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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提了裙子转身就要进屋去通知皇后。夙蕴娆见状连忙拉住了她,食指束在唇间,嘘了一声,低声道:“不用通传,我想给皇后娘娘一个惊喜!”
连云失笑道:“那你进去吧,娘娘正在寝宫里绣花儿呢,奴婢要去传膳了!”
夙蕴娆点点头,道:“你去吧!”
莲云走后,夙蕴娆便蹑手蹑脚的踏进宫门,寝宫里的洒扫宫女和太监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一年有半未见的夙姑娘,顿时皆是一惊,正要开口招呼的招呼,通传的通传,夙蕴娆却是极快的抢在他们之前,又将食指束在了唇间,极轻的虚了一声。
在皇宫里,皇后娘娘待她极其亲厚,是以她也时常到皇后娘娘的椒房殿里走动,这里的宫女太监她都熟的很,她性情向来又桀骜不驯,不拘小节,和宫女太监打成一片,因此她跟他们相处的也极其不错。
一众宫女,太监见状,顿时含笑会意,该打扫的打扫,该擦桌子的擦桌子,各自忙碌着,活像没看到进来的人一般。
此时皇后娘娘正姿态优雅的坐在绣架后边,俯身十分专注的刺上穿下的绣着什么。着一袭黑色绣凤凰后服,一头墨发尽数挽上发顶,梳成一个端庄典雅的发髻,其上缀金色凤凰吐珠步摇,鬓角又点缀着同色珠花,端的是威仪雍容华贵。
她绣的极认真,因此对方才突如其来的一瞬静默毫无察觉,夙蕴娆浅笑盈盈的看着皇后,一步一步走来,心下暗道:“一年多未见,皇后娘娘还是同她离开时的样子一样,端庄温婉,娴静自逸。
她悄无声息的移到了皇后的身后,身子微倾,只见雪白的娟纱之上描绘着一朵几条活灵活现的锦鲤,黑色的,红色的纷纷相互追逐嬉戏在绿色的水草之中,栩栩如生,犹如真景,
绣工精细,丝线用色处处恰到好处,极其精妙,彰显出刺绣人的深厚功底。
夙蕴娆不禁由衷称赞道:“真美啊!”
此时,皇后娘娘正绣到一尾红色锦鲤的尾巴,突如其来的赞叹惊了她一个激灵,手一抖,针尖刺破了左手指尖。
一朵殷红珠子一般溢出来。
夙蕴娆一惊,连忙执起皇后受伤的伤,从腰间拿出一方绯色的巾帕轻轻擦拭起来,满脸歉意道:“对不起,皇后娘娘,是蕴娆唐突了!”
然而,皇后娘娘却浑然未顾自己被刺的手,一双美丽平和的眸子惊喜的凝着她,激动道:“蕴娆,你回来了!”
闻声,夙蕴娆抬起头,看着皇后一张依旧温婉风韵犹存且熟悉的脸,久别重逢的亲切之感顿时油然而生,她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哽咽:“嗯,我回来了!”
一众宫女太监见到这幕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场景,纷纷露出一丝微酸的笑意,接着便很有眼力的纷纷退了出去,只余下两个叙旧的人。
皇后目光甚是爱怜,伸出手似是要摸摸她的头,夙蕴娆立刻配合的蹲下身子,双手放在皇后的膝盖上,让皇后的手轻而易举的放在她的后脑上。
“一年有半,蕴娆已经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一年有半,皇后娘娘还是蕴娆离开时的样子,还是那么端庄美丽,像蕴娆的姐姐!”
皇后闻言开心的笑起来,即使笑的很开心,仪态依然很端庄很矜持。
她笑了半响才停歇下来,道:“蕴娆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跟本宫说说,打仗是不是很辛苦,是不是很害怕!”她带着护指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夙蕴娆摇了摇头,然后又很快点了点头。
皇后失笑,道:“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倒是把本宫给看糊涂了,到底是辛苦还不辛苦?”
夙蕴娆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道:“辛苦,很辛苦!”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中略带忧伤之意
皇后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叹道:“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年方只有十几岁的豆蔻少女,随军远征他国,长途跋涉,又岂会不辛苦,何况本宫听皇上说,辽国黄沙漫天,又缺少水源,环境极其恶劣,你一个女孩子家无论如何也不比男子,总是要吃苦头的,本宫那段日子还总是担心你会在辽国被沙子埋掉,忧心的不得了。”
夙蕴娆摇头,眸光沉沉道:“不,辛苦的不是这个,真正辛苦的是当听到身边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或者已经再也见不到的时候,那种迷茫和无可奈何的心情令人十分无助。”
一双如含秋水的杏眼,水波潋滟,目光微凝,放远,似是通过记忆又看到了战场上的画面。沉痛而隐忍,自持而稳重。
皇后凝着她的神情,心疼道:“想不到,征战一年多的光阴,再见面,蕴娆已今非昔比,小小年纪竟说出如此成熟的话来,看来这一场经历,你感触良多!”
夙蕴娆点点头,目光诚恳,道:“是,我要珍惜留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不管是谁忽然离开,都是蕴娆心里不能承受的痛”说着,情到深处,眼眶也不禁跟着微微一红。
皇后瞧着,秀眉微微凝起,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幽幽道:“好孩子,无论你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回到了皇宫,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死亡!”
夙蕴娆顺势趴在了皇后的腿上,泪水在皇后看不见的角度落下,将她的华贵的后服打湿。
她哽咽道:“是吗?”
皇后肯定道:“是!”
夙蕴娆轻声喃喃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梦见自己的爹娘!”
皇后发出一声轻柔的笑,道:“原来,蕴娆是想爹娘了才如此伤感!”
夙蕴娆继续道:“我梦见他们在跟我喊冤!”
皇后轻柔的动作不停:“是不是抱怨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们了!”
夙蕴娆道:“他们跟我哭诉,他们死的那么惨可是杀他们的仇人却依旧逍遥法外!”
一遍一遍摸着她的头的手忽然动作一滞。 凰女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