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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为什么这样看着奴婢？”
云楚玉一字一顿的重复她刚才说得话：“一切以夫人为尊？那还能允许瑶妹妹，跟随着月姨娘与昕妹妹，与母亲为敌？三姨娘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算是哪种尊重？”
这番话把三姨娘刚才的话全都剖开，一刀刀的将要害曝晒出来。
被这番话惊到，三姨娘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冷汗，一种寒津津的冰冷感包裹全身。
一磕到地，她声音颤抖的说：“夫人、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是让三姑娘跟着月姨娘与夫人为敌。奴婢在府里地位低下，竟然还有幸能够亲自哺育女儿，已经是很感恩了。可是奴婢实在没有本事，三姑娘自小与奴婢不亲……奴婢在府里，就属于蝼蚁，只求一线空间得以存身、可以看到两位姑娘出嫁……”
看她说的诚恳、眼里虽然有眼泪，但并没有任何闪躲，云楚玉判断，她说的也是实话。
这样一个在府里没有任何根基、也并不受老爷喜爱的卑微姨娘，生存的确很艰难。
望了望李氏，李氏也对她微微点头，意思是三姨娘说的并不是假话，她的确是小心翼翼的生活，从来不掺和月姨娘的事儿，只是的确像她自己说的，她管教不了云楚瑶。
既然母亲已经表态，云楚玉也便没有再为难她的必要了。
只是威严要立，就要立的彻底。
没有立刻让三姨娘起身，云楚玉淡淡道：“姨娘知道就好。我也希望以后姨娘能多多服侍母亲，母亲与我绝对不会亏待姨娘。”
李氏也接口道：“老三你说的恳切，楚玉也相信你的话，瑶儿也的确是太任性了些，不如二丫头楚莹乖巧。好了，话都说开了就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听到云楚玉与李氏都先后松了口，三姨娘身上的那层冷汗才慢慢收了。
“云府生存不易，不仅是姨娘你，就连我和母亲，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做错事，惹父亲、惹祖母不开心。”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云楚玉并不完全放心这个三姨娘，看到她虽然褪去了惊恐，却还是小心谨慎的样子，云楚玉才收了话头，不再多说。
给了女儿一个眼神，李氏示意云楚玉去扶三姨娘坐下。
以后既然要用三姨娘，那必须恩威并重，才可以让可用之人衷心服从自己。
这也是云楚玉收辛欣、月兰所用的手段。
扶着三姨娘坐回到她的位子上，云楚玉命人重新为三姨娘换上一杯新茶：“给三姨娘上茶，加一两朵玫瑰花苞，让姨娘能够静心凝神。”
“谢谢大小姐。”
随后又随意聊了几句，三姨娘就告辞离开了。
“哎，老三也是可怜人。”
“母亲还有心思可怜别人？”云楚玉打趣李氏，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想，该如何安排，才能让云世关取消了对云楚瑶的禁足。
“要想让你父亲收回禁足的命令，首先得让你祖母首肯才行。”
可是云楚玉却并不这样觉得，云世关这次要云楚瑶禁足，气到了云老夫人是一方面，但是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云楚瑶在宴席上的表现，把云府后宅的小矛盾，摆到了外人面前，丢了云府的脸。
而云老夫人生气的，也是这个原因。
既然如此的话，如果在这方面上能拉回点儿颜面，云老夫人自然就会消气，也就给云世关一个可以收回成命的台阶。
“可是云楚瑶现在禁足在自己院子里，想要见到外人可不容易。玉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现在理走不通，只能从情上下手了。”
“母亲与我想到一起去了。这次要让父亲收回成命，还是需要让他对云楚瑶产生恻隐之心。”
母女两人正在想着，一个老妈子来回禀事情。
“夫人，给二姑娘和三姑娘生辰备下的礼物已经整理好了，夫人还要过目么？”
“不用了，都是已经看过的东西，你们按老规矩去办就好了。该用的东西不要舍不得，不可以委屈了她们。”
“是。奴婢告退。”
直到老奴出去，云楚玉才问：“母亲，两位妹妹的生辰到了？怎么之前从来没听到府里有人说这事儿？”
她的问题，倒让李氏有些讪讪的：“楚莹和楚瑶毕竟是庶出的，三姨娘平日又沉默寡言，府里下人一向见风使舵，她们的生辰自然也就每年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看李氏情绪低落，身为女儿的云楚玉给母亲宽心道：“三妹妹过于任性；但二妹妹是太木讷了，不过她在那些下人里却没什么恶言，和她母亲一样谨小慎微，这样的性子，也不全然是不好。既然母亲有心提拔她们母女俩个，倒不如就借这次生辰的机会。”
“什么意思？”
“云楚莹与云楚瑶是双胞姐妹，一个安静听话，一个任意妄为，母亲提拔她们生母，对这两个女儿，亲一个，远一个，让她们知道，谁在这个府里，是最有话事权的人。同时也能更好的控制三姨娘。”
“你是说亲云楚莹，远云楚瑶？可是那你还要帮云楚瑶解围？”
一时没有弄懂云楚玉的意思，李氏反问。
“母亲，你怎么糊涂了。替云楚瑶解围，是为了先收复三姨娘，不让她去到月姨娘阵营里去。”
