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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洛身中一箭,毛葫芦兵的弓箭特别著名,箭头专门涂毒,只要稍稍刺入肉中,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端重郡王攻城先登英勇非常,他之前穿着两层铠甲在城墙上还是跃进如飞。像博洛这样备受皇太极和多尔衮器重的爱新觉罗宗室权贵,一样能够以身犯险,就此点来说,清军的残暴和他们的强悍善战并不冲突。
任光荣在城墙上极近的距离内射出一箭,所用的箭矢又是专门破甲的重箭,坚硬锋锐的矢头毫无阻碍地贯破了博洛身上的外层布面甲。博洛内搭的锁子甲,本来防御箭头的效果就比较差,重箭箭矢硬生生撞碎一枚铁环,涂过毒的锋锐箭矢因此直刺博洛身体之中。
端重郡王仰头痛呼了一声,差点就从城墙上跌落下去。若是如此,即便不被箭伤和毒杀杀掉,博洛也会被当场摔死。
几个刚刚受到博洛重金嘉赏的汉人士兵,不要命似地冲过去,居然将半截身子跌下城墙垛口的博洛又救了回来。
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神话,毛葫芦兵箭矢的涂毒更多是对敌人的伤口造成感染,以求得二次伤害。博洛中箭以后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因为伤口感染承受着加倍的痛苦,他算是一条英勇的汉子了,但在这种剧痛的面前同样是哭爹喊娘,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满达海别无他法,自己只是一个辅国公,地位同爱新觉罗宗室中的权贵可不能相比。更何况博洛亲手射杀李自成,是满清在获鹿大战中的英雄,多尔衮也不会允许博洛就这样战死在前线。
满达海一边指挥清军上万人的部队控制聊城外墙的各扇城门,一部分士兵还已经杀入城内,像那栋内墙杀去。
但更多的时间,满达海必须分出精力照顾博洛,他带着清军里头大部分战斗力最精锐的护军赶去保护博洛,自然削减了对于聊城内墙的攻势。
聊城的内墙——说是城墙,其实只是一堵单薄的土墙。这座城墙已经是宋朝的古董,有些部分甚至人手用力一推就能推倒,城墙全是用土堆成,几百年来风吹雨打,和明初修建、万历年间重修的外城包砖城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守军防御的核心还是东昌府府衙,府衙规模浩大,再加上之前任继荣已经将东昌府府衙那硕大的后花园改建为了练兵场。
现在守军依托府衙和练兵场的石制围墙,还可以保持一道最后的防线。
任继荣带着一部分守军士卒撤回了土墙后面,他亲眼看到大哥被清军杀害的场景。到这时候,任继荣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清军是大顺所必须要打败的生死大敌,在东虏的面前,一切内部矛盾都应该搁置下来。
他痛彻在心,也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积极听从李来亨的安排?若是按照晋王的安排,使得第七师已经完成整编,形势或者不会到如此地步,任光荣也至于牺牲了。
在战争的火焰面前,中营老人们都放下了过去的偏见。他们退守内城土墙,继续顽强抵抗,同时也张望着南方,希望从那里看到晋王殿下的旗帜。
中营将士即便在技战术上已经落伍,可是战士们坚忍不拔的程度,即便放眼此刻整个东亚范围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不再因为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而自乱阵脚,组织反而更加凝聚。
守军因为防守外墙时的伤亡,人数已经减少不少,剩下的兵力反而更适合任继荣的指挥。这正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所有士兵都依托土墙打起反击,守军的防御战斗反而比之前在砖石外墙处更为激烈。
每一处看起来薄如纸张的土墙,好像只要一推即倒的脆弱,这时候却一定要满清付出无数鲜血的代价才能前进一步。
守军且战且退,以东昌府的府衙和练兵场为最后的防御阵地。过去明朝官府残民以逞而修筑起来的宏伟府衙,还有本地知府兴建的大花园,这些从前明朝官绅盘剥民脂民膏而修筑的工程,在聊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反而成为了本地军民赖以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
战斗一直没有结束。
战斗更趋激烈,此时不仅是顺军守兵,其他军民百姓也陆续被动员起来进一步参加战斗。聊城近半部分已经被清军占领,不过最精锐的一支满洲护军队伍保护着重伤的博洛退出战场,敌人的攻势因此削弱不少,任继荣勉强能够松下一口气了。
东昌府府衙规模宏大,衙门正堂坐北朝南,整个府衙有大门、仪门、正堂院落、后堂院落和廨舍院落五个结构。东郡大门—大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四堂—五堂呈一条中轴线依次而落,守军也成梯次防守,敌人越是进攻,大顺军的斗志就越是顽强。
满达海这时候还在聊城城外忙于看望博洛的伤势,他直到军中的大夫们确保博洛性命无忧以后,才回到战场继续指挥攻城。可是即便如此,大部分的满洲护军还是留在城外保护端重郡王,清军攻城军队在失去满洲太君的压阵督战以后,进攻势头明显削弱,几次强攻府衙都以失败告终。
夜色已经慢慢降临,府衙中还聚集着上千中营的老本劲兵,除此以外,以花园改造的练兵场为中心,任继荣另外还把大顺的正规军士兵和义军武装、城内民兵混编在一起进行防御,人数也有两千多人。
任继荣举起火把,府衙内的守军士卒都跟着他高举火把,点点星火聚成一团。他放眼土墙之外,敌人的火把数量实在比大顺军的守兵多出太多倍了。
任继荣自己也负了伤,战斗打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为将者的耻辱,让稍有能力者来取代任继荣,都不至于让聊城这样一座府城如此快地落到这等窘境。
任继荣一张铁青的面庞被火把照得透出红光,他心情沉重,但又绝不相信聊城会如此陷落:
“兄弟们!谷经略是咱们中营的老人,大家要相信他。而且老党也在我们的身后,老党知道东昌危急的事情,一定会放下手头任何一件事情,立马来营救……立马来增援我们!
因为我的疏忽,害死了这样多弟兄,打完这一仗以后,晋王要杀要剐也好,还是兄弟们要怎么样对我,都随意处置。
可现在,可现在我要求所有人都听从我的命令,不得后退半步,死扛到底,直到谷经略和老党赶过来。”
任继荣望着面前森森黑夜中,清军成千上万处的火光,面色十分难看。但他稳住了阵脚,自己做错的事情实在太多,区区一死难道能够赎罪吗?只有战斗到底了,此战结束以后,如果侥幸未死,自然要向晋王殿下谢罪!
任继荣,还有其他中营的老人,这时候对于晋王大军来援的渴望已经到达极点,他们完全承认了晋王的权威。
大顺军,如今只能团结在晋王的旗下,战斗到底。 明末不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