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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到竹园村时，鹰形山上爆炸声更响了，可以看到炮弹从莲荷飞出，又从眼前飞过，落到鹰形山上的整个过程。韩宗久带着邻村的几个小孩一个劲地往山下跑去。殷国志正要制止，黄雨燕过来说道：“老人太多，还有小脚，要不直接走山下，别绕了。”“也好，顺着河走，不要过河。还要等谌玉清过来，清点人数，做好战斗准备。”随后，邝广泉打先，谌玉清殿后，队伍改变了行进方向。韩宗久也就没有脱离队伍，只是再也没有心思搀扶太公韩宏林了。被完成后卫任务的队员替下来的张香秀，见韩宏林一个人走路，连忙小跑过来。

　　“刚才，那小伙子是谁？”“张姑娘哟！是久娃仔，长娃仔的弟弟。”“哦！”“不能乱跑，会出问题的。”“他刚才说他在学校练过，每次都拿五分。”“那你就信他了，这可是真枪真子弹。”张香秀隐隐约约看见韩宗久在小溪边找什么，说道：“看样子他想过河去。”张香秀把吴辉玲喊了过来照顾韩宏林，自己向韩宗久走去。

　　吴辉玲很快和韩宏林熟悉起来，不停地和韩宏林说话，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俩人走得很慢，落到了最后。

　　回到队伍中的韩宗久没找见萧红雨，就和吴辉玲套近乎。他说：“我知道你们发的枪叫卡宾枪，是M1式7.62毫米卡宾枪，美军1941年研发，1942年列装，使用直径7.62毫米，长33毫米的子弹，全枪长904毫米，重2.36公斤，出膛速度每秒600米，有效射程300米……”吴辉玲今天才接触这枪，只知道叫卡宾枪，其他都听任韩宗久胡说，还嗤之以鼻。韩宗久问吴辉玲：“我哪里说错了？”吴辉玲说道：“都说错了。”韩宗久一时无话，韩宏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书上说的”“你说多重？”“2.36公斤，不到五斤。”韩宏林对吴辉玲说道：“给我拿一下。”谁知枪还没到韩宏林手上，韩宗久一把抢了过去，飞快跑过小溪，往鹰形山而去。韩宏林喊不回来，吴辉玲更是追不上，一顿埋怨，韩宏林赔了不少小心，不止一次地地说道：“还有没有？我帮你再要一把。”

　　队伍在小黄沙停了下来，黄雨燕检查队伍情况，这才发现：殷国志失血过多昏迷了，谢来香的嘴开始红肿，头也晕了起来，虽然有吴仁景搀扶，但吴仁景也十分疲惫，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七八个小脚女人也走不动了，坐在张香秀找来的长条凳上不肯起身。韩宗富放下被竹子刺破了脚掌的秀英奶奶让韩易氏照看着，自己回去挑放在竹园村的装满牛肉的那担箩筐。黄雨燕很不放心韩宗富等人，让吴敏、刘明霞守在半路上等着他。回到小黄沙，黄雨燕着急地和等待上鹰形山的担架队交涉想要他们伸出援手，可他们说鹰形山上的伤员也很多，担架队根本就不得空。李芙蓉、韩易氏几个人过去和他们理论也没起到作用。

　　张香秀跑去保公所找人，保公所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返身出门遇见张克玉，便问他要劳力，张克玉说没人。张香秀不相信，责备道：“我哥哥不在，当长辈的就欺负晚辈来了。”张克玉委屈地诉说道：“我哪敢欺负你，从小到大就是你欺负我。”并跟着张香秀后面一个劲地解释，直到看见黄雨燕过来，才没再和张香秀说话，和黄雨燕客套道：“黄参议长，您也来了！”

　　确实也是没办法，这阵子山上打得厉害，担架队不停地往下面抬人。赶上来的吴辉玲插嘴说道：“要不我们不走了，上去打仗吧！”黄雨燕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声“听指挥”。最后张香秀和张克玉找来几把椅子，尤梅带着蓝三妹等人将椅子绑在竹杠上，做成了几架轿子，让走不动的老人坐轿，空着手的别动队队员抬着她们继续赶路。

　　队伍在轿子之后再次出发。吴辉玲站在龙王庙前，不知道是随队走还是就地等待讨厌的韩宗久。正犹豫着，看着一军官押着两个人从山坡上下来，远看有点像，近边一看果然是韩宗久，连忙朝前面喊黄雨燕过来。黄雨燕过来后与军官交涉了好久，军官才让她把两个人带走。

　　拿回枪的吴辉玲很是高兴，挽着韩宏林的手臂说道：“您得好好管管你这不孝的重孙子，不然我就不管您了。”“好！好！我管，我管。”韩宏林俨然是个臣服者。

　　吴仁景放下谢来香休息时，看见跟着黄雨燕走过来的是吴慧鸿，连忙喊了起来。几乎哭出来的吴仁景问道：“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你就没想想，你老子我有多着急呀！”黄雨燕拍了拍吴慧鸿的头说道：“他呀！厉害着呢。在山上打鬼子，和那里的人混熟了。”吴仁景背着谢来香，黄雨燕拿手电筒照路，吴慧鸿背着两支枪，四人相互照应着继续赶路。

　　黄雨燕再次替下吴仁景背起谢来香，他们要尽量快点，谢来香需要赶紧治疗。可黄雨燕没走几步，就看见去弓形山的路口围着几个别动队队员。黄雨燕放下谢来香，让吴仁景背着去诊所。

　　吴仁景背着谢来香到了诊所，谢来香摇手，指了指旁边的药店。

　　吴仁景敲开药店的门，相熟的舒郎中提着马灯迎了出来：“是吴队长哟，她这是？”“有人被蛇咬了，她吸伤口，中毒了。”

　　舒朗中正要提笔写方子，谢来香又摇摇手。吴仁景解释道：“她也懂药，要不让她自己抓抓看。”谢来香由吴仁景扶着在药柜里左右找，谢来香不太认识抽屉上的字，只能靠闻和尝来判断。舒朗中也在旁边帮衬着，谢来香每拿起一味药，他就报一下药名，说几个别名。不一会儿十几味药材摆在柜台上，谢来香再次看了看，又换了一味药。

　　吴仁景问舒朗中：“这药对吗？”舒朗中感叹道：“对！太对了，换了这味药就更对了。”

　　接下来，舒朗中向谢来香询问和讨论了每味药的剂量、副数。最后舒朗中问：“要不要加三七。”谢来香摇了摇手。舒朗中又说：“我有八头三七，不收你钱，怎么样？来三钱。”谢来香这才点了点头，舒朗中爽朗地笑了。

　　诊所还是没有收下于玉秀，有人看见吴仁景在药店，所以把于玉秀也抬到了药店。舒朗中看了看于玉秀，转过身问谢来香道：“还是你来抓药？”谢来香点了点头。这次没有让谢来香进柜台，舒朗中把可能用上的药一一摆在柜台上，任谢来香选，选好一味就在纸角打个折：很快于玉秀的药就捡好了药。这一群人陆续分散，有的回到了张家面馆，有的回到了十一中。别动队成立第一天的纷乱和忙碌就这样结束了。 玉兰花开杜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