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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7）

　　黄雨燕刚要出门，就听到雨点打在屋顶上的声音，于是停下了脚步。吴德友在她身后说道：“要不坐会再走？”黄雨燕转身回来，没有立马坐下。韩宏林笑着说道：“天都不急，你急什么？”黄雨燕想到家里可能和昨天的情况一样，只有翠儿和云霞两人在家。要是这样，再加上雨下个不停，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她没有对韩宏林说这些，而是移过一条小凳子坐在韩宏林身边问道：“要是暖和不起来，秧长不高怎么办？”“不会有你说的这个情况，有一年比今年还冷，只要太阳一出立马就暖和了，秧田一天一个样，长得很快。就算插田的时候秧没长齐也不要紧，补蔸的时候，多费点秧，不影响收成。最担心的是这日本人要是一下子走不了，就真要耽误农时了。”“可不是吗？今天有几个人说要回家，长静不肯。”“为什么？”“还不是怕耽误战事。”“那不成，农时误不得，皇帝都不敢务农时。”

　　吴德友过来问道：“刚才只记得问她娘俩了。辉娃仔的情况怎么样？”黄雨燕说道：“他不用你操心。”吴德友解释道：“我是替韩爷问的。”黄雨燕说道：“噢！韩爷！你们两人，还有金娃住一起还挺好的？”韩宏林回答道：“我们没什么不好，就是金娃他爷想着要出去做事，我不同意，有时候还和我吵。”“出去做点事也好。”黄雨燕转身对吴德友说道，“你上次累出病来了，这次不能那样了。做点轻松些的事，韩爷这边也能照顾着。要不，去长娃仔那边吧！干脆你们三个都搬过去，这儿上锁，你们看怎么样？”大家一致同意。

　　这不过是一场阵雨，没下多久就停了。黄雨燕刚出巷子口，就碰见躲雨出来的段承䚱。黄雨燕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别说有昨天云霞流产这件事，就是没有这事，黄雨燕也不会搭理段承䚱这种人，提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

　　“参议长！参议长！”段承䚱边喊边凑了过来，黄雨燕连忙躲开，段承䚱随即追了过去，越追越紧、越追越起劲。

　　段承䚱心想：“以前，我段承䚱，是不敢这样做的；可如今不同了，不是想想的不同，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了。想想的不同是自己当推事了，实实在在的不同有两样：一样是你儿子昨天绑了我，今天就有人把我放了；另一样是我在乡公所也有自己的办公室了，还可以住在里边。你黄雨燕也算是高贵的女人，这我知道；你这高贵的女人以前从没拿正眼瞧过我，我不计较；可现在，我们同在一个院子里办公，同在一个灶上吃饭，就差一张床上睡觉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就不应该了吧！什么高贵的女人？女人有什么高贵不高贵的，就像师父娘子，做那事的时候不也‘哇哇’直叫唤吗。你不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实在没办法的黄雨燕停下来对走上来的段承䚱说道：“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什么，什么？廉耻！”段承䚱嬉皮笑脸的继续说道，“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没跟着你呀！我走我的路。”“你去哪？”“乡公所。”“那好。你往前走。”说完黄雨燕从落日巷走回了老街。她想起了蔡志明，上午李舜成告诉她蔡志明还没走，在等着自己。

　　到吴衣裳的房子，黄雨燕听见屋里有动静，便喊了两声“蔡老板”。蔡志明从后面出来，看见黄雨燕在窗户外，连忙把门打开。黄雨燕说道：“不进去了。”蔡志明拿出一条座板较高的凳子，两人隔着窗户谈论着，就像吴衣裳在的时候，和顾客交谈一样。

　　“你们怎么还没走，没有向导？”“不是。照顾唐菁菁的那位女士不让唐菁菁走。”“那好办。”“另外，我还担心到了两丫坪找不到她家里人。”“怎么回事？”“当年，我送她回两丫坪的时候，就费了不少周折。那时候唐菁菁还认识回家的路，认识家里人和附近的人。现在这些都成问题了。要找到他家不就更难了吗？”“那你就别送了，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找不到她家，我就带她去赛市。”“那不好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留在这里就好？她那崽的事，这几天我也听说了些。她能留在这里？”“还只有你还看得起她。那好吧，你把你赛市的地址给我。”“早准备好了。”说完，蔡志明从枕头下面拿出一纸条给黄雨燕，并说道：“我家离你家不远，问你的堂兄弟，也能问到。”

　　黄雨燕准备离开，蔡志明又把她叫住，说道：“还有一件事。”“你说。”“我们在外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用’两字，当然这信用应该是相互的，做生意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蔡志明看了看黄雨燕继续说道：“我有两批货，其中一批是上次寄存在吴衣裳手上的，我也找到了。我想把这两批货都处理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找到下家。”“这个我不懂，我们这里做绸缎生意也只有吴衣裳，没其他人。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既然您这么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我这里有个人，你看怎么样？这几天他经常来陪我，他姓李。”“你是说李舜成吧？很好的后生，他家是梓坪的，他父亲是联保主任。听说他妈妈给他留下了一笔钱，听说而已。如果他肯接受，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钱够。”“如果钱不够呢？还有这房子怎么讲，买？还是租？这些都需要和一个讲信用的人谈才行。”“噢。你打算怎么办，这房子。”“这房子，我做不了主，也不能让那化生子做主，只能让唐菁菁做主，可她现在是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是租，这可能还要和吴衣裳所在的保、甲通气。”“明白了。我基本赞成你的意见。大黄沙的保长叫吴德明，我找见他跟他说说这事，你也别急着走。”说完，黄雨燕起身回家了。 玉兰花开杜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