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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记果然是个心思非常慎密的人。他把萧跃进叫到办公室,告诉他,再过半个月,市委组织部就会来人进行后备干部的推荐,让他在这一段时间留意一下动向,对于那些朋友们,尽量有所暗示。
萧跃进非常感激地看着吴书记,知道这也是自己成长的关键时刻。尽管花了点钱,但要遇到这样的领导,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从吴书记那里出来,萧跃进就来到常遇春办公室。常遇春看到他非常高兴,说,跃进,你这家伙都一路诸侯了,这身衣服要不得,赶紧换件品牌。萧跃进呵呵一笑说,比起南京路上好八连,我这身衣服牛气着!常遇春就瞪起眼珠子生气地说:你少跟我贫!什么年代了,还南京路上好八连。
萧跃进不笑了,关上门,认真地说,主任,再过半个月就要推荐后备干部,我想请您帮张罗一下。
啊?常遇春瞪大眼睛,问他哪里的消息。萧跃进说反正这是真的,您就别问了,您对我那么好,我也只有您这样的朋友了。成败也许在此一举,请您务必帮帮忙!
这个自然。常遇春沉吟了一下说,跃进……他欲言又止。
萧跃进看常主任这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主任放心,如果需要什么,我会尽力。我知道,只有失去别人不能失去的东西,才能得到别人不能得到的东西。这是萧跃进的一位老师送给他的一句话,现在派上了用场。
常主任定定地看着他说,跃进,你真正成长了。
常主任立即挂了欧部长的电话说,老欧,市委又要推后备干部了,我看跃进这么优秀,总得为他想点办法。
欧洪洲忙说,是啊是啊!我也刚得到消息。你看怎么办呢?
我就到你办公室来。常遇春立即带着萧跃进来到欧洪洲办公室。欧洪洲见萧跃进也来了,特亲切,说跃进,你走了,就像打断我一只手!
萧跃进嘿嘿地笑着说:部长,您这是看重我,我知道,我走了您也会干得特出色。
欧洪洲说,这样好了,县里副县级以上的干部的那一票,我来为你作勾通,遇春你就把那些科级干部搞定。如果搞不定的,你跟我说,我搞不定的,我跟吴书记说。
常遇春说,这样很好。跃进你自己也得努力,和那些部门头头多勾通一下。
按道理,跃进这么德才兼备的人,不需要我们这样着力。可是现在的风气……哎……欧部长一声叹息,跃进,你知道意思吧?
萧跃进忙说,谢谢部长和主任栽培,我能做的事情一定做好!不让你们操心。
萧跃进回到自己的蜗居,左思右想怎么办。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几句话又开始折磨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想法又浮上心头。可是放眼看去,德才兼备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很多都是一生襟抱未曾开,一生郁郁不得志。他自己过去的十年就是见证。他咬着嘴唇,有些心痛地下了决心。他又向朱一明打电话说:朱哥,借我五万块钱。
朱一明一听,问道,你要这么多钱结婚啊?
萧跃进说不是结婚,但我必有用处。等做好了会和你说的。
朱一明想了想说,好吧。不过,这可是我全部家当。
萧跃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艰难地说,啊,那就算了。
算什么算?朱一明在话机里恨恨地说:你这家伙,生来就是我的天魔星。你开了口,我要是没帮你,那我就别想睡觉啦!你好好地拿去,到时如数还我就行!
萧跃进不知怎么说。心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自己居然有几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萧跃进跑到朱一明那里,拿了钱回来,买了三百元一张的购物卡,亲自一个一个部门送,一个一个部门打招呼。他明白,自己才当这么几天的书记,如果不引起人们特别的重视,那么这次推荐就会泡了汤,机会就错过去了一次。在官场,一步错了,步步都会错。他觉得自己三十岁了,快三十一岁了,错不起。
很多干部因为自己没有推荐的希望,所以无论推荐谁他们都不会操心。既然有人这么客气,给自己送来了买水果的卡,那么就会顺水推舟,再说萧跃进有才有德,这样,他们也许都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萧跃进看透了这个本质的东西。
可是有几个人他没敢送。一个是陆奇伟,一个是萧福成。他的第六感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居心叵测,送给了他也许就会引出大祸患。
做好这些事整整用了一个星期,萧跃进又累又孤单,心理上觉得自己比过去矮了一大截,特别是当看到别人敷衍微笑的眼神的时候,他恨不得钻进地底去。
和他同级的干部里,除了朱一明他不担心,其他的人此时似乎都成了自己的敌人,似乎都在不怀好意地看自己,似乎都在撇嘴:瞧他那德性!黄鼠狼似的乱钻……
睡在单位的房子里,总感到外面的风都带着凄厉的啸声。他觉得自己虽然得到了一些别人不能得到的东西,但是却失去了内心最纯真的东西,他的心有点失衡。
萧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许艳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坐在萧跃进面前的黑皮凳子上,脑袋冲着门口,面对萧跃进,她拿出一件淡灰色的衣服,告诉萧跃进,萧哥,这件衣服是羊绒的,我织了整整一百天,一百天里,我每晚都织到十二点甚至一点,希望它带给你一点温暖。请你收下它吧?
萧跃进不知说什么好。他的内心也很感动。但是他本能地抗拒,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被许艳芙占领了。他迟迟地不肯接这件衣服。
萧哥,你就收下吧?它不能证明什么,就是你不能接受我,也没有什么。我决不会强迫你啦。许艳梅虽然失落,依然坚强地说。
萧跃进听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才伸出手说:艳梅,太谢谢你了。
萧部长,我来看看你,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没想到许艳芙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
萧跃进的手立即就像发神经似地抖了一下,那件衣服掉在桌上。许艳芙站在门口,手里也是拿着一件同样淡灰色的毛衣。 盛世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