了然的点点头，李氏才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是了，我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一层。亲一个远一个，三姨娘为了能保住云楚瑶，也会更加为我们所用。玉儿，你当真是思虑周全。”
又想了想，李氏又道：“玉儿，你今年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生日，明年你就及笄了，母亲许你一个最热闹最盛大的生日。”
其实云楚玉对生日不生日的根本不在意，可为了让李氏开心，还是笑弯了眼睛，靠在李氏怀里撒娇。
转眼已到了午膳时分，云楚玉在李氏房里用完了午膳，伺候李氏午睡后，就带着自己的人出来了。
此时正是未时【注：下午一点到三点】，是阳光最烈最热的时候。
主仆几人沿着廊下小道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后院的小湖边。
“姑娘，你看，那是二姑娘么？”
云楚玉顺着秋儿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湖边没有遮挡物的烈日下，二姑娘云楚莹正望着湖水发呆。
“莹妹妹。”云楚玉走过去，唤她道。
猛地听到有人喊她，云楚莹被吓了一跳，当发现是自己的大姐云楚玉的时候，原本呆呆的神情上，带上了几分不满。
不去在意云楚莹的态度，云楚玉上前望了望她刚才看着的地方：“妹妹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出神？”
“没什么。”云楚莹应付的回答，透露出一些不耐烦，手里不自觉的开始绞弄着手帕。
知道云楚莹心里一定因为云楚瑶事情，而对自己心怀不满，云楚玉却并没有介意。
她的妹妹之所以被禁足，还是因为和自己起冲突、还有在父亲面前，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坐实了她被禁足的结果。
她会生自己的气，恰恰是她在乎云楚瑶这个妹妹的证明；而这一点，也是在云楚玉“亲一人、远一人”这几层谋划里，三姨娘母女最需要具备的一种情感。
“莹妹妹是在烦心瑶妹妹被禁足的事？”云楚玉也不与她多兜圈子，直中要害的说到。
提到三姑娘云楚瑶，云楚莹咬了咬唇：“是。三妹她一向最不喜欢约束，这次做错事被禁足，不知道她又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可是父亲又不允许我们去看她，也没法安慰她。”
“安慰她？说的好像安慰她，她能听进去一样。”嘴角扯出一个嘲笑，云楚玉不屑的说。
云楚莹怯怯的看着云楚玉：“玉姐姐，我知道，那晚三妹做错了事，是该罚……”
“她错的不是找我的麻烦，而是丢了云府的脸。祖母与父亲恼的，也是这个。”慢慢的走到树荫繁茂的地方，云楚玉看着云楚莹的眼睛，说到。
“这些我与姨娘都知道。”云楚莹无奈的点点头，对于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她与三姨娘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父亲与祖母虽然这次气恼她不懂事，严令禁足，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真的！”云楚莹不可思议的看向云楚玉。
“可是我帮得了她一次，却帮不了下一次和以后的每一次，说到底，她还是太不知道轻重了，分不清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
这句话说得已经十分明确，云楚莹明白云楚玉指的是什么。
她苦笑一下：“这些我与姨娘也不止一次的劝过她。小时候，她还能听一听，但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觉得使我们要阻拦她的路，还说……”
“还说月姨娘才是云府真正有地方的人，是能提拔她，让她有个好将来的人？”
没有说出口的话，被云楚玉说出来，云楚莹的脸上又红了一层，咬咬唇，点了点头。
“果然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这性子不改，谁都帮不了她。”云楚玉冷冷一笑。
“可是刚刚玉姐姐说，可以帮瑶儿化解……”云楚莹急切的问道。
看着云楚莹满脸的焦急，云楚玉沉默了。
云楚瑶其实比自己有福气，除了有生母宠着，还有亲姐姐疼着。
自己身边虽然有衷心的路妈妈和几个丫头，但是终究，不是血亲。
“你们生日在即，到时候该怎么做，我自会让丫头一一传达给你们，你和三姨娘这几日不要轻举妄动，安心等待就好了。”
“多谢玉姐姐。”一扫最初见面时的抵触，云楚莹此刻对云楚玉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次事后，你还需要再多劝劝她，谁真谁假，还是要多分辨清楚，才不会走了错路。”
“是。我听玉姐姐的。”
说完，云楚玉也不再多做停留，带着秋儿几人离开了。
云楚莹在她身后呆呆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深闺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