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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揣摩着太岁爷和九斤叔的话,忽然记起了一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谜团,心想眼下也到该问的时机了,便向陪着自己回家的九斤叔问道:“叔,说说陈家三爷的事呗。”
九斤叔正哼着小曲,晃着大脑袋边走边念叨狗子在外面如何了,听到我突然问起这事,猛的跳了起来,惊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欠抽呢?你问这事干嘛?”
“在司马错墓里,有人曾经提起过。我觉得这些事里面有联系,叔,你就讲讲呗,我知道你和太岁爷这年多年一直躲着这个话题不讲,可眼下它既然与四爷之死有关,我们总得研究下吧。”
九斤叔断然拒绝道:“臭小子别乱扯,我可不说。你有本事自己问大叔去。”
我们二人刚进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太岁爷招呼进了正厅,让人端来一碗黑不溜秋的中药来,我凑近一闻,辛辣无比,不用问肯定是让我喝的,只好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那药入口辣嘴,到了胃里又搅和成酸水,难喝至极。
太岁爷解释道:“这几天我按家传方子上给你配药,可少了‘麒麟胆’、‘枕棺酒’这两味引子,只好去找了几位老朋友,从他们那里讨了点。这药你先喝上几天,应该可以缓解虫毒。”我吐着嘴里的药渣,笑道:“我有‘流云玉蚕’戴着,虫毒不碍事的。”
太岁爷微微一笑,却颇为无奈的道:“‘流云玉蚕’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让家里铺子上的几位老朝奉们都过眼了,可竟然没一个认识的。是好是坏,不敢乱下定论,只怕是‘饮鸠止渴’。”
忽然他又转口问我近几日在厢房里学了些什么,我本来还寻思着想问他要学什么,但一想自己好歹呆了五六天了,要是连点皮毛都不懂,还不被臭骂一顿?大爷和四爷不一样,他对于学习之事管教极严,所以我赶紧一打幌子,跑进后院。
可到底学什么呢?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望着那堆书山发呆。瞥到桌角上放着两本书,这两本书皱巴巴的、书面泛黄打着卷,像是被塞在土洞里藏了许多年刚掏出来般,蜷缩成一团。其中一本上面几个朴素大字《陈氏辨鬼图》,十分厚实,怕是写了不少东西;另一本更是简陋,连书皮都没有,露着扉页,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此事你知我知,若想报仇,不可外传。”后面跟着是落款——“已亡人”,落款时间正是今天。
看到这两本书我起初不甚在意,可一看那时间,我突然就炸毛了!他娘的不就是今天吗?而且我死活想不起来何时何地找到这两书放在这里的,更要命的是,我在那些书架上找了一圈,发现上面的书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两本书压根就不是从书架上取来的!
难道是大爷趁我出去偷偷放在这里的?没理由啊,我听四爷讲过,《陈氏辨鬼图》做为陈家秘传之物一直由家中长子保管,每次借阅都需烧香祭拜,不可能如此随意的就拿出来放在桌上,难道以大爷那缜密的心思不怕有丁点闪失吗?二来这本无皮怪书,虽然内容没看,但那不知所云的寄语和落款处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最让我不解的是,写这行字的时间正是今天,显然是有人特意拿出来给我的!
大爷完全没有理由把一件普通的事做得这么复杂,九斤叔又不像能做这事的人,我把两本书往抽屉里锁好,马上找到后院的伙计,询问今天谁还来过后院进到厢房了,他们指着钥匙反问道,钥匙在你身上,你说谁进过?
我只好回到“孝文”室,仔细的检查了所有门窗,并未出现破损或强开的痕迹,又特意的一块挨着一块检查地砖,也没有看出来异常。这两书是凭空钻出来的?我后背一阵发凉,瘫坐在椅子中,望着这两本书又兀自猜测:留下书的人看来十分了解我现在的情况,连我打算给四爷报仇的事都知道,他为什么要称自己是“已亡人”?难道是四爷?他的字我认识,不是这种冷峻的瘦金体,而且他要是现在出现在安马镇,岂能没人知道?……难道是他上天之灵保佑我?
无论如何,留书之人想藏在暗中帮我,并且警告我不能告诉其他人,我有些犹豫,究竟该不该向大爷如实诉说?说了自己肯定没事,只是这两本书铁定是不能看了;不说吧,谁知道这诡异的事件又是福是祸?
我的目光始终玩法从书上移开,犹豫了很久很久,这两本书可能是破解我心中诸多迷团的钥匙,再者太岁爷也说过我会在这两个房间里面把整件事情了解个大概,现在我不就是在凭本事了解吗?这两本书不就是在房间里吗?我为什么不看?大不了只看几眼,满足下好奇心便罢了。
于是我激动的把《陈氏辨鬼图》摆到面前,满怀虔诚之心将书皮上的灰尘吹去,陈家世世代代累积下的心血之文便跃然纸上……
《陈氏辨鬼图》的作者并非一人,而是多代人根据自己的经历共同逐代完善,所以此书一并与陈家族谱、八芒青印成为陈家传世三宝。书名虽含“辨鬼”二字,但记录的多是常人不可见的事物,是陈家历代从事殡葬行当中遇到的怪人怪事。
此书共分四卷,第一卷是“害字篇”,讲的是常人突然出现的怪异之举,如陈敬则当年破“三脚蛇”之邪这类事,当然少不了关于各类“蝎子”的记载;第二卷讲的“物字篇”,这卷篇幅甚多,我粗略翻看,发现我们在司马错之墓里遇到的“墓魈”、“阎魔虫”、“葬甲虫”等怪物均在这卷里有详细描述,与实际相差不大,当下不由佩服陈家老祖宗们的细致和经历;第三卷名叫“地字篇”,大概看几段,尽是些风水阴阳之事,多是写得天下之墓如何选定风水及其意义。最后一卷内容最少,名为“破字篇”,乃是教人在遇到前三篇的怪人怪事时,如何破解。
这一看,竟不知不觉的看入迷…… 盗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