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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怪人脸上凡是沾到我血液的地方,全都被腐蚀成小血洞,密密麻麻像蜂巢般。尤其是眼睛、鼻子等处,直接被血液腐蚀的两头通透,几缕灯光从它脑后直接透射过来!虽然它已受此损伤,但仍是保持咧嘴怪笑的样子,死命掐我脖子。
它的脸与我相差不过二十多公分,我能真切感受它扑面而来的恶臭口气,更加的难以呼吸。明珠见状,拿着手电砸向对方头部。“咚咚”几下,毫无作用,反倒差点被咬一口。
我双手被它死死的踩在脚下,完全不能动弹,起初还能挣扎两下。但它那铁闸般的怪爪掐着我脖子,纵使我拼命的张嘴呼吸,舌头都要舔到那张怪脸了,仍是感觉到脑袋因为缺氧而要炸裂,旋即满眼金星,意识模糊。
明珠在我身边徒牢的撕打着怪人,我却渐渐听不到她的喊声,眼睛里一阵眩白,再也看不清东西。
死亡的恐惧已经遮掩了我心里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
“不,我不能死。我还要找四爷、找狗子,我还要找我父母……”不知为何,这个想法突然又从我翻腾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眼前的眩白猛然消失,继而浮现怪人诡异凝笑的血脸。
“血?”我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可喉咙被掐得太死,根本吐不出血来。与此同时,短暂的清醒后,我再次感到意识又要被紧迫的窒息感替代,急得直咬牙,却没想到正好咬在伸直的舌头上,剧烈的痛疼感传来,我通身一个激灵,身子猛地抖了几阵。
我估计是把舌头咬破了,立即觉得喉咙里滴落进些许温热液体,有血了!赶紧把舌头缩回来,用尽最后一股气力狠狠的嘬几下,吸出小半口鲜血,不敢迟疑,看准怪人的脸就喷了上去。
怪人的脸近在咫尺,但这股血液混和着唾液,十分粘稠,再加上我根本没有力气,一口喷出去,更像是吐唾沫,血还没碰到怪人的脸便掉了!我赶紧再去吸舌头,哪里还有血?只好苦叫死期已到!
却见从我的脖子处兀然冒出一缕黑烟,怪人诡笑的脸部突然抽动起来,跟着发出骇人的怪啸,两只掐我脖子的怪爪陡然抬起。只见它的爪子上生腾出诡异的黑烟,定睛一看,两爪竟然各有一个血窟窿!旁边还挂着我那口浓稠的血痰,正沿着伤口腐蚀周围的皮肉。它此时仍坐在我身上,用力甩了几下胳膊,发现甩不掉血痰,只好跳起来往身后跑去。
我哪里还敢让它跑?知道自己的血有用,我当即随之坐起,抬手用力在指尖一咬,顺势吸出血来,向着它的后背猛喷出去。
血液落处,怪人犹如被巨石砸在后背,向前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像脱水之鱼般剧烈的翻滚起来,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缺氧太久的身体再次吸入氧气,让我头晕目眩,一阵虚脱,向后栽去。本以为要在头上磕个大血包,却觉得半空里后脑勺撞到软绵绵的东西,将我稳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明珠用胳膊架住了我,顺势将我揽在怀里。她脸上满是惊讶、紧张的神情,看着我不敢说话,半晌才意识到把我的头抱进怀里了,这才羞涩的将我轻轻放下。
我想装好汉,故作轻松的说:“我没事,你不要……哎哟!”话还没说完,恢复了知觉的胳膊上突然传来了阵剧烈的疼痛,原来咬的太用力,竟是把指尖上的肉都咬掉了一块。
明珠赶紧上来捧着我的手,轻轻的吹了吹,从口袋里翻出手绢缠在上面,笑道:“你可真舍得下口,自己的肉,不心疼吗?”我疼的直咧嘴:“废话,心不疼,命就没了。这怪人可真他娘的难对付,我还以为要交待在这里了。”明珠却好奇的问道:“这怪人为什么能被血给伤成这样子?”
我猜测道:“也许它们天生就不敢沾血吧,我听四爷说过,活人的血是阳物,能驱阴散邪。那怪人看来在墓里生活的太久了,身上染了阴气,才会被血所伤吧。”明珠拿着手电看看周围,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对。你看看这四周。”
只见那怪人藏身的地方,墙壁、地面上全是溅射的血迹,一些残肢断臂胡乱堆放在一起。明珠用脚踢出一根骨头,边仔细察看边道:“这根骨头上有些牙印,不像是人类的,好像是怪人留下的。显然它们是吃人的。而且这些骨头虽然不是新鲜的,但年头也不会久。奇怪,怎么和墓的时间对不上?”
