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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转身向戏中人问道:“你当年是从哪里进来的?”戏中人一指穹顶,笑道:“天上。”
我抬头望去,穹顶高高在上,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上去。看来当年他临走时,又把盗洞给填上。
“把‘紫桑葚’交出来,我留你条活命。”
“呀,四爷果真是个痛快人。不过,我空着手回去,您留给我的命,雷司徒还得拿走啊。”
“那是没得商量了?”
“您先动手吧。”
戏中人的身手我们之前已经领教过了,眼下若是有两杆枪还好说,单凭身上的功夫,我万万不敢确定四爷能否战胜。
可四爷把我和狗子手中的银柄匕首拿去,一手掂一把,活动着筋骨缓声道:“我年轻时闯荡江湖,老爷子交待过一句话,动手可以,使双刀却不行。不是我双刀不济,是拿一把刀都能降服别人,若是拿了双刀——”他冷眼望望戏中人,顿声道:“会死人的。”
说音落地,我们眼前两道寒光并作一道,箭一般的向戏中人冲去。后者眼疾手快,急将怀中所藏短剑挡了上去。
那短剑长有尺余,剑身一片黑色铁锈,却遮不住下面剑刃散出的丝丝寒意。狗子说这剑他在那堆宝物里见过,以为是把不堪用的破铁剑,便没拿走。
三剑相交,迸射出数点火花。四爷左剑势如流星,连番往戏中人怀里刺去,右剑却慢似浮云,捏着力道缓切对方肋下。
戏中人竖起剑身,磨墨似的在身前划着圆圈,将刺来的左剑尽数格开,又瞥见肋下右剑已至,忙将身一沉,迎剑去挡。
谁知四爷右剑看似软绵无力,速度缓慢,但戏中人剑身一碰,却犹如顶住了千斤巨石,赶紧用两手架住,头上冷汗直冒。四爷见状,左剑自他头顶反刺,直扎天灵盖。
戏中人似乎觉察到剑风,不敢硬接,手中锈剑紧贴着四爷剑身,摩擦出一道火光和刺耳的厉响,跟着两足连点,已退后数尺。
再看他那把锈剑经过摩擦,剑身上那层铁锈纷纷剥落,露出里面银亮的剑身,细看之下,剑身正背两面,俱刻着两条血红的长龙,隐隐透着股煞气。
四爷惊道:“豪曹剑!”原来这就是周教授之前说过的传世宝剑啊!得见真身,我才理解了为何他说铸此剑时不敢把剑身铸得太长,剑身的那股煞气要是再多一点,恐怕离得近了都会遭殃。
戏中人剑身一晃,攻了过来。四爷恐怕知道那剑的威力,不敢贸然硬接。待两人相遇之时,戏中人快他一招,一剑横扫面门。四爷只好蹲身躲开,豪曹剑劈在空中,剑声如同鬼哭。
一招不成,戏中人抬脚向尚未起身的四爷踹去。后者连忙一招“流星赶月”,左右两剑一前一后,分别往对方两脚扎去。
戏中人只好收脚跳开,可四爷趁机在地上一滚,撵上前立即刺向对方腿窝。
此时戏中人身子刚刚落地,若是换成常人,必定得被刺透膝盖。但只见他背对四爷,猛然向前跪去,将两剑攻势化开,同时上身腰马后躺,举起手中豪曹宝剑自头顶冲下划个弯月,落雷般的劈向四爷头顶。
四爷哎呀一声,忙架起双剑去挡,三剑撞在一起,只听“噌”的一阵嗡响,我五脏都跟着颤起来。
再一瞅,那戏中人看着瘦弱的跟女人似的,气力大得惊人,虽是半跪着后躺在空中劈下剑来,却生生将蹲在地上举着双剑的四爷压得满脸通红,两腿微微抖动。
我和狗子当即要冲上前去,他急忙回头吼道:“别过来!”跟着虎吼一声,似是用了全身气力,两把剑猛力向上送去。戏中人咦的怪叫一声,借着这力道在空中翻身站直。四爷趁机向后滚开。
我抢上前,脱口而出道:“四爷,他的剑厉害,你要小心!”
四爷两条胳膊因为用力过度,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处往下滴着血,咬牙道:“你们留意点,不要被他伤到。狗子,几点了!”
狗子忙道:“爷,还差十分钟就到死人白了。”我们把这时节的六点钟叫“死人白”,因为太阳将升未升之时,夜色还没散透,景色看起来像死人脸一样的苍白。
四爷略带苦意道:“他娘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十分钟。你们照顾好哑铃铛,后面的事可就全看他了。”
话音未落,戏中人已挥剑侵身上前,四爷两剑仍是一急一缓的迎去。我心中不由担心道:“对方吃过苦头,这招式怕是不好使了吧?”
果然,戏中人脸上现出轻蔑的神情,待四爷攻至身前,突然灵腰一转,避开左剑,呼的闪到四爷右手边后,化掌为爪,左手鹰击般的擒在四爷右手腕子上,剑身闪着冷光便剁将下来!
我和狗子大叫不好,眼看四爷要躲不过去了!谁知四爷似乎是故意露出破绽,右手陡然将匕首松开,反手又扣到戏中人的腕子上,左手一道寒光直掏他的心窝!
