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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盼兮,发现她被黎郁搀扶着站了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擎渊喉咙里漫上一丝血腥味,他厌恶这种味道,却又将它咽了下去。
人类那边也终于在尘烟落下后发现,他们的大殿下死了。
将士们哭嚎着冲过来,戒备地看着他们,再将商临的尸体抬回去。
唯一不曾展露出丝毫动容的,或许只有那姬丰云。他抬手收回袖里乾坤,支着下巴看对面那几个人,心里只觉得这事态越来越有趣了。
【系统提示:黎郁与盼兮的感情已从【互通心意】到达【生死与共】。】
兴师动众的开端,落了个折损皇子的后果。
夏王朝的皇帝在听闻自己的爱子死在妖怪手里之后,连下十二道圣旨,要姬丰云将元凶缉拿归案,挫骨扬灰。
落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
早年吞进体内的那颗内丹改造了他的身体,护住了他的性命,可落泱看了看自己里衣底下被纱布层层包裹的身体,感觉到右半边身体上残留着的那种灼痛感,突然觉得其实这样,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他坐起身来,在屋子里看了看,发现梳妆台上的镜子已经被人拆了去。
还真是细致得有些粗心了,不知道他是妖么。
落泱抬手便放出一张光镜,镜中倒映着他的半边脸,那张已经被烈火灼烧得丑陋不堪的右脸。
不过幸好,眼睛还没坏。
他倒有了些苦中作乐的心情。
擎渊一进门来,就看到他在照镜子。虽然知道这肯定瞒不过他,但擎渊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再抬头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表情,面带微笑地拿着手里的食盒朝他走过去。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擎渊喜爱值+10,后悔度+20,当前喜爱值95,后悔度70。】
“睡了三天,肯定饿了吧,这是黎郁那家伙熬的,看不出他还会做这些。”擎渊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粥和菜一样样地拿了出来。
落泱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擎渊一扭头撞见他的目光,想好的对白也再也说不上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空洞,无神,好像所有他所坚持的东西都离他远去了一样。
无悲无喜,无惧无乐。
擎渊骤然心里一痛,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懊悔感,这感觉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落泱骤然觉得很悲哀。
他爱了擎渊大半辈子。
从他还是一只懵懵懂懂的雪狼的时候,他就爱着他。
就算他打他,骂他,把他扔进荒山,把他弃之大海,他都未曾怨恨过他。
他有欲望,自己就满足他,腆着脸往上凑。哪怕是作为一个床伴,哪怕是作为一个短暂的替代工具。
他以为擎渊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那无数次肢体交缠的夜晚,也总会有一次是他擎渊真心想要的。
他想起他们在湖中饮酒,在瀑布底下亲吻,想起擎渊捉住他裸足的那双温暖的手……
他以为,这点点滴滴里头,总归有那么一点真情在的。
是他高估了自己,是他低估了擎渊。
他擎渊何等身份,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连嘴都不需要动,就会有无数俊男美女争着去爬上他的床。
他落泱算得上什么东西,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罢了,没有好看到万人倾倒,伺候人的技术也比不得别人。
他擎渊凭什么为他驻足。
落泱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了,可当一切都赤裸裸地坦陈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怎么会傻到以为擎渊对他有情呢?
能入他的眼的只有盼兮。
至于自己,也只能被他拿去当挡箭牌罢了。
也就只有这么点作用了。
擎渊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落泱脸上的脆弱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仿佛那只是他的错觉。
“止白呢?”落泱终于开口说出了这几日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像沙子磨过粗糙的砖墙。
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咽喉,这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坏了。
也许是被烟熏的,也许是被火烧的。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他……”擎渊没想到他一觉醒来问的就是那个人类。
擎渊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跟他道歉,想说那只是自己的无心之失。
他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要跑回来,又想一把抱紧他谢谢他救了自己。
可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在落泱那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下,他脚下仿佛生了根。走不开,挪不动。
他终于明白,自己原来爱着他啊。
因他的痛而心痛,因他的泪而心焦,因为他而整夜无法入睡。
天知道在他昏迷的这几天里,他忍受了多少内心的折磨。
他待在他的床边,用灵力给他治疗,向上天、向那些他曾经看不入眼的神明们祈祷,祈祷他们能保佑他挺过去。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他醒过来,自己就给他一个承诺,承诺如果这一次战后没死,他就跟她好好地过下去。
就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一辈子。
他会忘了盼兮,全心全意地待他。
可他还是失算了。
他无数次把他弃在身后,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他却忘了,落泱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痛,也会麻木。
他以为他会一直在原地等自己,却终于发现他并不会永远等在那里。
“止白呢?”落泱固执地,执拗地重复了一遍。
“你先吃点东西吧。”擎渊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问你止白呢?”
