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穿着白色素袍坐在院前,院中的一池荷花正在随风轻轻摇摆,鱼儿正在池中悠然自得的游来游去。
他拿起手中的一只白瓷茶杯,杯中的茶水微微泛着涟漪,他睫毛微垂,一双澄澈的眼朝天空的云锦彩绘看去。
他平素严肃威仪惯了,可是私下里却喜欢一个人穿的随意一些,脱下天子朝服,就喜欢穿一袭素衣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他拿着捏着白瓷茶杯的手剧烈颤抖,他的心再次开始抽紧,他将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额头不停的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大口的喘息着。
这旧疾是在三千多万年前落下的,每隔三万年就会复发一次,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情况就会极为微弱,可是他是天帝,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若是让人知道他身为天帝有着这样的旧疾,必将在三界再次掀起暴风骤雨,何况觊觎天界主君之位的人那么多。
当年,天玄的爹娘来求他救救天玄的时候,他正是旧疾发作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身体极为微弱,自身都难保,何况再救人。
只是他不能将这些事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上有重责,有不得不继续下去的使命。
可能世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无情的君主,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在他的眼里只有对与错。
可是于他而言,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他被禁锢着,他不能有私情,他能做的就是当个铁面无私的君主。
世人评判他如何,他早就不在意。
说我好也罢,说我不好也罢。
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如被冰山所围绕,又好像是被一座火山所炙烤,好冷,又好热。
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变得混乱不清起来,院中的那一池荷花开始颠倒不清,迷离中,他好像看到在荷花池前有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身穿青衫,一个身穿白衫。
两个人正站在荷花池前说说笑笑,那个身穿青衫的孩子笑起来天真灿烂,而那个身穿白衫的孩子却是一脸冰冷严肃。
只听到青衫的孩子追在白衫的身后,嬉皮笑脸道“弟弟,等等我啊!你不要走那么快!我快要追不上啦!”
于是白衫放慢了步子,青衫追上他,然后走在他的身旁,陪他慢慢的朝前走。
知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浑身痛的蜷缩起来,意识像是被什么夺走了似的,他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只是有一个熟悉在耳旁响起“弟弟,让哥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知微听到那个声音,眼睛一下子就湿了,他喃喃“哥哥陪着我,不要走我一个人活着,好孤单。”
知微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陪着他,他感觉到了温暖,他不再感到孤单。
他从椅子上坐起身,用自己的衣袖快速的擦了擦眼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呆,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他的意识又恢复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响起了脚步声,他坐在椅子上,恢复了往日肃然的模样。
“君上。”天玄单膝下跪,双手相搭行了一礼。
“何事?”知微的声音没有带着一丝丝的情绪。
“君上,微臣想要禀告君上,我已经找到了墨珩和白书书。”天玄道。
“嗯,很好,那便将他们早日带回天界吧”知微道。
“君上,微臣也想将他们带回,可是他们如今无法回到天界。”天玄道。
“为何?”知微问道。
“墨珩和白书书皆被圣微挖去仙核,成了凡胎的凡人。”天玄道。
“什么?!挖去仙核,虽能成为凡人存活,可是也坏了根基,在凡间根本是活不了多久的。”知微表示震惊。
“君上,我求求你帮帮他们,可否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们身上的仙核恢复,将他们救回天界?”天玄问道。
知微眉头微蹙,想了想,随后道“办法倒是有。”
“是何办法?”天玄问道。
“只要到北川的川礁岛寻回一株“千魂花”,将该花的神力注入墨珩和白书书的体内,便可救回墨珩和白书书。”知微道。
“真的吗?那我现在便前往。”天玄听到后高兴的站起。
“莫急,可是川礁岛是上古神兽出没之地,凶险异常,此去是十分危险的。”知微叮嘱道。
天玄微笑着摇摇头,道“只要能救回他们,我什么都不怕。”
天玄说完又双手相搭恭敬的行了一礼,他看着知微道“多谢君上。”随后转身离去。
川礁岛是极北苦寒之地的一座岛屿,两千多万年前,那里囚禁了许多上古的魔兽,那里的环境地势也十分的恶劣。
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流四凶族在那里,混沌,穷奇,梼杌,饕餮。
没有什么人存活在那里,因为那些魔兽喜吃人,没人敢呆在那里。
那株“千魂花”就是在这么一个极其恶劣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仙草,它长得通体莹白,就连两朵铃兰似得花下长着的也是六瓣如白水晶般的叶子。
混沌,穷奇,梼杌,饕餮虽是魔兽,可是却极为喜爱这朵花,它们将这朵花视如珍宝,日夜看护,不让任何人靠近一点点。
要在恶兽的嘴里抢东西,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北川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冰天雪地,冻的人浑身刺骨的痛,风雪毫不留情的刮着天玄的脸,他的脸被刮的通红。
