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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曦并不是八卦的人，所以后来她只象征性地问了莫瑜几个问题就一直听她诉说。看得出，莫瑜把悲伤和痛苦憋在心里太久了，遇到曾经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总有吐不完的苦水。

　　何曦问她现在住哪里，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莫瑜说了一个地名，何曦知道那是她父母的老家，她没料到莫瑜竟然是嫁到了邻村。还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才刚刚一岁多。而且为了生儿子，最小的女儿送人了。

　　莫瑜说到这。眼睛里泛着泪光，何曦不敢说自己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不过也能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偏远的小城镇一直有重男轻女的现象，不管有没有计划生育，为了生儿子。不惜一切代价。这种故事，何曦早就听腻了。

　　这也是她当初毕业时一直不愿意回家工作的原因之一，不过后来她还是回来了。

　　如果说她那段悲惨的过去是不幸的，那她也很幸运有疼爱自己的父母。

　　人生总在幸与不幸之间来回转换。

　　莫瑜还说，当年因为生不出儿子，丈夫家的长辈差点让她离婚。她不止一次想过离就离吧，离了更好，可是每每看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叫她妈妈，她又不忍心了。

　　因为没有学历，白领自然是轮不到她的，但她又不甘心被丈夫家人说自己吃闲饭，于是狠下心把刚刚一岁多的儿子交给母亲带，自己在超市里当上货员，下班就到母亲家把孩子接回去。

　　莫瑜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不让眼里的泪水留下来，然后用吸管不停地搅动杯子里的冰块，低声问：“你呢。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休假回来几天，陪我爸过生日，过两天又回去上班了。”何曦拿着饮料瓶转了转，淡淡地说。和莫瑜一比，她瞬间觉得自己很幸福，父母疼爱，温新博还有他的家人对她都很好，工作也不累。有空还可以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

　　“你不在浔郡？”莫瑜惊讶地抬起头，“有一次我听以前的同学在群里说你在三中当老师，后来嫁给一个商人来着，怎么现在不在了，你老公去雁城做生意了？”

　　“结婚？我没结婚啊，现在在雁城的美术培训机构工作。”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结婚了？作为当事人，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何曦很纳闷。

　　“啊？我当时还很郁闷，你要结婚的话怎么会不发喜帖，都没有人看到你们的婚纱照。”莫瑜看何曦的眼神瞬间变得怪异。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曦比她小一岁，算算也三十了，没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莫瑜不知道，当年何曦跟陈诚东结婚完完全全就是为了结婚，因为没有感情，婚纱照拍得也很随意。在浔郡里随便找了一家摄影店拍了几张，挑了一张做喜帖，剩余的后来何曦也不知道放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至于婚宴，压根没请几个人，全是亲戚，而且以陈家的亲戚为主。

　　“但我后来又听同学说，看到你带着孩子逛街……”莫瑜迟疑了一会，又补充说。如果她没有结婚的话。那为何有同学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会空穴来风吧？

　　“那是我姐的孩子，我外甥。”温新博和她父母都这样说的。还有她的好基友高湘越。

　　“你姐不是已经……”当年浔郡山洪暴发，何曦的姐姐被大水冲走……但何曦好像不太对劲，脸色越发苍白。很多事情又对不上，她便不敢多说。

　　“是啊。”何曦惆怅地望了一眼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流，陷入了悲伤中。

　　她不知道自己和姐姐的感情到底有多好，以至于大家都觉得姐姐结婚是她结婚，姐姐的孩子是她的孩子，而且她却想不起半点跟姐姐相处的记忆。又或者说，很多记忆很混乱，就比如说她记得姐姐是被大水冲走的，但母亲却坚持说姐姐是因为生二胎从楼梯上摔下来离开他们的……

　　思绪乱成一团麻，何曦感觉太阳穴突突突的，头疼得厉害，要炸了似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稍稍调整，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我得先回去，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莫瑜也没有挽留，看着何曦一脸苍白，略微担心地问。要不要打电话让家人过来接。

　　何曦拒绝了，拎着购物袋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她昏睡了六个月醒来时父母对她说，摔下楼梯的孕妇是她姐姐，她是因为跟姐姐感情太好才觉得摔下楼梯的人是自己的。

　　温新博说，她上学那会他就喜欢她，喜欢她时而张扬，时而安静的个性，更重要的是她能看懂自己的画。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终于在一起了，不管她的记忆里关于他们之间的片段有没有被遗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他会牢牢抓住她不放。

　　同学聚会上，小夏得知她在雁城工作就问她女儿是不是也在雁城上学。而刚刚，莫瑜得知她在雁城工作，同样很惊讶，还以为她老公去了雁城做生意她才跟过去的……

　　她到底有没有结婚？父母口中、高湘越口中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她的孩子还是她姐姐的孩子？她到底是不是当年从楼梯摔下来的孕妇……

　　这几个令她彷徨、烦躁不安的问题折磨她太久了，久到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寻找问题最真实的答案。

　　坐在公交车上，她将头偏向窗户的一侧，半张脸贴在窗户上，任由刺眼的阳光洒落在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动不动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还差点坐过了站。

　　“怎么去了那么久？”一开门高湘越就探出脑袋来，醒来看到何曦的字条她就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明明答应了温新博要时刻陪在何曦旁边的，自己居然睡得像死猪一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何曦动动唇，鼓起勇气想询问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他们到底有没有骗她，就看到母亲笑吟吟地端来刚切好的西瓜，招呼二人说：“别站门口，天气太热，快进来吃西瓜。”母亲的笑容温柔且真实，何曦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自己的喉咙，摇摇头解释说天气太热，她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

　　高湘越责怪她傻，没有一次性纸盘家里瓷盘也可以用，反正吃完照样会被消化掉。

　　一瞬间家里的气氛就活跃起来了，何曦再一次深深地自责，她珍惜的人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守候着她，她有什么理由辜负他们的守候？ 老温，你对象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