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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0）

　　原来，发了大财的李神仙一夜没合眼，生怕有人识破谎言，到时候不但到手的钱财保不住，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成问题。天快亮时，他在门外用小刀将门反闩住，背着包袱趁着月色不声不响地离开龙潭，去铁坡投奔同母异父的妹妹去了。走到半路，他才想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半瓶磷火来，取下开包袱摸了半天，包袱里除了钞票、银元和吃的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有。李神仙这才肯定是忘拿了，也没法再回去，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果然，一只馋嘴的老鼠打翻了那装着半瓶磷火的瓶子，随着水慢慢流走，空气逐渐和黄磷接触，到几个小时后的下午，房子起火了。

　　有人说：“中午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糊味，还以为是饭糊了。你想呀，这些天哪有人煮中午饭！那一定是当时就起火了，说不定是李神仙在施法。”“刚才有人顶着那床烂絮被冲进去了，李神仙没在房子里。”“啊！他不在房子里呀！不是说门关着的吗？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说他的法术是骗人的，不对了吧！不对了。八成是他知道要起火，跑了。”“一定是跑了吗，就不能是他，那个词叫什么？对，羽化成仙！就不能是他羽化成仙了。”

　　越讲越神，好些人仿佛看到腾云驾雾的李神仙就站在那腾空而起的烟雾上。救火的人再也不敢往李神仙的房子上浇水，只能拆除没有着火的房子。

　　和李神仙打隔壁的段承䚱的房子当然不在抢救之列。其实，房子不是段承䚱的，是梓坪李郎中的。李郎中根本不在乎这几栋多年不曾修缮的平房。听说起火了，他连来看一眼都不愿意，让人给侄儿李舜成托个口信，交给他去打理了事。可段承䚱就惨了，如果乡公所那边不给住，他就再没有这么便宜的地方可住了。要知道李郎中的租金几年来一直没变动过，而这些年物价天天上涨，钱越来越不值钱，那能不便宜吗！

　　段承䚱最担心的是那两枚用楠木雕成的“溆浦县司法处龙潭镇人民法院”的章子。他沮丧地蹲在门前的树下，任救火的人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他也顾不上回乡公所去吃饭，他还残存着些许的希望，至少他不甘心。天快黑的时候，他提着半桶水，走到烧得只有灰烬的箱子旁，用手撩水将火星一点一点地浇灭。随着一股股白烟带着轻尘和热度冲击着他的眼睛和鼻子，他的希望也随之一点一点地被浇灭。他试着摸了一遍没摸着，再摸一遍还是没摸着。他最后想，又不是纸做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一坨木炭呀。他又摸了一遍，终于感觉到了东西。他将那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到水桶里洗了又洗，用袖子将它们擦干，拿在手中。

　　也不知什么时候，段承䚱回到了金屏村那个有谢麻婆的家。 玉兰花开杜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