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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牢隗的话，季第一惊，生怕牢隗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要知道现在叶邃可不是一个任人团捏的光杆驭星分院院长。
此时且不说汇聚在他麾下的力量，单就他本身的修为就足以让人重视。
驭星师六阶！
这方世界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六阶的驭星师了。
“师叔……”季第决定劝阻牢隗。
但牢隗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径自离开。
季第没奈何。
不过令季第稍感宽慰的是接下来的几日，牢隗并没有弄出太大的阵仗，只是去定武、振武军营地往来频繁，季第以为是牢隗不死心，对叶邃再三劝说。
但后来季第一想，这不是师叔的性格，于是他就前往定武、振武军营地，他没有直接找叶邃，而是找到了蓝天。
之前战斗，他跟蓝天多少有着生死之谊，他想着从蓝天这打听点什么。
但还未等他开口，蓝天就一脸调笑地看着他，“怎么，给你师叔打援场来了？”
“援场？什么援场？”季第一脸懵。
蓝天挑眉，“不是？”
“是什么？”季第更加懵，但同时他确信他师叔的确做了什么，于是他有些担忧，“我师叔他？”
“你师叔来策反我，让我带着振武军听到调度。”蓝天一脸古怪道。
顿了顿，“你的师叔倒是直的可爱。”
听到蓝天的话，季第顿时脸上一片红，臊的不行，哪是直的可爱？
分明就是憨啊。
让振武军听他调度，这样的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叔向来刚直，对一些世事也参悟不透，但他着实没有料到师叔能离谱到这种地步。
说句难听的话，师叔以为自己是谁啊？
振武军这样的强军凭什么听他的？别说是他，就算九九城的太上长老来了，振武军都不一定买账。
“除了我，你师叔还去找了桑桑和不二。”就在季第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蓝天继续道。
季第只想扭头就走，太丢人了！
但脸色变幻片刻，他还是张口道，“对于此事，我不知情。”
话说出口，就变得顺畅，“不过他毕竟是我师叔，他做的什么事，我都认！还请你告诉叶院长一声，愿骂愿罚，我都接着。”
蓝天有些诧异地看着季第，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真的？”
季第咬牙，“自然。”
蓝天继续盯着他，季第只觉得心头发虚的厉害，但他仍是挺直脊梁，等待蓝天的话。
蓝天忽然一笑，哈哈道，“看把你吓得！这件事叶邃兄弟已经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就当是玩笑而已。”
季第轻舒一口气，但心头又有些不舒服，玩笑？他九九城的师叔竟然成了玩笑？
但此时他偏偏不能怨怼蓝天什么，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蓝天等人的错，而是师叔……
季第压着心头的微妙，对蓝天拱手道，“这次是我九九城做差，等改日，我摆下宴席正式向诸位道歉。”
蓝天摆手，“不必如此。”
但季第摇头，“要如此的。”
说完，也不给蓝天继续再说话的机会，就告辞离开。
他阴沉着脸回到九九城的驻地，然后直接向着牢隗的营帐而去，他在营帐外深呼吸一口，叫道，“弟子求见师叔。”
不过虽然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但话中的些许激烈仍然不时显出。
牢隗的声音从营帐中传出，“进。”
季第掀开帘子而入，见牢隗正在打坐，不过令他诧异的是，牢隗脸色铁青，那心中怒火顺着血脉直接燃烧到皮肤，浑身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师叔？”
“你去了叶邃营寨？”牢隗盯着季第。
季第点头，“不错，弟子见到了振武军统领蓝天。”
“此子和你说了什么？”牢隗问。
听到此问，季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升腾，他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师叔是怎么想到去策反蓝天他们的？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跟弟子说一声？”
“放肆！”牢隗忽地起身，那身上的气势就如同山川忽聚，腾起万丈高度，骇浪滔天般的气息向着季第压去。
