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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1）

　　陶钏听到张魁山婆娘在大门口的询问声和大门户枢转动的声音，心想：怎么睡得这么死，这么大的响动都没醒。她朝睡在脚头的韩祖明踢了一脚。韩祖明惊了一下，坐了起来。因为睡觉时没有脱衣服，他很快迎了出去。陶钏给小孩捺好被子，提枪跟在后面。

　　张魁山一进堂屋，韩祖明就问：“回来了？”张魁山回答道：“回来了，你们还没睡？”“眯了一下。”陶钏走过来说道：“说话就天亮了，我们还是走吧？”“不急呀！那边打胜了。我们是换下来的，没换之前就有电话过来，说那边打胜了。”陶钏说道：“我们还是早点走吧。那一定是庆功宴和婚宴合二为一，不能耽误了。”“那也好。”张魁山转身对王大说道：“叫郭五去牛栏，把他跟我说的那头牛牵来。”

　　等待郭五牵牛的工夫，陶钏问起一件事，她说：“昨晚有人来找张魁安不知找到没有？”一听这话张魁山叹了口气，陶钏问怎么回事。张魁山反问道：“是不是两个军官？”“嗯！”张魁山责备道：“你看！多事了吧，韩祖明！你这婆娘那硬是‘能干’呀！”陶钏不解地问道：“怎么啦？”“他们先找到王甲长。王甲长什么也没说，打发走两人后，他立马赶上张魁安说来者不善，要他出去躲一躲。你倒好，是不是什么都跟他们说了？”“我哪有你们王甲长那个本事，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再说，张干事平日很和气的，也没什么歪点子，他能犯什么事？”“那就不兴别人整他？”“那他躲了没有？”“他和你的想法一样，说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还把这话当真，恶鬼敲门，你怕不怕？”“那他不会有事吧？”“但愿吧。其实，你也不要内疚。不是说凶多吉少嘛，那不还是有‘吉’的可能。话又说回来，你不说，他们还会问别人，其他人也会说的。”

　　一路上，陶钏还在念叨这事，韩祖明劝她：“别想了，不是说‘吉人自有天相’嘛。他不会有事的。”

　　到了岭脚，陶钏向谌娟打听张魁安的事，谌娟说道：“是有这么回事，那两军官说的是外地话，大寒他公公不让我跟他们说，我就长了个心眼。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张干事在新金的。”陶钏自责道：“这怎么是好。”“也不能怪你。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那是什么事呢？”“打听了，他们不肯说。要想知道，只有回龙潭司。”“那我回去一趟。”“没那个必要。”“我放心不下。”“那就吃了饭再去，韩荐辉有三匹马在这里，骑马去，你们两个都去，好有个照应。牛呢？我带人送过去，这几天我这里事不多，也想过去热闹一下。”

　　这时，张九公回来了，说别动队有两个伤员过来，要准备早饭。谌娟问伤员是谁？张九公摇了摇头。谌娟说道：“时间还早，饭在这里准备着，我这就去大屋场送牛，路上能碰到他们的。”

　　张九公知道了张魁安被抓的事，对韩德明说道：“这张干事是个好人。从前年开始替下他哥哥给大屋山送铁器，大屋山的人没有钱，只能用东西换。他们也没有正经东西，只有一些山货。张干事也不论好丑、多少、值几个钱、划不划算，一概都换。”正说着，李梅儿和王家珍已经到了门外，王家珍腹部受伤，子弹还在肚子里。

　　“她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正在准备行装的谌娟糊涂了。一问才知道：天不亮，伤员抬到大屋场后，殷国志就决定将需要动手术的伤员送往龙潭司治疗。特四排的先走了，殷国志只得让李莉莉带着四个瑶民抬着伤员到本江修找到会说官话的岩山、岩松一起赶往龙潭司。原本可以早些通知谌娟做早饭，可张香秀担心吵了谌娟的瞌睡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再加上张九爷也耽误了一些时间，事情也就成这样了。幸好人不多，先前留给张九爷等人的饭菜足够他们吃的，也就不误事了。