落泱第一次敢这么大声地冲擎渊说话,也许是以前他伏低做小的态度太深入人心的,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擎渊有些诧异不已。
但他从来就不是软弱无力的羔羊啊,他是有着锋利爪牙的雪狼,只是在自己面前收敛住了尖锐的牙齿与利爪罢了。
“他活不了了,你不用再管他了。”擎渊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搅动,调羹碰撞着碗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撒谎。”落泱道。
“是,我撒谎。”擎渊把粥碗一把放回桌上,脸色有些不好,“可夏王朝指名要把他交出去,他杀的是皇帝的儿子,不交了他,那边不会罢休的。”
“就算交出去他们也不会罢休的。”落泱气得差点喘起来,他努力地,怀揣着最后那丝期盼,对擎渊道:“他救了我们的命。”
“他谁也救不了。”擎渊心里头骤然十分烦躁,烦躁得恨不得摔东西泄恨。
“我带他离开,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保证把他送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有人找得到他。”落泱立起上身来,语气软化下来,甚至像在恳求。
擎渊舌根有些发干,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麻痹了他的声喉。
找得到的,袖里乾坤已经出世,说明那个姬丰云不是寻常人。道祖的法器在手,连他都不敢与之相抗,更何况其他。
他该怎么告诉他,如果不交止白出去,要交的就是他落泱。
夏王朝想逐步分化他们的力量,即使他们只有这么几个人。
他当然知道他们不会罢休,也知道交人只是权宜之计。
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落泱去送死。
如果一定要牺牲的话,那就牺牲止白吧。
落泱要恨的话,就恨他吧。
苍鹫山里,有一座山峰,名为苍牙。
山顶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
这里也被擎渊看中,选为了此次的行刑之地。
止白身上被捆着绳索,很普通的麻绳。用来捆最弱小的妖类都捆不住,可他只是个人类。
所以他逃不掉,只能跪在这里,等着来自妖祖的判决。
擎渊手中拿着剑,很普通的一把剑,用来杀止白,已经足够。
“我想见他。”
擎渊低头看去,看着说出这话的那个人类。他白发上染满了霜雪,脸蛋冻的发紫,整个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偏偏他还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他受了重伤,起不来。”
一般像他这样孱弱的人类,擎渊是决计不会放在眼里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他轻轻松松便能捏死的人类,却入了落泱的眼。
如果自己在落泱带他回来时就杀了他,现在落泱的眼睛不会为他而停留。
一想到与落泱的争执,一想到这个人类在那个人心里留驻,他心里的嫉妒就像脓水一般流了出来,腐蚀着他的心脏。
“你根本没有告诉他,你准备杀了我再跟他说,你真卑鄙。”止白上一次这么硬气,还是在他上次差点打死落泱的时候,他所有的坚持与勇气,好像都倾注在了那一个人身上。
高高在上的妖祖,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擎渊冷笑道:“你本可以不用回来的,是你自己偏要回来。你杀别人,我杀你,有何不对。”
“如果我不杀他,落泱就死了。是你亲手把他推过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想去救你,你却把他推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止白越说越激动,眼白泛红,跟他本就有些发红的瞳仁映衬在一起,越发显得癫狂。
擎渊张了张嘴,想说没有。他没有想要害落泱的意思,他只是没有看清,他只是,那时候想保护好盼兮,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
“你要杀就杀吧,我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是他救了我,我还他。但你呢,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心安理得地承受,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止白撑着站起来,往他走过来,一步步逼近,“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其实你才是配不上他的那一个。你这么无情无性,冷情冷心的人,怎么配拥有他。”
“闭嘴,你给我闭嘴。”擎渊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话语逼到这个份上,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怒喝道。
“你应该一个人孤独终老,离他远远的。”止白越走越近,所有的怨气与怒气都爆发了出来。
他可怜着自己,可怜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这一切的悲愤,都化成了对面前这个人的怒火。
“不要再说了!”擎渊下意识将手一送,接着他便看到那人脸上的表情一怔,然后愣愣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一柄剑就插在他胸口,而剑的另一端,握在擎渊的手里。
擎渊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看着他的生命从他身体里流逝。
直到他仰面倒在地上,那个伤口依然存在着,往外咕噜咕噜地冒着鲜血,直到再也冒不出来。
