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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县政府都放假了。

　　各个部门都排好了值日表。组织部欧部长家在大城市里，萧福成在排值日的时候就说，欧部长住得那么远，他就安个总值日，具体的值日还是我们三个人负责，让部长好好过个节吧！

　　萧跃进表示赞同。值日排出来，萧跃进值的是除夕、春节和初二，萧福成值的是初三、初四、初五，另一位副部长值的是初六、初七。

　　初八就要上班了，县委办的通知，那一天是春节团拜，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萧跃进很乐意这几天的值日，他愿意坐在办公室里，为了躲避和张思玉一起到她娘家去。

　　十二月二十八日，家家户户都在清洗那些腊得金黄的鱼肉，萧跃进带着儿子作霖上街，为他买小香鱼吃。

　　爸爸，我觉得你近来真的发财了，是不是啊？作霖高兴地仰着脸看他，巴望他回答是。

　　谁说的？萧跃进也不正面回答，看着作霖笑笑。他摸摸丰富的口袋，有钱的感觉真好啊！

　　正陶醉着，父亲萧更生打电话给他，教训他：跃进，你还不回来去扫墓啊？

　　萧跃进连忙说，爸，我明天上午就回来扫墓，这个您不要操心。按照农村的老规矩，凡有后人的人家，都要给自己的祖先先过年。弄上鱼肉水果香烛纸钱，去到埋葬祖先的地块，在祖先的墓前摆出鱼肉米饭，点上香烛纸钱，好好地祭拜一番。

　　不过现在时代越往前发展，很多人对这事情已经慢慢地淡漠，很多人不回家扫墓也习以为常，真正的可以称得上忘祖忘宗。萧更生是个传统观念很浓厚的农民，萧跃进不记得这件事情，他是会很生气的。所以他时时记得提醒。好在萧跃进这伢儿还算听话，年年都回来祭奠祖先，这多少让他觉得没白生这儿子。

　　萧跃进忙跑到大超市里给父母买袄子。天气很寒冷，作霖穿着厚厚的棉衣裤，在寒风里依然瑟瑟发抖。萧跃进把他带到温暖的超市，他就活泛起来，连忙跑到里面去寻小香鱼，找中地方后，拿了一袋又一袋，说这个也好吃那个也香辣，都爱不释手，不知拿哪个好了。萧跃进说，你都想把超市搬家里去啊？

　　作霖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拿出三袋自己最喜欢的，到柜台付了款。萧跃进就来到外面卖衣服的地方为父母买衣服。

　　波斯登袄子要五百多元一件，而且折都不能打。萧跃进还从没这么大方花过钱，当然丁小玲那里除外。他有些踌躇地站在衣服前摸了摸，想了想，终于咬咬牙，为父亲萧更生和母亲罗仁香各买了一个青灰色的袄子，薄薄的，轻轻的，不过拿在手里特暖和。钱就是钱，货就是货，只有钱认得货呢！萧跃进拿出皮夹，付了款。付钱的时候，作霖巴巴地看着父亲鼓鼓的钱包，嘴里直呵呵地乐。

　　爸爸，你是真的发财了！作霖大呼小叫。

　　呵呵，发了点小财吧，有了点钱就要记得孝敬爷爷奶奶。萧跃进认真地说。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像男人了。

　　儿子，要好好学本领，只有学到本领了，才能挣钱养家。一个男子汉，挣不到钱养家是件很悲痛的事啊！

　　作霖啊了一声，似懂非懂，点着头说：我知道，赚不到钱，连给儿子买小香鱼的钱都没有，日子很难受，是不是啊？爸爸。

　　萧跃进边点头边付款，付完款连忙陪着作霖出来，一边叫的士一边对作霖说，儿子，打个电话给你妈，就说你跟爸爸扫墓去了。

　　作霖连说好，就打电话给张思玉：妈妈，你快来，我们一起去跟老爷爷奶奶扫墓。

　　你在哪里？张思玉也在家里洗东西准备过年，连忙问他。

　　我和爸爸在街上。作霖依然不识趣地叫妈妈快来。萧跃进瞪着他说：作霖，今天不叫她来！过年了，爸爸不想生气。

　　啊。作霖嘴巴立即嘟了起来。半天都低着头不说话。他这个时候觉得爸爸很无理。

　　爸爸，那我回家陪妈妈，你自己去给老爷爷老奶奶扫墓吧。作霖拿着小香鱼，一下子跑没了影。

　　小兔崽子！萧跃进无可奈何，自己打了的士，直往翁姑岭村而去。

　　来到翁姑岭乡的时候，乡政府门口的两行白杨依然像过去一样光秃秃地挺立着。萧跃进不由得下得车来，在这里张看良久。夏天的时候，这些白杨枝叶茂密，萧跃进和丁小玲不知在多少个晚上牵着手在这条路上散步。而今物是人非，丁小玲的美丽，丁小玲的可怜可爱，如今都已经渐渐模糊，萧跃进努力地想，但居然想不起丁小玲脸部的细节，现在只留下一个笼统的印象，那就是，她很美丽。可怎么美丽，已经描述不出来。

　　萧跃进心情立即沉郁起来。他低着头匆匆地走。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萧跃进正想道歉，却见对面的人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是柳麻子。

　　已经被贬为平民的柳麻子，在一个多月前就不再是河口乡的书记，而是一个保外就医的违法犯罪者。

　　柳麻子先是诧异，而后脸立即阴下来，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十足的玩世无赖相。

　　哟呵，萧……姓萧的！回来找你相好的魂啊？我也在找，不过我阳光高，她找不着我，我也没法找着她。人鬼根本就不是一路！柳麻子话中有话。

　　你是人吗？！萧跃进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哈哈哈哈！问得好啊！柳麻子像中了彩一样狂笑起来：我不是人。我自己都认为我有点不是人。不过，你倒是人了！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做过畜牲做的事情？比如，和别人的老婆有一腿？比如，拿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去讨好有权的人？哼哼，我们俩个，半斤八两，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其实，你也就是一个比我还不如的角色。我不是人，我还不会当着别人说自己是人。可你呢？又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真是佩服哇！

　　萧跃进气得颤抖。他没有想到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大放獗词。

　　你少张狂，你已经遭到报应了！我告诉你，你的报应还没完！萧跃进呸了一声就要走，他要回去扫墓，不想因为这家伙拖延了自己的事情。

　　姓萧的！你搞了我的老婆！我告诉你，你要小心点！别以为你现在得势，我告诉你，哼哼，官场的事，你经营得像泰山的山，比雪还不如！到时我要看着你山崩地裂！

　　哼！柳麻子！就你那点伎俩？我等着！萧跃进冷笑两声，看着这只落水的狗一样的家伙，他直冷笑。 盛世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