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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域伸手接过那坠子,将它拢在自己手心里,静静地看着它。
齐阅便又说道:“将军,那彦子瞻不管是什么来由,还是不要把他留在你身边为好。就算他没有跟日本人为伍,也难保不会有人利用他来针对你。”
章凌域垂下眼睑,反复将那气息吐纳了几个来回,才对齐阅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齐阅应了声好,接着便退了出去。
章凌域独自坐在座位上,半晌没有说话。他心里百转千回,这周身的空气便也跟着凝滞起来。
他将那坠子虚虚一握,似乎要抓住它,又似乎要放开它。
最后他并拢两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敲,脑海中蓦然闪过彦子瞻那张脸来。
那张或妖媚的,或寡淡的,或看着他眼也不眨的,或小心翼翼的,反复在他脑海里逡巡。
他并不信彦子瞻有这样的胆色,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还是决定亲自下牢房里看看。
齐阅并未等上太久便看到章凌域走了出来。
章将军板着脸,又恢复成以往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走吧。”章凌域道。
“是。”齐阅应声跟了上去。
章凌域御下有独特的一套手段,拷问,也有。
没过多久那日本奸细便将自己肚肠里的那些东西全给吐露了出来,但这人想必只是个马前卒,根本查不出太多。问起日军的动向,更是一问三不知。绕到最后,把该问的都问了,章凌域便问起那挂坠的事来。
那奸细顶着满脑袋的血,一通拷打下来三魂没了个七魄,自然是什么话都往外抖搂。
他说那坠子是自己从一个汉奸手里拿来的,他跟那个人买卖东西,那天看见他身上落了这个东西,顺手捡了,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还想拿去卖个钱。
章凌域又问他那人的相貌,这奸细也照样说了。
并不是彦子瞻的模样,但既然这坠子能到那汉奸手上,彦子瞻也脱不了嫌疑。
“将军,你看要不要我把那彦子瞻找过来,问问清楚?”齐阅躬身对坐在椅子上的章凌域道,“也好防范于未然。”
章凌域沉默片刻,将那坠子在手里头颠转了个来回。他思考了片刻,才对齐阅道:“不必,先找他所说的那个奸细。”
“那彦子瞻……”齐阅见他不提及,便又问了一遍。
章凌域敛了眸子,对他道:“不必管他,晾着吧。”
“将军!”齐阅忍不住加重了声音。
章凌域本已起了身,听见他这声喊,动作一停,倏忽又道:“找个人过去,告诉他以后不用来了。”
“是。”齐阅得了准信,这才满意离去。
章凌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愿彦子瞻跟这件事有无关系,他都不能再见他了。他太过放纵自己,以致于放松了警惕。日本奸细大摇大摆进了城来,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是一城主将,哪怕有一天日军真要打过来,他也定是要冲在前头的。心有牵绊,便无法全力作战。
这黄粱梦一样短暂的情爱,便也当做酒后一场醉一样,各自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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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子瞻得了章凌域那边传来的信儿,也没见他有多难过,只是如往常一般退回后院,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儿。
他这样不争不抢的模样,倒也让别人看在了眼里。
“台柱子?那章将军以后不来了?”说这话的是戏班子里头一个叫朱沉的伙计,这人长得方鼻大脸,也爱扮旦角。只是他行为举止之间总带着些甩脱不掉的男子气,比不得彦子瞻这样戏里戏外浑然一体,是以往日里彦子瞻总要隐隐压他一头。
这朱沉平日里最是不爱跟彦子瞻说话,今天倒是一反常态,问起他来了。
“不来了就不来了呗。”彦子瞻倒是平静得很,继续坐在小马扎上搓洗自己的衣服。
“你可真无趣,攀上这么根高枝,竟然就这么让他跑了。”朱沉嘴上说得惋惜,脸上却是带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看彦子瞻不理会他,便也不自讨没趣,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朱沉走出老远,确定在这儿彦子瞻再也看不到他了的时候,才把手伸进兜里,掏出齐阅给他的那些个银元,细细数了起来。
“去偷一两样他身边的东西,要他看得重一点的,平日里不怎么离身的。”齐阅的声音犹自在耳边回响,朱沉想起这彦子瞻因为此遭了厌,便觉得一颗心都跟着快活了起来。
齐阅成功将彦子瞻这么一号人物从将军身边弄走,也是欢喜得很。那日本奸细是真的,可那汉奸却是他派人假扮的。他早几日便发现了这奸细的踪迹,于是特地让这汉奸把虚假情报送过去,接着再“不小心”把坠子落在那里,让他捡到。
他现如今除了彦子瞻,虽然这方面有些差强人意,却也算是维护了章将军的名声。他想到这里,心里仅存的那一丝疑虑也随之消散了。
章凌域对彦子瞻好,也就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人也是不清楚的。
彦子瞻也很安分,他起初便觉得章凌域就是无聊了拿他寻个开心,等玩腻了无趣了便会走的。他心态放得好,没什么期盼,真到了要被赶走的时候,也没有多伤心,依旧过自个的。
章凌域也是头一回这么费尽心思地讨好一个人,对彦子瞻好似乎成了他公事以外的最大乐趣。
他其实很忙,有时候三五天也不见得来一次,但每次来他都会带上一些新鲜玩意来讨他欢心。
他给,彦子瞻就收,从不会惹他不高兴。
现在他不来了,彦子瞻也不恼。他往自己心上绑了层厚厚的龟壳,章凌域这辈子最多伤他一次,以后啊,就再也伤不到了。
在两人的关系重新恢复到没关系的时候,一声炮响,轰开了潭州城的大门。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敌军的军舰直接对着潭州城空投炸弹。数百量飞机将弹药投下来,平民死伤无数。
紧随而来的是破城而来的日军,他们拥有精良的武器,充足的弹药,一路烧杀掠夺而来,将政府军逼得节节败退。
城中百姓都慌了神,匆忙带着银元纸币逃亡,拖家带口地跑出城去。
日军从两边包抄,正面与政府军强烈交火。炮火轰鸣声不绝于耳,混杂着惨叫和呼喊,显得分外噪杂。
彦子瞻跟着戏班子的人一起跑出城去,他们大都往西边跑,拼命躲避,还有一些来不及逃的,也纷纷藏进了地下,或者防空洞里。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两个政府军,彦子瞻本准备去问问情况,结果却从他们嘴里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空袭刚开始的时候将军在谷仓那边巡逻,后来他让我们这队人先带着物资撤退,自己带人留在城里跟日军交战。”
