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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树”,作为“上古神物”之一,原本并不出名,特点也并不突出,他的名声和地位开始上升是在世上仅剩它一个“上古神物”之后的事情了。世间往往就是这样,万众瞩目的早早陨落,无人在意的反倒生机盎然,活得精彩和活得长久谁也说不出哪个更好。
包括“神树”在内的众多“上古神物”,其实也并没有人类所以为的所传说的那么“古”,相比于整个世界的历史,他们只算是一种新的物种,所谓的“古”也不过是相对于人类这种更新的物种罢了。在他们之前。上一代统治世界的控制者们日渐式微,一个接一个地陨落,这才给了他们出场的机会。在最繁盛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角落都是“神树境”——每一个“上古神物”四周都自成一境。不只是“神树”一个而已,当时众多上古神物肆意张开自己的境界,瓜分笼罩了世界上的所有角落。直到后来,它们的时代也开始走向结尾,世上出现了其他的生物,才逐渐缩小自己的控制范围,给新兴物种们以繁衍生息的空间。再后来,就是人类知道的故事了。
“神树”的故事也并不复杂。甚至堪称无聊,它本就相对弱小,于是便活得更加小心而谨慎,以至于让人觉得狡猾。它胆小,从不敢冒任何风险,遇到一点风吹草动便跑得远远的,将自己藏起来,不把自己暴露于任何人的视线中。之后它学得更加聪明了,看明白了要想对付人类还是要用人类最方便,于是才开始了“神木使”的传统。然而胆小如它,即使是面对受自己控制的“神木使”,它也从不直接露面与之接触,而是派出各种分身来间接地传达自己的意志。最初几代的“神木使”都是孤身一人,是后来有一个人向它抱怨自己一个人待在“神树境”实在是太无聊了,它才想出了“人形化身”这个办法。
说实话,直到现在它都十分感谢那位向它抱怨无聊的“神木使”,因为是他开启了一个“神树”与外界沟通的新阶段。从结果来看,人形化身是一个十分聪明且高效的手段,果然对付人类还是用人类最方便,即使是一个假人类,它想要控制的那个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倾注感情。很好用,很聪明,也很愚蠢。
人形化身作为一种控制手段,也有自己的一段发展过程。体现了“神树”对于人性的进一步探索。一直到苏鸣这一代,人形化身已经基本已经成型了。苏鸣被“神树”选中进入“神树境”成为“神木使”,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不被家族看好的浪荡子了,主要是他实在是太随心所欲了,总不能按照大人期望地去做。他成为“神木使”之后他的父母心里有些不满但同时也松了口气,这毕竟也算是一个正经的好去处,未来还算有些保障,至少现在不用再为他的前途发愁了。
之后苏鸣便进入了“神树境”,迎接他的就是“神树”的人形化身“幼璨”。人形化身并不总是叫某一个名字,而是根据不同的“神木使”改变,不只是名字。所有的其他方面都会随着“神木使”的喜好而改变,使每个人都有自己满意的、专属的人形化身陪伴在身边。初见的时候幼璨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子”,长相清纯甜美,是苏鸣喜欢的传统的古典美人的样子。那时候的幼璨要比苏鸣“大”,并且也不像现在这么活泼叛逆,她在神树的“教导”下表现出一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样子,让苏鸣很是看不惯,也同时让尚还年幼的他有些害怕。苏鸣刚刚进入“神树境”的几年,技艺不精实力不强根本做不了什么正经事情,一直是在幼璨的指导下修炼。幼璨脑中有先前所有人形化身的经“神树”加工过的记忆,还有“神树”灌输给她的庞杂的知识,做苏鸣的老师绰绰有余。再加上她从“神树”那里承袭过来的严苛教育风格,不愁苏鸣没有进步。
就这样一口气被连续封闭式教育了几年,一直到他成年,苏鸣的实力突飞猛进。而幼璨则一直是那个样子,没有变化。虽然幼璨略显得冷漠但其实并不是难说话,苏鸣在习惯了幼璨这个样子之后和她渐渐熟悉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了,就问她的年龄。幼璨想也没想开口就报了一个十八岁。苏鸣才不会相信这种答案。于是幼璨又好好给他上了一堂关于“如何正确看待人形化身”的课,教育他别把人形化身真的当人看。