　　几个人争着把李梅儿、王家珍抬进了中堂。陶钏不待担架放好就询问战斗的情况。知道几十个人顶住了几百鬼子后，陶钏啧啧称奇，很是羡慕。

　　吃完饭，谌娟再次考虑接下来的安排，她认为有李莉莉回龙潭司陶钏就没有必要去了。她说道：“陶姐！李姨回龙潭司，可以让她女儿和张干事的女儿去找张干事，不行还可以请我六哥帮忙，你就不去了吧？”“我去，我要看看是哪个在捣鬼。”李莉莉问什么事，谌娟把张魁安从新金被带走的情况给她简单说了。李莉莉说道：“我听贤珍说过一件事，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被抓，还挺麻烦的。我记得这事好像和辉玲的舅舅也有关系。”谌娟问：“是什么事？”李莉莉回答道：“我也没太往心上去，好像和什么专用粮有关。”谌娟听完这话一下子神情恍惚、坐立不安了，念叨着自己要去龙潭司。这两天岭脚也来了专用粮，谌娟当然知道这“专用”两个字的厉害。张九公问辉玲的舅舅是谁，知道是张魁孟后，也就知道了谌娟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说道：“你去一趟，最好是你去一趟。这里的事情，除了我，还有魁良，还有其他人。你放心去吧。”谌娟抿了抿嘴，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一、我和韩祖明骑马去龙潭司，二、陶钏和岩山牵牛回大屋场，三、护送伤员，少一个人问题不大，梅儿、家珍继续往龙潭司送。”岩松说道：“要不，我们不去龙潭司了，你们岭脚的人送就可以了。”谌娟说道：“殷长官这样安排有他的道理，还是你们送。去龙潭司见见世面也好。岩山年纪小，将来跟他姐姐、姐夫出山的机会多，还是岩松带着人送。”事情谈妥，谌娟和韩祖明立即出发。临走前，谌娟又对岩松说道：“岩松！这几个人你要管好，不能出纰漏。”

　　谌娟的担心果然没错，在龙潭司根本就找不到张魁安。找到谌长静打电话到小黄沙，张魁孟也不知去向。谌长静这才知道事情不妙，立即让韩祖明去莲荷把谌玉清叫回来。

　　谌长静认为：这件事是谌玉清搞坏的，当时听到吴仁贤反映的情况后，他不应该把人拘提到乡公所，就在小黄沙把事情搞清楚，那就没有这么大的风声了。没这些风声，后面的事情可能就不会有了。

　　不待谌玉清下马，谌长静跑过去交代他：“赶紧带人去找粮店掌柜和那个吴仁贤。”谌玉清撂下马就去找人，找到人一问才知道是葛勇抓的，而葛勇天不亮就离开了龙潭司。

　　谌长静让黄雨燕、谌娟、韩祖明不要离开等着谌玉清。待谌玉清回家，谌长静立马召集开会。听取谌玉清的汇报后，他吩咐道：“兵分两路：一路，你（指谌玉清）带谌玉正去溆浦，了解情况，必要时可以去找承先舅爷帮忙。若根据《五五宪草》，葛勇必须将他们俩交给地方法院。一路，我坐镇龙潭司搞清楚是谁把情况透露出去的。”黄雨燕问：“要不要找江海涛？”“不能找，我发现江海涛管不了这姓葛的。如果真是这样，反而不好。”“那就不好办了。”“至少要把情况搞清楚了才能同江长官去说，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人，再有就是不能跟他们家里人说，也不要到处传。”

　　待谌玉清出去找马车，谌长静对黄雨燕说道：“你喊人，把乡公所前后院的通道移到四支队那边去。”“为什么？”“你去做就是。还有，以后少在办公室谈事情，要谈到外面谈、到家里谈。”“你不是……”黄雨燕是想说谌长静不准在家谈公事的规定，谌长静会意，不待她往下说，就打断了她，说道：“现在情况不同了。” 玉兰花开杜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