“那他人呢?”彦子瞻问。
“还没回来。齐副官已经带着人回头去救援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他听了这样一句话,就再也坐不住,登时便扔了包袱往回跑。
班长本来跟在他边上,见他跑,先去捡了包袱,再冲他喊:“你去送什么死啊,快跟我们一起跑吧。”
彦子瞻回头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又扭回头重新往回跑去。
他一路走回去,感觉自己处在人间地狱。
地上遍是尸体,有人抱着死去的亲人哀嚎,有人神色仓皇地蹭着墙角跑过。
他努力地走,努力地找,试图在遍地的尸体中,找到他想找的那一个。
他甚至不知道章凌域穿的是什么衣服,但他一看见活着的人,便会赶紧过去询问。
那些人逃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理他,大都是绕开他就跑了。
章凌域的情况说不上好。对方人多势众,武器精良,他与他们交战,拼的就是悍不畏死的那股劲。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敌人的炮弹中,这没什么不好的,为家为国,死而后已。
所以他对身后将士说的是,身在,潭州在,身死,潭州亡。
他们前仆后继地杀上去,在断壁残垣中剧烈地交火。
他几次差点被流弹击中,都堪堪躲过。这场仗打得很惨,他手下的将士死了个七七八八,日军拿着长枪将他们这些残兵围拢,将他们一并俘获。
当章凌域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牢房里。
原本用来惩治关押的牢房,现在全关了些平民百姓和被俘获的政府军。
章凌域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然而他的百感交集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外头走来的人给打断了。
南田浩织,本次攻占潭州行动的策划人,就站在他的牢房外头,笑着低头看他。
他用不那么熟练的蹩脚的中文对章凌域道:“章将军,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章凌域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明明是对他十分不利的局面,可他却笑了。
“南田狗贼。”
被他这样称呼的南田浩织,并无意外地黑了脸。
章凌域身为潭州城的守将,其价值远非其他将士可比。
他拥兵自重的时候,便是日军想要拉拢的对象。现在成了阶下囚,日军便在利诱之上又加了新的法子,威逼。
潭州素来有“粮仓”之称,前线的许多粮食都是从潭州输送出去的。
日军将浮于表面的几个小粮仓扫荡一空之后,发现所得仅仅只能维系一两天而已。潭州城地底下肯定还藏着更大的粮仓,而他们需要这些物资。
章凌域总算亲身经历了一次日军折磨人的手段,每出几天,他便反复的拷打折磨整得疲惫不堪。
但那些人也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字。
他苦熬了三天之后,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彦子瞻。
他跟着个日本军走过来,一路走过各个牢房,最后找到了他这一间。
章凌域登时便想起来,却因为身上的伤,有些无能为力。
“你怎么来了?”章凌域有气无力地扭头问他。
彦子瞻扶着栏杆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彦子瞻眼中似乎掀起了些许波澜,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那日本兵将彦子瞻送到这里之后也没走,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们。
“我来看看你。”彦子瞻道。
时隔数日,章凌域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彦子瞻倒是一如往昔。
章凌域掀起眼皮子,看了看他身后的日本人,对他道:“你投靠了他们?”
彦子瞻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给他们唱戏。”
章凌域听了,噗嗤一笑,那笑意浅淡,仅仅浮于表面,又很快消逝了。他说:“那跟投靠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彦子瞻道:“不一样的,我……我听说你被抓了,担心你。”他说完又摇着头道:“我没有做汉奸,也没有做走狗。”
章凌域一身衣服都染了血,那些血氧化成了黑色,彦子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章凌域隔着牢笼看着他,他垂在一旁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越过牢门摸一摸他,又忍住了。
“罢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又何必强行要求你做我觉得对的事情。”章凌域定定地看着他,郑重道,“只是你要记得,你是个中国人,中国人的戏,不唱给日本人听。”
彦子瞻垂下脑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他还是没有隐瞒,对章凌域坦白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后天就要登台,唱给麻生听。”
章凌域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的话在嘴里兜兜转转,最好还是化成了一声长叹。
“那我只好祝你,座无虚席,赚得满盆钵满。”章凌域强笑道。
彦子瞻见了他的笑,心里更痛了。他主动伸出手,越过牢门去摸章凌域的脸。
章凌域躲了一下,可终究是慢了一步,没能躲开。
“将军,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像是许下什么承诺一样,极其认真地对他道。
若不是有旁人在,章凌域其实挺想握住他手的。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
彦子瞻这句话,落在心里,暖了一半,另一半却依然是冰着的。
他知道彦子瞻没有这个能力,他只是一个小戏子,除了唱戏以外,并无其他长处。他甚至不会开枪,不会打仗。
他的承诺,听听就过了,当不得真。
可他依然很开心。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居然是爱着他的。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