苏鸣成年之后,“神树”慢慢地开始派他出去做一些事了,幼璨的训练也逐渐放松,让他又开始有时间可以享受生活。平时他的生活质量有“神树”保证,不愁吃不愁穿,没什么生活忧虑,不出任务的时候——不,即使是出任务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忧虑。反正放他出“神树境”该去哪、找什么人、干什么、怎么做,幼璨全部都会提前告诉他,给他筹划好。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他天生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身边常年也没有其他人在,没有人会看他说他评价他,所以他生长得愈发“粗糙”。愈发不拘小节。身边一共也就两三套衣服,来来回回换着穿可以穿上一两年,不是他穷买不起新衣服,而是旧衣服穿得习惯了懒得换。反正他穿衣服也不是给谁看的,穿得好穿得坏,好看难看,都无所谓。后来长大之后他开始长胡子,他更懒得刮,胡子时常很长,就是因为他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刮一次。幼璨在旁边看在眼里,却也没觉得有什么,没有在旁边唠叨过他。年年岁岁地这么过来,苏鸣渐渐长成了一个糙汉子。
苏鸣成年后没过两年,“神树”看他和幼璨有了一些感情基础,便派他出去执行了一次有些危险的任务。任务的过程是一个秘密,除了“神树”、幼璨和苏鸣就只有死人知道了,待苏鸣千辛万苦完成任务回到“神树境”的时候,却发现幼璨不见了。
“人呢——?去哪了——?我回来了嘿——没人出来迎接我吗?”“神树境”虽大,但他们平时也是有固定的生活地点的。他到四周转了转却没找到人。按理说不应该啊,以前每次他办完事回来幼璨都会迎接他,这次他刚刚完成了这么危险的任务,幼璨却躲起来不见他了?
“到这边来。”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声音雌雄莫辨,不知来自何处。苏鸣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是“神树”的声音。“神树”从不露面,只会偶尔通过这样的方式和他说话。
苏鸣在“神树”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湖泊前。这处小湖有些特殊,湖水清澈,散发着灵气,里面没有任何活物,平时神树也从不允许他下来洗澡。湖的中央有一棵粗壮的树,扎根在不浅湖底,就这么从水中钻出来。这棵树不算很粗,大概需要两人合抱,也不是很高,树干笔直没有多余的枝杈,到了树顶树冠却很茂密,向四周延展开,在湖面上铺下一片阴影。这棵树和“神树境”中其他的树比没什么特别的,就只是生长的位置有些奇怪。苏鸣也曾经对他产生过好奇,但在爬上去探查过几次均无果后就失去了兴趣。如今他又在“神树”的引领下站到了这棵树面前。
“这棵树怎么了?”
“神树”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从这棵树上伸出了几根长有叶子的藤蔓,藤蔓编织成了一个鸟巢的形状,上面用叶子盖着。“鸟巢”一直被托到苏鸣眼前,叶子掀开,里面躺着一个婴儿。
“这……这个……这个难道是……不会吧?我用了那么多能量吗?”幼璨曾经和他说过自己在“神木使”与“神树”之间担当的能量缓冲职能,苏鸣一见到这个婴儿便想了起来,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幼璨。
“你这次一口气使用的能量太多了,突然之间从她身上抽取出那么多能量,险些让她消失。”神树给他解释道。
“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虽然幼璨总是反复向他强调自己并不是真的人,不用把她当人看,感情都是多余的。但平时幼璨和真正的人类并无差别,又是苏鸣身边唯一的“人”,每天的朝夕相处之下苏鸣不可能不对幼璨付诸情感。现在看到幼璨这个样子,他心里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过两天她吸收了能量会慢慢长大,她对你的记忆也不会消失,我会重新教导她。”神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向你解释。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你不用大惊小怪,只要习惯就好。”
“神树”这种毫无人情味的话让苏鸣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除了把一切交给“神树”外,他好像也做不到什么。
“神树”见他皱起眉头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满意了。苏鸣这次出去执行任务,虽然有些困难,但其实并没有消耗那么多能量。只是“神树”趁这个机会故意将幼璨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们常常说,平时不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那失而复得的东西,人们是不是往往会更加珍惜呢?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