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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浓后的凤摇山别有一番景致，只是相比之京都城中来说，更寒冷了一些。
一袭白衣的男子迎风而立，衣袂翩然。他看起来个子高挺，却很消瘦，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只是那双狭长的凤眼格外深邃，如深潭般看不到底。
这是大病初愈的北堂霄。
这时，有脚步声临近，北堂霄的武功大不如从前，但感觉还算灵敏，他微偏过脸，看到了沈玉青。
“门主。”沈玉青含笑唤了一声。
无论之后会怎样，北堂霄能恢复过来，沈玉青还是觉得很欣喜的，因为从前那个倨傲的北堂门主，也曾是她敬仰的人物。
北堂霄回过头，继续远眺，“这些年，你过得不错。”
沈玉青站在他身后，闻言微笑道：“还好。如今门主恢复了，我也可以了却一件大事了。”
北堂霄薄唇微抿，半晌无语。
沈玉青也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北堂霄身后，没有立刻离去。因为她知道，北堂霄定然会对她说什么。
果然，沉默了许久之后，北堂霄开了口，“我们的天门，是真的再不是原来的天门了。”
沈玉青心头一动，心中涌起的一个想法又立刻被她否决了，“天门还是天门，只是比从前更自在了些。”
北堂霄嗤地笑了一声，转过脸看向她，那双深邃的凤眼如冰水凝固，“自在？受朝廷差遣，还被怀疑，差点流落北疆，若非那个梦云公主自己没出那么件事，你现在在哪里？你的一双儿女又在哪里？”
他太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声音带着些嘶哑和怪异。
沈玉青听出了北堂霄话中的不甘，其实会这样，她也早已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门主，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是无法彻底释怀吗？”沈玉青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为什么还是不能彻底地平静下来，过一段平淡的生活，不好吗？
北堂霄冷笑出声，“呵，你自然不用再想那么多，如今你过得幸福美满，无任何后顾之忧，若是能再将天门全权交给我，撇下这么一项重担，你将更加圆满。那么，你可曾想过，若是云德帝再一次想方设法将天门这个眼中钉除掉，又该如何是好？”
沈玉青垂下眼，攥紧了掌心，“我从未说过，会撇下天门。”
“那么，你是否有能力，保护好天门每一个人？”北堂霄追问道。
沈玉青抿紧了唇，“我会竭尽所能。”
“哈……”
“门主，”沈玉青抬起眼，就那么直直看向他，缓缓道：“我知道，云德帝不会轻易任天门继续存在下去，但我们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主动挑起争端，毕竟天门势力大不如从前。我们好好地活着，总好过用尽手段绞尽脑汁去争去夺，总好过在争夺的过程中不甘地死去！”
北堂霄眯缝起双眼，“沈玉青，你以为我想要做什么？”
沈玉青勾起唇角一笑，“门主想要做什么，我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感觉到，您定然会有所动作，是么？”
北堂霄一甩衣袖，蓦地转过身，看向了他处，“你先回去吧。”
沈玉青朝他施了一礼，回到山上曾居住的小院时，妙涟和君若尘正在里面等她。
“门主与你说什么了？”妙涟见沈玉青神色有异，直觉不对劲，又道：“门主自彻底恢复后，很少说话。”
沈玉青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妙涟眸光一沉，“他又想做什么？”
沈玉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门主定然不会就此平静。”
妙涟偏过脸，低低叹息。
其实，北堂霄恢复后，他们在感到欣喜的同时，最为担忧的，便是北堂霄那残存在心底深处的不甘。
君若尘走上前，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忧，也许……并非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毕竟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之后，饶是谁彻底清醒过来也无法做到轻易平静。”
沈玉青与妙涟各自沉默着。
君若尘苦笑了一笑，又道：“还有，北堂门主既已完全恢复了，我也不便在凤摇山久留，这便要回江州了。”
闻言，沈玉青与妙涟皆是一怔。
“若是没什么急事，就在这里多呆些时日吧。”沈玉青找不到什么得力的理由来挽留，只好这样说道。
妙涟则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是一派淡漠平静。
君若尘无意识地看了妙涟一眼，也不知怎么的，心头微微一刺，听沈玉青这样说，只是笑笑，道：“在凤摇山停留了太长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不过，若得空闲，我也会时常来这里见见大家的。”
妙涟此时才开口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君若尘道：“明天一早。”
妙涟点点头，抬眼看向他，道：“明早我送你下山。”
君若尘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微掀，点头，“好。”
沈玉青暗自叹息，知道再多说什么挽留的话也是没什么用处了。
其实，在两个人都对一份感情存在疑惑、不明确以及茫然时，当自己的心思自己都无法确定时，一段时间的远距离的分离，是一种非常好的冷静的方式。
妙涟向来是一个冷凝且理智的女子，她懂得分寸与进退，即便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性的感情，她也能很好地去处理和应对。
相信君若尘亦是如此。
沈玉青悄悄地退开了，这个时候，将空间留给那两个人，她无比希望，他们真的可以走在一起，相依相偕，就像自己和风炎陌一样，得到幸福与快乐。
因为放不下孩子的缘故，沈玉青在凤摇山停留了一晚，第二日便和君若尘以及妙涟一同下了山。
由于方向不同，甫一下山，沈玉青便与君若尘互相拜别。
“这么几年，多亏了君大哥，实在无以为报。”沈玉青朝君若尘拱了拱手。
君若尘笑了笑，依旧那样温和，“这几年也是我最为快乐的几年，遇到了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都是人生之中无法替代的。”
沈玉青眸光流转，透出几分揶揄之色，“君大哥，回去一定要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可得立马赶过来，可别太晚了哈。” 相府第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