他逆着狂风慢慢朝前走,雪地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狂风吹起了他黑色的衣摆和黑色的发带,他如一个黑夜里的勇士,一往而前。
终是知道此去千难万险,可是他也要去试试。
走在被冰冻的严严实实的河面上,河面上可惜清晰的看到天玄的黑色倒影。
敢问君从何处来?何处是来处。
敢问君要往何处去?不知何地才是我的归属。
天玄朝前走,他想起自己同墨珩一起前往天涯海角寻“浑灵草”的事,往事匆匆,回过头来,却好像就在昨日。
有一个人喝几口酒就会倒,却因为看到他心情低落,还是会陪着他喝上几杯。
因为他喜欢天上圆圆的月亮,所以会傻乎乎的飞上天去帮他摘。
明明知道自己的修为几乎散的没有多少了,却还是会将自己的修为输在他的身上,为他治伤。
在莽荒,为自己挡伤的人也是他,若不是他,或许被圣微抓去魔界的就是自己。
明明他是一个那么冷冰冰的人,他的心却是那么的温暖炙热。
书书,我喜欢你,可是这份爱只能到此为止了。
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就让它默默终结在此,不曾提起,让它永远忘记。
有人爱你青春年少,爱你的容颜美貌,可是这些东西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失去。
每个人都会老,都会死。
若一个人因为你失去了美貌,失去了笑容,失去了一切却依然爱你。
那便是真正的爱。
这种爱很傻,却傻的可爱。
我爱你,即使你一无所有,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用一生,将无尽的温柔和温暖带给你。
浪沙淘尽,时光流逝,真正的爱会永远存在,或许在一切都失去以后,只有爱会留在人们的心里。
如一朵花的种子悄悄的落在人的心里。
它会遇见雨,遇见风,在温暖的环境里慢慢生长,最终会开出一朵最美的花,给你带来颜色,给你带来花香。
爱,摸不见,看不着,却是比珍宝还要宝贵。
突然,一场暴雪铺天盖地的袭来,一点征兆也没有,天玄被那暴雪给埋葬在下面,猛烈的冲击,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大口喘息着,拼命的拔开掩埋在身上的一切。
“千魂花还没拿到,我还不能死。”天玄颤抖着爬出了雪坑,脑袋还在嗡嗡响。
他召来“无尽”,拄着剑缓缓站起,继续逆着方向前进。
行进了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他直感觉有一股强大的热力冲击在自己的身上他抬头看,只见眼前的一座雪山里冒着滚滚热浪。
这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火山,像一个半羞不露的美人,用冰雪遮掩起了自己炽热的内心。
传说千魂花生长在冰与火交织的边缘地带,吸收最为纯澈的精华所成。
天玄走到了火山山脚下,感觉到了一阵冰冷且热烈的气息,他抬头向上看,只见千魂花晶莹剔透的躯干正在发出莹白的亮光,如千万只萤火在空中飞散。
“就是它了。”天玄看着那朵花喃喃道。
他御风飞起,来到了千魂花的面前,他看眼下那四只魔兽都不在,于是立刻伸手去摘花,刚将手伸到千魂花的面前,突然穷奇闪动着巨大的翅膀,一下子就把天玄扇出了十米开外。
天玄在天空中飞滚了好几下,这才勉强停稳了步子。
这个时候,除了穷奇,另外几只魔兽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于是也朝天玄飞来。
这四只魔兽,长相有些怪异,身躯又极大,天玄在它们的面前只有巴掌大小,小的像一粒种子。
它们将天玄团团围住,张牙舞爪的就要一口吃了天玄。
天玄御风飞闪,只见那四只魔兽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咚!”天空为之震动。
天玄在天空疾飞,待那四只魔兽恢复了神志,就一并朝天玄追去。
天玄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道行云流水的弧线,像是把天空划了个四分五裂,然而那四只魔兽依旧紧追不舍,像是看到了老鼠的猫,紧追不放。
天玄看到千魂花就在不远处,于是他想了个主意,看着身后离自己还很远的四只凶兽,他又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拼劲全力的朝那株千魂花飞去。
速度之快,连狂风都无法追赶上他。
他飞到了千魂花的面前,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摘,这次比第一次好,手刚触碰到千魂花晶莹剔透的躯干。
突然梼杌的长尾巴紧紧将他的脖子缠绕住,然后顺势往后用力一扯,天玄觉得自己要无法呼吸了。
他的脸涨的通红,话也说不出来。
他忍着剧痛,手在空中一挥,“无尽”出现在了他的手掌里,他单手拿着无尽朝身后挥动,只见一道黑色剑影猛然划破梼杌的皮毛。
梼杌吃痛,朝天嚎了一声,随后重重坠落,它落在地面上,随后开始舔舐自己被划出血的皮毛。
就在天玄低头朝下低望的短暂片刻,穷奇的巨翅像一把大扇子用力的刮在了天玄的身上,天玄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天空中被抛诸的皮球。
猛然的失重让他心脏极速的抽紧起来,他在空中大喊一声道“无尽!!!”
无尽听到了召唤,急速变大后飞身而下,在天玄就要坠地前接住了他。
天玄乘在无尽上,被它带离地面,飞至天空。
天玄站在无尽上,眼神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四凶兽,他扯起嘴角,轻蔑一笑,道“看来,这场恶战无法避免,现在就让我们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天玄在空中后空一翻,御风而立,然后念咒一召“无尽,来!”
无尽飞在天玄的手中,天玄将自己的修为注入无尽,瞬间无尽的通体发黑,黑色的剑气如云雾般缭绕在无尽的剑身。
“凌绝杀!”天玄将手在空中排开,只见手中的无尽一下子变成了七把一模一样的剑整齐的排在天玄的面前。
“去!将它们杀个片甲不留!”天玄双手朝前一推,只见面前的七把剑一起朝眼前的四凶兽飞去。
四凶兽也不是吃素的,它们看到眼前朝自己飞来的剑,不停的闪动着翅膀想要躲避。
无奈那七把剑对它们紧追不放,现在形势逆转,天玄不是被追的那一个了。
乘四凶兽逃窜的空档,天玄御风再次朝千魂花飞去,他伸出了手,这一次他绝对要把千魂花采回去。
千魂花近在咫尺,只要天玄轻轻一采,千魂花就是他的了。
他伸出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采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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