擎渊扔了剑,心底划过一丝茫然。
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可他也终于明白,在他心里承认爱上落泱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了。
落泱没能见到止白最后一面,他等来的只是擎渊转达的消息。
“他死了,我亲手杀了他。”擎渊这样对他说。
落泱推开他,往门外跑,他赤着足,披头散发,宛如疯子。
“尸体我已经交给应天阁了……”
擎渊杀过无数个人,害过无数条性命,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落泱捂着脸,瘫坐在地上。
擎渊看见他在哭,泪水从他指缝间渗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就在擎渊终于看不过去,走过去想把他搀扶起来的时候,他听见落泱轻轻地,开口问他:“擎渊,你已经不爱我了,为什么要把爱我的人都夺走。”
他睁大眼睛,眼眶里含着泪水,那么可怜,又那么无措。
他诘问着他,可擎渊答不上来。
他想说,我爱你啊。
可他不能说。
他想说,对不起。
可他也不能说。
直到飞雪落满肩头,直到鞋面遍布冰霜,他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黎郁与盼兮作为人质的身份,暂留在了苍鹫山。
擎渊没心思管他们,也没心思管别的。
他开始喝酒,就像很久以前的落泱一样,整日整日地喝酒。
他大可直接走到盼兮面前,给她一把刀,让她从自己胸口捅进去,等血流完,等他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自然便可以成就她的功德,而他也可以完成他的夙愿。
可擎渊知道自己做不到了。他大半辈子都在为盼兮而活,现在他不想这样了,他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他再也无法做到不顾一切。
直到他发现落泱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苍鹫山后山里拴着的一匹马。
止白的尸体被挂在夏王朝军队那边,曝尸于军前。
落泱就那么一个人冲杀进去,闯进敌军的阵营里,带着一路的鲜血,如杀神一般闯进军队之中,将止白的尸体带了出来。
擎渊想象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等他找到落泱时,他正在半山腰止白的住处后面,为止白的新坟添上最后一捧土。
“我找回他了,入土为安,这是我能给他最体面的结局了。”落泱一身是伤,倚靠在石碑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擎渊,道。
石碑是他用刀剑劈凿出来的,赶制得匆忙,但所幸还能辩明其上的字迹。
“吾友止白
——落泱。”
擎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他从腰侧拿出酒囊来,打开封口,饮了一口酒。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落泱岔着腿,整个人都是颓废的。 擎渊设想过很多次他们的分别,有他把他扔掉的,有他说亲口说了断的,然而他从没设想过,将这一切了断的人,会是落泱。
这个人一直这样,缠着他,跟着他,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退,让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然而,没有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他终于倦了,累了,不想再跟着他了。
擎渊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结局,却又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你好好照顾自己。”擎渊花费了所有力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应该要再说些什么。
他爱落泱,他爱他。
多么可笑啊,他终于爱上他了。
却也终于失去他了。
他跌跌撞撞回到苍鹫山山顶时,迎面撞上的,是黎郁。
在这种情况下,撞见的不是美人,而是这个自己一直都看不惯的家伙,这令擎渊多少有些不高兴。更何况他本来就不高兴。
“滚。”擎渊撞开他,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黎郁试图拉住他。
擎渊挥开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他继续往住处走,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酒,很多很多的酒,最好把他整个人都醉死在里头,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用想什么爱不爱的事情,他是妖祖擎渊啊,高高在上,无人能敌,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黎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道:“我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
擎渊简直想笑,他决定否认自己刚刚的想法,黎郁比他还要婆妈呢。
他转过身来,勾唇,皮笑肉不笑地道:“说完快滚。”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落泱,我应该在很久以前见过他。”
虽然这事擎渊没听落泱说过,但这句话,显然不够引起擎渊的注意。
“所以呢,说完了?”
“他的尾巴……”
擎渊止住了步伐。
“是我亲手斩断的。”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