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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并不打算回王从景的密令,最起码不是现在回信。
西北天高皇帝远,她时时在军中,就凭着她现在的身手,未必有人能夺她性命。虽然这话狂妄,但至少她日日同白敬亭在一块儿,玉林军中若是有探子对她行不轨之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于是在收到密令后这好几日,林安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了。
这下,也算她借了白敬亭的威风。
这一日夏风闷热,林安正看着将士们在操练,便感到了身旁有一人接近。此时白敬亭正好去解手了,她心下一咯噔,不动声色望向身旁接近的人。
“朱将军。”她行礼,她一回头,便看到了朱巡。
这一回升迁,并非只有林安与白敬亭,还有朱巡李武等人,因边疆军中缺少四安将军,便将朱巡、李武、李勇等人各自升为安东将军、安南将军,安西将军。
此后,便直接呼几位将军为姓氏将军。
此时朱巡面色和蔼,看着她方才看过的地方:“林副将看什么如此认真?”
林安抿嘴笑了笑,长呼一口气:“莫约是觉得这些孩子青春正好吧。”
她方才看的那处,那些士卒正巧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未到立冠,本该天真浪漫之年,偏偏来了西北。那一回同匈奴作战,便死去了许多看着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下便有些感叹。
朱巡点头:“贫苦人家便是如此,能找个贴补家用的法子,自然不会放过。从前更有净身送进宫的,还有卖给人牙子或烟尘之处的,如今来了西北,已算是好去处了。至少生前身后不被人诟病。”
这一层她也有想过,只是总看着这些孩子,脸上稚气未脱,连十斤重的枪戟提着都手抖,就总能让她心下怀着怜爱。
朱巡又道:“倒是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多思的人,平日里倒看不出来。”
林安闻言哭笑不得:“将军说的哪里的话,这本是大梁子民,我不过有两分怜爱罢了。平日里很少能如此看着这些孩子,又无法解决此困局,表露出来也是徒劳而已。”
朱巡扯着嘴角,眼角的刀伤让他看起来有两分凶恶,他此刻反而缓缓道:“你如此性情,也不知丞相有没有看走眼……”
什么?!
林安双眼微微瞪大了,胸膛的心声猛地一下快过一下,她扯着嘴角:“不知朱将军说的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到了吗?”他这样回答,脸上并没有方才的笑意反而眯住了眼角,道:“你既投诚了丞相,便记得要回信,莫要丞相等急了。”
“……”
林安看着他失声了半响,才幽幽道:“朱将军真是深藏不露啊……”
朱巡不在意她这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只是盯着她眼底的冷色。缓缓道:“若是旁人,我定如实禀报了丞相,但你与旁人不同,所以,便劝你两句莫要得罪丞相。”
语毕,朱巡便这样走了,林安也没听到他口中她何处与别人不同。
但即便如此,仍是叫林安心里如同有了个大窟窿,冷风直直往里头吹,吹得她的心七上八下。
回到营帐,林安便磨了墨,提着笔,任由笔上的墨滴在纸上头,也没想到该如何回信给王从景。
此时白敬亭正巧进门,她便拉住他:“你说,我该如何回信给王从景?”
白敬亭闻言挑眉,这种小事,竟不知她此时六神无主的模样是为何?
想了一下,他斟酌开口:“你要不将西北分营的事情告诉他?”
他口中的分营,便是前段时间吴端提出的按年岁分营操练。因为此次军中新兵多数是十四五岁又不曾上过战场的小孩儿,于是便提出了此法。
此事无关痛痒,但京中没有那么快知晓,也不理西北操练之事,她将此事告知王从景,也算无伤大雅。
林安点点头,将最上头沾了墨迹的那张纸揉掉,提笔将此时写在上头,反正她到时候密信已寄了,无关痛痒的事也随便王从景怎么想。
这样想着,林安写字仿佛不费半点心力,很快这件事便跃然于纸。
待她写完后装封后,白敬亭才再次出声:
“方才你浑浑噩噩的模样是为何原因?”
林安手上捏着这封信,抿嘴垂着脑袋:“王从景的细作找我了。”
白敬亭闻言一愣,而后问道:“是谁?”
林安摇头:“我此时无法同你说,不然他反而怀疑到你头上。待过了一段时日再说吧。”
听她这样回答,白敬亭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便重新做他的事了。
他如此快接受,便是因为上回她同他说了肺腑之言,二人又是好友,知根知底的,所以便接受了她瞒着这件事的做法。
*
次日清晨寒露微凉,天不亮,吴端便派人带令将林安与白敬亭召进他的营帐。
两人一头雾水,顶着寒露进了吴端的营帐。
里头坐着吴端与儿子吴正,还有军师石梅林等人。
林安与白敬亭立即请罪:“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
吴端摆摆手,让他们两个起来,等到落座在下首后,吴端才道:
“京中天子传了旨,让老夫进京一趟。此风口浪尖,便打算让林安与白敬亭你我二人随我一同前去。”
吴端说这话,其余人并没有反对。所以,早在他二人来之前,这几个人已经做好打算了。
白敬亭拱手问道:“不知属下应该做些什么?”
石梅林捋着山羊胡,眼睛看着林安两个人,缓道:“此行便是让你二人护着将军。林副将随同在将军左右,白副将便带着暗卫躲在暗处,若是将军有危险,你们二人定要将将军护周全。”
林安闻言,眼角悄悄看了朱巡一眼,看到他并无异色,于是应了声“是”。
但林安与白敬亭二人都不知晓吴端上京是为何,但熙正帝已多年未见吴端,此行回朝,怕是危险至极。
...... 惟有敬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