点的胃口,只胡乱的点头答应。

  阮禄这才去了外间,隔着屏风,连枝儿隐隐的听见阮禄铠甲发出的厚重的声音,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果然阮禄说的对,连枝儿才睡了一个时辰,便听见外面狂风大作,有滚滚的雷声不断的传来。

  旋即是瓢泼一般的大雨,她只感觉浑身湿漉漉的,也没有心思再睡,只得起身喝了半碗的燕窝粥。

  她将阿空也抱了过来,而阿空不知为何竟哭闹不止。

  就在她抱着孩子轻声细语的哄着的时候,却见管月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里来,连手里的油纸伞也未来得及收,任由那雨水溅到屋子里。

  不等连枝儿问她,她便急忙的道,“夫人,施大学士在府邸外候着,只说要见您一面。”

  连枝儿的心针扎一般的疼,良久才慢慢的开口道,“他见我做什么,如今我是世子的妾室,岂能轻易的与外男相见?”

  “那要如何?”管月满脸的担忧,“适才门口的守卫回话,说施大人连伞也未带,只淋着雨,可怜的很呢。”

  然而管月的话刚说完。却见云豆儿忙呵斥道,“别在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若夫人此时出去,岂不是要坏了规矩,这让旁人如何想?”

  云豆儿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这样一顿旁敲侧击,亦是要劝告连枝儿绝不能出去,否则会落人口实。

  连枝儿看着外面瓢泼似的大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终于,她放下怀中的阿空,然后急忙夺过管月手里的油纸伞,只急急忙忙的往府邸外面去了。

  却见滂沱的大雨中,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雨地里,任由着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施大人。”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身后便是长公主府的牌匾,上面鎏金的大字,即便在雨水中,还是能让人瞧得清清楚楚的。

  见她来了。他的眼中多了一抹的复杂,“你果然来了。”

  连枝儿走到他的跟前,似乎不想要雨水再落在他的身上,只踮起脚给他打着伞。

  “听闻施染大人已经被削去了官位,今日便要离京了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暗哑,腹内却依旧隐隐作痛。

  “京城中我无人可以辞行,我只是想最后来见你一面。”他淡色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怕此时再也不会相见了。”

  连枝儿忽然想起昨晚阮禄的话来,也心中明白,此生再也不会有相见的那天了。

  很快,他便会死了,没想到当初名震天下的施大学士,竟要这样屈辱的死去了。

  大雨中,他慢慢的将一枚玉佩送到了她的面前,如灿霞般的美玉,她竟是许久未见了。

  “你留下罢,若是你不喜了,一会子丢了便是了。”他还是将玉佩送到了她不断颤抖着的手中。

  连枝儿咬了咬牙,还是将玉佩收在了手中,但那炙热的玉佩却暖不了她已经冰冷的心了。

  “对不起。”一阵暴雷过后,他慢慢的说出这三个字,“对不起我害的你父亲和兄长死于非命,害的你留在京城中。”

  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带着无限的悲凉。

  “你知道吗?我曾经恨极了你,但现在我冷静下来,反倒理解你了。”她慢慢的道,“若是有人去攻打北凉,诛杀北凉的百姓,我也会杀了他的。”

  施染有些错愕,似乎不相信她会这样轻易的原谅他这个罪魁祸首。

  “我原谅你了,但仅仅是不恨你了。”她伸手将手里的油纸伞送到他的手中,然后用暗哑的声音说,“施大人原本就是冷心冷意的人,更是天外纤尘不染的人,怎么能淋雨呢。”

  他动了动唇,却并未说什么。

  “大人,真愿我和你一样,一生不懂情爱。”她明明笑着,泪珠却不断的滚落下来,“永别了,施大人。”

  说完她拎起裙子,只往府邸走去了。

  她走过数不尽的长廊,转过不知多少的亭台,却还是忍不住的停住了脚步。

  “不,他不能死。”她说完便发疯似的往外面跑,踉踉跄跄中她不知磕到了哪里,直到她奔向了府邸外面,却见漫天的大雨中,没有了那孤寂的身影。

  她绝望的看着,而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铠甲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暴雨落在阮禄的身上,而他眼中却带着复杂,“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府去?!”

  连枝儿眼睁睁的看着大雨中,有一顶灰色的轿子,越走越远,只奔着城门而去。 脂正浓,粉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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