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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正和李副主任准备离开青山殡仪馆了，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个高个子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本来欧阳正到这边来，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测。现在，他问清了殡仪馆没有监控探头，而且他也从进入火化间外面那一时刻，有意地看了，的确是没有探头存在的。

　　既然无从查起，欧阳正的本意就是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这个人面部的表情着实令人心生疑窦。

　　“等等，我来问一问这个人，他的骨灰被家属取走了吗？”欧阳正指着柳之恒的名字，向高个子问道。

　　高个子看了看柳之恒的名字，很镇静地回答道：“没有。至今他家没有亲友过来。”

　　“也许是他没有亲友吧，”欧阳正感慨地说道。

　　“也许是吧，”高个子附和道。

　　欧阳正连续问的两个问题，都是在试探。现在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可言。

　　欧阳正决定还要继续挖下去，高个子的表情一轻松，就说明有问题他没有查到。

　　“那他的骨灰存放在哪里，李副主任，你和我过去取一下吧，”欧阳正一边向李副主任说着话，暗中却在观察着高个子。

　　李副主任哦了一声应着，那边高个子也没有半点违抗的意思，直接就向外走。

　　三转两转，他们就来到了骨灰临时存放处。

　　等欧阳正把写有柳之恒姓名的骨灰盒拿到手里，他忽然向李副主任笑道：“这个家伙，在我们那边有案底，我们拿着他的骨灰做一下DNA比对，看看死的人是不是他。我真怕这个家伙会来一个金蝉脱壳。”

　　李副主任疑惑地看了欧阳正一眼，“死了还能跑？”

　　“不见得一定是死了，或者死的人不是他呢，”欧阳正说到这里，加重了一些语气，“只要比对DNA不对，那么就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了。”

　　高个子听到这些话，脸色越来越差。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欧阳正和李副主任快走到门口了，高个子如梦初醒，急急地追了过去，“领导，领导，我有情况。”

　　欧阳正心头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有什么情况？”他这么说着，脚步放缓了，却是没停，继续向外走。

　　高个子哭丧着脸答道：“警官，这个人，这个人的确没有死。”

　　“哦？”欧阳正停下了脚步，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高个子，“说，详细地说。”欧阳正的语气之中，已充满了威严。

　　李副主任再傻，也明白了刚才欧阳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现在的这个时刻。他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欧阳队长着实厉害，能把握住任何一个漏洞。除非不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否则，只怕很快就会被他三言两语问过，不得不露出马脚。

　　“这个人被送来之后，我记得很清楚，是上午快到十点的时候了，那天很冷，除了这个人，我们火化车间那边也没有其他的尸体排队等着烧，所以，我看到一辆银色的宝马车七点来钟的时候，就停在车间门口，觉得很怪。宝马车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等到这个姓柳的人被送来之后，一个年轻人从宝马车的后排座里走了下来，向我说送来的人，是他的一个朋友，姓柳，叫柳之恒，他想见这个人的最后一面。跟着，他还拿了一个红包，悄悄地塞给了我，我对了一下死者姓名，发现这个人说得没错，这年头，能赶到殡仪馆见朋友最后一面的人，都是重感情的，我就答应了，让他进去了。可他还要摆一个厅，又拿了两千块钱给我，让我去缴费，再把鼓乐队叫过来，一个厅只要一千块钱，鼓乐队也不过五百，我要退钱给他，那年轻人很大方，说这点钱就算是小费了，打赏给我的，”高个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后来呢？”李副主任被深深地吸引了，他情不自禁地问道。

　　“后来，后来我把厅安排好了，鼓乐队也叫来了，那辆宝马车却已经开走了，那个姓柳的尸体，也不见了，”高个子紧张起来，尽管天气冷，他额上还是渗出了汗。

　　“再后来呢？”李副主任又问道。

　　“后来我没了办法，这可是大事，所以，一旦传出去，我百分百要坐牢，所以，”高个子嘴巴都哆嗦起来，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后来你们就从炉膛里弄些灰，塞进了这个盒子，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吧？”李副主任觉得这下他也能当警察了。案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能过一把瘾了。

　　“对，对对，”高个子伸手拭了一把额上的汗。

　　“那个年轻人，长得什么模样？”欧阳正仔细地推敲着高个子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开口问道。

　　“很年轻，三十出头吧，还有，就是穿了一件很合身的西装，很有派头的样子，”高个子努力地回想着。

　　“你看看这个人呢？”欧阳正拿出了手机，翻到了相册之中，找到了徐子峰在监狱监控中留下的画面。

　　高个子眼睛一亮，“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这个情况，你们火化车间的人都知道吗？”欧阳正缓缓地问道。

　　“当天上班的人知道。我们这里，工人不是每天都上班的，上一天休一天，”高个子解释着。

　　“那今天当班的呢，他们和那天上班的人是不是同一拨人？”欧阳正继续追问着。

　　李副主任觉得有些怪异了，欧阳队长根本不需要问这些问题呀，反正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柳之恒没有被火化，那不就是行了吗？

　　再问也是多此一举呀。

　　“是，不是，”高个子又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欧阳正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全部说实话。你说这个姓柳的没死，我听到现在，也没听出来他没有死啊。只是知道他没有被火化而已。告诉你，你说实话，这件事还有望大事化小，如果继续隐瞒下去，只怕你至少要吃五年的免费牢饭。” 谜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