原来四爷竟想来个以小换大,拿自己一只手换对方的性命!
戏中人“哎呀”一声,看出势头,想必是舍不得换命,只好将攻了一半的豪曹剑收回来,忙横在身前,把四爷刺来的短剑格开。
他俩互扣手腕,如同被绑在一起。谁也没有松手,互相近距离的你攻我挡,招招皆是下了狠手,稍有不甚,对方的剑身必定穿胸而过。
我看出来四爷眼下每一招都不按章法,完全是舍命相博,反倒将戏中人逼得攻少守多。双方如此僵持数个回合,四爷在戏中人面前虚晃一剑,后者急忙向后仰去,同时只见四爷右脚猛抬,趁机往对方下盘扫去。
四爷腿上的功夫极其厉害,一脚能将外面石门处的石绳踹断,这一脚踹在人身上,非死即伤,只是耗力太大,他自己也说不敢多用。眼下使将出来,只有一个可能,他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眼瞅这脚势大力沉的踢在毫无防备的戏中人腿上,我暗暗叫好,可没想到戏中人的双腿像绵花般软了进去,顿时四爷面色异常难看,似乎这脚的力道全被化解了!
接着只见戏中人的身子如蓄满力的弹簧,径直顺着四爷踢来的力道弹飞起来,因为他们二人手腕互相扣在一起,他的身子便以腕子为中心,飞在空中划个满月。四爷在他飞起之时已猝然松手想要躲开,但对方却没松手。待戏中人落定,四爷惨叫一声,整个人紧捂着右肩踉跄倒地,再一看,他的整条右臂已被戏中人带着翻了一圈,已然从肩膀处折断!
四爷疼得直不起身来,戏中人见状挥剑砍来,豪曹剑煞气俱现,鬼叫着咬向四爷脖子。我和狗子不停的在摇晃着昏迷的哑铃铛,可他接连受伤,哪里这么容易醒来?那边四爷察觉剑风,急忙忍痛矮身跃向旁处。可他毕竟受了伤,动作慢了几分,虽然躲过了戏中人的剑,可对方趁势暗地里飞起一脚,正踹在他后背上,生生将他踢飞几尺,骨碌到我和狗子身边。
四爷的半张脸都被地面擦破了,与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搅在一起,往下直滴血水,他紧皱着眉头,冲狗子急问道:“狗子,几点了?”“离六点三分钟!”“到六点了喊我!”
戏中人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晃着豪曹剑,脸上满是笑意的走来:“四爷,您说我是先杀你那两个孙子呢还是先送你归西?”
“我归你娘的心窝窝里!”四爷咬着牙骂道,“无妄,扶我起来!”我看他疼的样子,心知他无法再战,犹豫着去抢他手里的短剑。
“啪”!我脸上猛的一阵火辣,四爷喘着粗气,重重扇了我一个耳光,恨道:“有爷在这里,哪里轮得着你们!给我滚一边去!有能耐一会带着大伙出去,替我报仇。”
我一时间茫然无措,只好怔怔的扶他起来。
四爷勉强的把匕首握紧,踉跄着朝戏中人迎了过去。两剑交错,四爷明显吃力许多,但他却不退后一步,手中短剑拼尽全力向对方身上刺去。他右臂无用,左剑虚晃几下,突然猛的向左一趔,急往平台中央跑去。戏中人似乎知道他是困兽之斗,当下也不敢大意,紧身而上。
平台中间除了那口巨大的石棺,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此时不知道是谁已经把棺盖合上了。四爷跑过去,将身隐在石棺之后。戏中人嗤笑一声,跳上石棺盖,不敢贸然下去,冷笑道:“四爷,这可人家的棺材,你以后住在这里面不合适吧?”
话音未落,只见四爷猛地在棺前现身。戏中人当即笑道:“想通啦……”他话还没说完,四爷怒吼一声,突然两脚齐飞,拼尽全力蹬在石棺的棺盖之上。
那棺盖少说几百斤,得两三个人才能移动。可四爷这一脚力道大得惊人,厚重的棺盖“呼”的便向后弹射出去,他紧随其后,拿刀封了棺盖之上戏中人的去路。
戏中人显是没有料到这一招,脸色略显紧张,回头一看后面是平台的边际,似乎是猜到四爷想让棺盖带着他一起飞到深渊里。不由怪叫一声,急忙把住棺盖边沿,猛力往下磕去。
棺盖尾部“砰”的一声撞击在地面上,一路擦着火花直奔边沿而去!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祈盼着一定要滑下去!
谁知那棺盖在摩擦力的作用下,速度陡降,眼看着已经向深渊里冒出头了,却咯噔停了下来!
操,我和狗子同时骂道,天不助我啊!戏中人面上余悸闪过,轻轻的从棺盖上跳下来,向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捂着心口的四爷嘲讽道:“您要是再年轻十岁,一定可以踢下去。可惜喽,四爷是不是很生气?”
这时,狗子看看手表,时针指向了六点,他扯着嗓子喊道:“爷,死人白了!”#####老四先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了!希望喜欢《盗浪淘沙》的朋友能帮忙宣传下,让更多的朋友参与到无妄、狗子的盗墓历程中去。 盗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