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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漫长的追逐战。
他像一条蛇,蛰伏在每一处能供他藏身的黑暗里。他的匕首就是他的毒牙,他的子弹就是他的毒液。
他出现在每一个江远洲会出现的地方,悄悄地靠近,寻求着发出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有好几次差点被江远洲的人发现,那边举枪乱射,有流弹擦过他的皮肤,留下了不小的伤口。
这样可不好,要是被丁亦森看见了,他会怎么想。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认为乖巧的弟弟其实是个内心阴狠狡诈的亡命徒,他还会对自己那么好么?
江亦凡撕下衣服的边角草草包扎好伤口,在勒紧布条的剧痛中神经质地想。
他等了整整两个月。
幸好江远洲之前的爪牙都被江墨遥剪得差不多了,即使杀了江墨遥,他也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聚足够的力量。
江亦凡是最好的杀手。他的枪法习自丁家,而他杀人的手段是江忝筠教的。
当他将子弹一颗一颗射进江远洲心脏时,直到江远洲双眼圆睁地倒在血泊里,他都没有获得丝毫的愉悦。
他只是完成了一样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他杀了丁奉毅,自己杀了他。
可杀了他又能怎样呢,丁奉毅也不会活过来了。
他就失了那么片刻的神,便被后面残存的江远洲的手下偷袭,中了一枪。
他反手开枪射杀了他,接着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在了地上。
他感觉到血从他背后流出来,染湿了他的衣服。
他倒在遍布血污的地板上,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在屏幕亮起的时候,他努力睁大双眼,拨出了丁亦森的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而江亦凡已经痛得快失去了知觉。
电话打通了,那边没有说话。
江亦凡对着手机,带着哭腔喊:“哥……。”
像无数个幼年岁月里,他每次受到委屈时,扑到丁亦森怀里喊的一样。
他迷迷糊糊地冲那边报了地址,一次一次地重复,等到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他不知道丁亦森有没有听见,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但如果他不来的话,那死不死,也没什么差别了。
江亦凡再次有意识时,正在医院里。
天花板的无影灯打在他身上,他看了看地面,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
有许多白大褂在他旁边走来走去,晃得他眼晕。
他听见他们在交谈,嗡嗡嗡嗡的,像一万子蚊子在他耳边叫。
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太靠近脊椎”、“不能打麻药”之类的话。
他觉得背后疼,他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更让他感到委屈的是,他一觉醒来,丁亦森不在他身边。
他很悲伤,他开始喊哥哥,像个撒娇的小孩。
直到护士跑出去,把丁亦森喊了进来。
江亦凡一看见他,霎时间平生出一股力气,伸出手去抓他。
他抓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他有些生气了。
但很快那人便主动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江亦凡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别说不打麻药取子弹了,就算现在再朝他开个几十枪,他也能笑着应对。
想是这样想,可真到了那个时候,江亦凡痛得差点没把嘴里塞的毛巾咬烂。
他痛得满头冷汗,指甲几乎要扎进丁亦森的皮肤里。
他太疼了,他又难过又想哭。
哥哥,我好疼,可以抱抱我么?
他这样想,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等他好了,他一定要要求丁亦森抱他,他要把这段日子受的委屈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一边哭一边说,然后丁亦森就会心疼,对他百依百顺,还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的养伤。
他在无尽的想象里,坠入黑暗之中。
即使痛得昏了过去,他拽着丁亦森的手也没有松开。
江亦凡醒来时,丁亦森就坐在他床边。
江亦凡抬起眼皮,想向他撒娇,但丁亦森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霎时江亦凡的心就凉了半截。
“哥哥……我杀了他,我把江远洲杀了。”江亦凡对他道。
“我知道,我看到了。所以呢?”丁亦森神色淡淡的,仿佛跟他讨论的是一件小事,而不是关乎别人性命的事。
江亦凡一时有些哽咽,他颤声道:“江远洲……害死爸爸的那个人,我把他杀了,我帮爸爸报仇了。”
丁亦森眼里无悲无喜,也没有丝毫往日对他的宠溺。
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江亦凡,直到他声音低落下去,直到他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他眼里渐渐浮现出绝望的神色,他才开口,道:“他不是你爸,你也不要喊我哥。你是江家的孩子,跟我们丁家没有任何关系。”
江亦凡的唇微微颤抖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丁亦森,以为这是自己幻听了。
“你以为你杀了他,爸爸就能活过来么?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爸是被别人害死的,如果不是你绑了他出去,他根本不会出事。”
江亦凡浑身都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已经先流了出来。
“哥……。”
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即使被那颗子弹射中,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时,他都没有这样绝望。
他终于知道丁亦森有多恨他了。
他如此憎恶他,如同阳光憎恶阴影。
就算自己杀了江远洲,也得不到他的原谅。从丁奉毅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可能进驻到丁亦森心里了。
“不要叫我哥,我丁亦森并没有弟弟。我是丁家独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会救你,是我对这些年情分做的一个了结,你杀人的事情我会为你善后,但从此以后,你和我,你和丁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不要……。”江亦凡不顾自己后背的伤势,伸手去抓他,却被丁亦森躲了开去。
他满眼都是受伤的神色,眼眶发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以往每次看到他这副表情,都会对他千依百顺的丁亦森,却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冷漠地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哥!”江亦凡疯了一样地去扑他,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他的手肘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剧痛沿着骨髓一路攀爬到大脑。背后的伤口也绷裂了,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忘记了所有他以往秉持的高贵优雅,他尊严全无手足并用地爬到门口,却已经不见了丁亦森的身影。
“哥哥,哥哥。”他拿手狠狠砸地,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他的光走了,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冰冷黑暗的世界里。
你怎么可以走呢,哥哥,为什么要丢下我?