季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而此时他才惊觉，虽然师叔有些做法看起来格外幼稚，但修为却是九九城数得着的锋利，若是刚刚牢隗针对与他，他现在恐怕已经尸首分离。
季第背后汗水直流，他连忙跪下，“师叔息怒。”
“我息不了怒！”牢隗眸中的剑光直射出来，直接把空气割出漆黑的裂缝，“你质问与我，可是认为我做法不对？”
“弟子不敢。”季第埋首，不敢抬眼。
“你有何不敢！”牢隗怒气冲冲，“你来我帐中，不就是为了质问与我！”
季第把头挨地更紧。
牢隗浑身冷峻，整个大帐都被冰寒所覆盖，季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心中后悔之前为何言辞冲冲。
就在季第后悔思索着该如何转圜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长叹，随着这声长叹，帐中的寒冷如夏日白雪，蓦地消散，但同时一股萧瑟如秋日寂寥之意开始蔓延。
“我错了吗？”
季第仍旧不敢言语。
但牢隗的声音就如同一把锋锐的剑，顺着的肌肤直刺他的心脏。
“我错了吗？”
季第浑身颤栗，又觉得自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一股巨大的恐惧凭空滋生。
“说。”牢隗的话重重敲击季第的心房。
季第感觉压力倍增，若是不说的话，很可能被直接压迫至死，于是季第心中一横，咬牙道，“师叔确实错了。”
“我何错之有？”牢隗声音中满是锋芒。
既然已经说出，季第干脆直接抬头，问道，“师叔为何认为蓝天他们会听从你的调度？”
牢隗道，“我并不是让他们听从我的调度，而是让他们在这次行动中暂时听从我的指挥。”
“这不一样吗？”季第反问，“就算是暂时，也是要求他们听从你的调度，而凭什么？”
牢隗语带凛然，“人族大义！”
季第直想笑，自己这个师叔这些年到底修的什么道？
人族大义？且不说能不能束缚住蓝天等人，就算能束缚住，实现人族大义的方式也有很多种，人家为什么要按照你的设想走？
你说夺取平安城有助于人族，让人家听命与你，那人家还觉得暂时保平安城不失，也是人族大义呢。
这世界归根到底是靠拳头说话，或者有足够的利益。你空口白牙，就想要振武军、定武军这样的精锐为你所用。
呵！
若是您有这样的威势，九九城有这样的威势，那九九城早就横行挽风界。
见季第不以为然，牢隗声音炽盛，“崔不二出身崔家，而崔家以狩猎鲛族为生，双方刻骨仇恨，血痕累累，崔不二怎能不以家族信念为先，诛杀鲛族，以斩下鲛族头颅为荣？”
“火桑桑也是大族火家出身，这些年坐享无数人族供奉，当前风雨她火家又怎能置身事外？自当杀敌当先！”
“还有蓝天，境泊传人！虽说境泊那群魔修行事乖张，肆无忌惮，但到底是挽风人族，怎能坐视鲛族猖獗？”
……
牢隗的吐沫星子直接溅到季第的身上。
季第没有擦，他看着牢隗强压着心中的悸动认真说道，“师叔，很多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那该怎么算？”
季第想了想，发现不太好解释这件事。
见季第迟疑，牢隗嗤笑，“你觉得难以解释？”
季第道，“不是难以解释，而是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牢隗脸色嗤笑更盛，“真正的道理哪里千头万绪，又何须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一两句话而已。说到底，你也不认为你说的是真理。”
“可这个世界就如同我说的。”
牢隗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师叔……”
季第还想说话，就见牢隗摆了摆手，“你走吧。”
“可师叔……”
“我让你走。”牢隗冷道。
感知到牢隗的冷意，季第不敢再说什么，就起身离开。
但还未出大帐，就听到牢隗道，“你往外传出消息，就说我这几日修炼走火入魔，正在苦苦压制。”
季第大急，虽然他不认可牢隗的一些想法，但牢隗毕竟是他的师叔，也是他在十万大山最大的依仗，“师叔，您没事吧？”
牢隗道，“我无事。”
“那你……”
“你不要管，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季第还想说话，牢隗声音变得严肃，“我要整个平安城都知道我走火入魔的事情！”
带着满腹的不解，季第离开牢隗的大帐，然后去安排人手去散步牢隗走火入魔的事情，这件事很快在平安城传的沸沸扬扬。
季第心中一直有股不好的预感，凭借对牢隗的了解，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叔一定在筹谋着什么。
可还未等季第想明白牢隗到底在筹谋什么的时候，几日后，牢隗忽然告知他，他要离开平安城。
季第不知牢隗作何想，但觉得这样也好。
“师叔，我送您离开。”
“你不会想送我的。” 驭星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