“兴许是‘土八爷’呢。”我随口答道。明珠却停下手头的工作,歪着脑袋问道:“‘土八爷’是什么?你认识他们?”
我暗笑这姑娘大学毕业,对社会上这些江湖俗语全然不知,只好解释道:“‘土八爷’可是说来话长了。咱们边找线索,我边解释。江湖,你知道吧?就是四爷他们那样的人,聚在一起打交道的地方。江湖上的盗墓行当自古便有,根据地域划分,北有官盗,南有民盗。”明珠奇道:“盗墓还分官私?”
我得意道:“北派官盗是古代的叫法,三国时,曹操设的‘摸金校尉、发丘天官’官职,再加上征招的‘搬山道人、卸岭力士’等能人异士,组成了‘四官’,专门负责挖陵掘墓,挖出的宝贝卖了当军晌。这种打着官家旗号的盗墓便叫官盗。南派民盗年头不及官盗,但以‘土夫子’为主,个个技术精湛,后来民盗的队伍越来越大,就分成了‘上中下’各三门的九门,分别负责盗墓的各个流程,如寻、定、动、借、送等,成了一条龙买卖。当然了,现在哪里还分什么官盗民盗,都是民盗。”
明珠俏皮的卖关子道:“我懂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们现在也不能叫民盗,有个更加专业合适的名字。”
我着急了,上面的话都是四爷给讲的,他可没说过什么新名字啊,连声追问,明珠才笑道:“这帮人啊,社会上叫盗墓贼,派出所叫犯罪分子!”
我哑然失笑,竟无言以对。明珠又笑道:“和你开玩笑呢,你说这么多,可没提到‘土八爷’啊。”
“你这姑娘说话可真毒。什么贼不贼的,多不好听。”我赶紧找个面子,继续道:“北派南派是他们自称的,咱晋豫陕一带、甚至包括川藏在内,可盘距着一个比南北两派更厉害的盗墓势力。这帮子人虽然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他们却暗中操纵了控制范围内所有的盗墓相关行当。据说他们出现之时,就是八人为首,一直到现在仍是如此,所以他们的后人被称为‘八面司徒’。用四爷的话说,能见到他们的地方,不是龙脉,便是凤巢。不过他们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出现,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平常偶尔有人遇到,也不过是其两三族的人。‘土八爷’说的就是他们。”
明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里面门道还挺多呢。可单凭这堆骨骸,咱们也不能乱猜。好了,赶紧去叫上他们一起找四爷。万一再蹦出个怪人,你身上可还有几个指头能咬?”
我看看那堆骸骨像被人啃完后随意丢弃在这里,明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好随她回到“拱门”处。但临走之时,我无意间瞥见了那怪人装着碎肉的小金碗,从脑海里猛然蹦出个不好的念头:那些骨头不是新的,可为什么怪人手里捧的骷髅头却像是刚弄?碗里的碎肉更是最好的证明,墓里都是些白骨干尸,哪里来得新鲜人肉?难道……难道四爷他们已经遇害了?虽然四爷和狗子都有点功夫,但那怪人也不好对付啊!
想到这里,我脚根子发软,冷汗呼地将全身衣服打湿,赶紧扶着墙瘫坐下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明珠,她也是一脸的惨白,却不停的安慰我不要多想。
我正在六神无主之时,突然瞥到前方不远处又隐隐浮现之前神秘消失的两团白光,幽然的定在半空里。我暗叫不好,一波刚停,又起一波!当下不敢多想,反手拉起明珠就往后撤。
明珠却面带惧意,悄悄指了指身后,我回头一看,不禁头皮发炸,苦水横流!只见我们身后不知何时也冒出了十几对相同的白光,正兀自迅速的从两边跑来,要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我咽口唾沫,悄声向明珠道:“你解了绳子往外面冲,我在后面吸引它们。咱俩必须活一个。”明珠坚决的摇摇头:“不行。”
我低声急道:“你傻啊!两个人送命有什么意义?四爷一路上为了保护你们,受了那么大委屈,我怎么能掉链子?你要有个好歹,我可没脸见他!”说这话时,我已不敢再往最坏的地方想,还是满心希望四爷和狗子平安无事。可他们到底在哪里?! 盗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