丁亦森开着车回家,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清醒一点,那不是你弟弟,那是个魔鬼。他恨不得在自己脸上狠狠抽几巴掌来打醒自己。
他害死了你父亲。丁亦森眼眶发红,方向盘几次打滑,险些撞到路边的花坛。
不要爱他,不要爱他,丁亦森你知不知道。
可他脑海里总会浮现方才江亦凡的模样,他那么可怜地看着自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自己伤了他,可痛的却是自己。
真可笑啊,丁亦森。他一手促成了你父亲的死,他欺骗了你,你却还爱着他,是不是犯贱?
丁亦森觉得面上湿润,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丁亦森喜爱值+5,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95,后悔度80。】
他回到公司时,发现公司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丁亦森的办公室里,杨飞雁坐在沙发上,一脸尴尬地看着他。
他走进门,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事,杨飞雁已经先行开口道:“我怀孕了……。”
丁亦森手一抖,险些将还没放进兜里的车钥匙掉到地上。
“孩子……是……是江亦凡的。”
丁亦森静静听她说完。
她说以她的身体,医生建议不要打胎,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丁亦森没有说话,他并没有烟瘾,却头一次有了抽烟的冲动。
在杨飞雁准备离开的时候,丁亦森叫住她,对她道:“留着吧,我娶你。”
丁氏和杨氏的联姻,引来了各界的关注。
丁氏根基深厚,杨氏也底蕴丰富,媒体们报导时,称他们为金童玉女。
江亦凡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新出炉的报纸,头条下两人携手并肩,般配得很。
他的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滴在报纸上。
他拿出手机,给丁亦森打电话。
那边挂了很多次,最后终于接了。
江亦凡把听筒放到嘴边,哭嚷道:“哥哥,不要跟她结婚好不好……。”
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丁亦森才开口道:“这跟你没关系。”
江亦凡把右手塞进自己嘴里,自虐般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它变得鲜血淋漓。
他一直在哭,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攒到这一次一起释放一样。
丁亦森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江亦凡抓着手上的报纸,疯狂地撕扯,直到它被撕成碎片。
他崩溃地大哭,像个弄丢了玩具的孩子,又像个失去了最后一个筹码的赌徒。
丁亦森的婚礼安排得很紧,像是要特地避开某个人一样。
这一日他正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他走出去,打开门,看到陈维隆站在门外。
“老板。”陈维隆称呼他道,“老先生留了点东西给你,他吩咐过,这是等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的贺礼。”
丁亦森点点头,同他走了出去。
婚礼如期而至。
丁亦森穿了一身黑西服,金发老老实实地绑扎好,俊朗的面容展露出来,宛如希腊神话中的神袛。
而他的妻子,穿着象征纯洁与美好的白色的婚纱,站在红毯的另一侧,由杨父牵着,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丁亦森突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脸,一张一开始冷冰冰,但看到他之后,又带上几分稚气的脸。他脑海中浮现了那个人的很多样子,撒娇的模样,哭泣的模样,认真说爱他的模样,一幕一幕,分外明晰。
他将婚礼定得这么早,就是为了避开江亦凡。他知道他受了伤,现在肯定爬不起来,也肯定不会来这里捣乱。
他那么任性,肯定会竭尽所能地破坏掉他的婚礼,有可能还会偷偷穿好一身黑西装,冲进来抢婚。
想到那副画面,丁亦森突然笑了。
他却不知道,他刻意避开的那个人,就站在二楼拐角处,穿着一身黑西装,静静地看着他。
江亦凡还是来了,即使知道来这里会让他更难受,他还是来了。
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其实站立着已经十分不易,可他还是站在那里,由着背部的疼痛牵扯他的神经,或许身体痛一点,便能让他对心里的痛少一些关注。
他没有闹事,也没有抢婚,他已经做了让丁亦森厌恶至极的事情——害死了他父亲,没必要再让他更厌恶自己一点。
可为什么心脏还是这么痛呢,像被人一锤子活活砸成了烂泥,即使还能跳动,还能运行,却每一次搏动都能扯开伤口,让它变得鲜血淋漓。
“他要跟别人结婚了。”他突然道。
毛球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
可温斐脸上的表情太过动容,让他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温斐,还是江亦凡。
“我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个场景,每一次都嫉妒得发狂。为什么我要看着他新婚燕尔,而我一个人在黑暗的沼泽里沦陷?我想杀了她,却舍不得杀了他。”
毛球没有说话,江亦凡的悲伤与绝望仿佛传染给了他一样,让他喉咙发堵,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可我怎么能对她动手呢?他会厌恶我,推开我,将我踩进更深的深渊里——没有他,没有光的沼泽里。沼泽的淤泥会将我掩埋,堵住我的口鼻,让我在窒息中痛苦地死去。可他不会为我哀悼,不会为我哭泣,他会回到他与别人的家里,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共享天伦之乐。他不会再想起那个死在沼泽里的鬼魂,那个比任何人都要更爱他的人。”
他像个吟诵的诗人一般说着这一切,可他的眼神,却充满嫉妒与怒火,还有一丝丝自卑与怯弱。
在旁人看来,或许他更像是一个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当身后的枪口抵上他后心时,他甚至有了一丝解脱般的快感。
啊,他的报应来了呢。 快穿之有渣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