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行走不便,陶芷鸢早早便歇下了,临近夏日,蚊虫也多了起来,最后还是秋静点了香才睡着。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秋静已不见了人影,楚子潇吩咐了不能走动,她便也坐在床上,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她正在哼着歌,殊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事。
尚功局的主殿里,正鸦雀无声。
方玉跪在地上,发髻未乱,服饰整齐,只是面露恐惧之意,望着方巧青的眼神带着一丝乞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施复林详细地述说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在场的女史听完后都议论纷纷,厌恶地等着方玉。
韦曼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却又很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愁,问“姐姐,这风气在宫中蔓延已久,这该如何是好啊?”
方巧青微微蹙眉,看着方玉的眼神有些不舍,就算怎么也是自己的表妹,哪里舍得让她受惩罚,便说“只是一些口角之争,就让方掌制去赔礼道歉吧。”
话一说出来,惹得在场的人都升起了怒气,连施复林也皱眉。
只见秋静上前一步,颔首说道“皇后娘娘,云女史平日以礼待人,这事分明是方掌制因妒忌挑起的,娘娘这样处罚,未免对云女史太不公平了。”
要是平时,秋静不会有胆量说这些话,可是自从陶芷鸢进了司制房以来,对她照顾有加,加上贤妃也在这儿,她便也壮了胆子。
秋静这一席话,激起众女史的附和。
“皇后娘娘,方掌制平日在司制房以大欺小,奴婢都受了不少苦呢。”
“这还不止,奴婢上次设计一款衣裳,方掌制偷了奴婢的设计,在娘娘面前邀了功!”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矛头直指方玉,方玉惊得冒出一身冷汗,连忙俯首。
“好了,皇后娘娘会秉公办理的。”周璐莹压下众人的怒气,实质上她也心中懊恼,想不到方玉如此不通人情世故,就算她有意挽救,也无能为力。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谁都知道方掌制是姐姐的远房表妹,姐姐可要公正处理了,不然别人都会说姐姐有私心的。”韦曼卉说这话,把方巧青逼得无路可退。
所有人都等待着方巧青的判决,周璐莹也暗暗推了她一把,她额头已经冒出几颗汗珠,她一咬牙,偏过脸说道“妹妹,方掌制是本宫的远房表妹,为了避嫌,还是由妹妹你来做主吧,妹妹协助本宫管理六宫已久,肯定能做出最好的决定。”
韦曼卉含笑道“既然姐姐这样说了,妹妹也不好推辞了。”
她正了正脸色,有一股威严,盯着方玉,说道“方玉无视宫规,蓄意伤人,加上在其位,不能谋其职,从即日起,撤掉掌制一职,遣去暴室十天,好好反思!”
方玉差点吓得晕倒,她不断地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不要遣奴婢是暴室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说道最后,已经被哭声掩盖。
方巧青看着方玉痛哭的样子,欲言又止,心紧紧地揪着。
“恨错难返啊,以后要好好改过。”周璐莹一挥手,示意把方玉带下去,免得方巧青同情心泛滥。
处罚了方玉后,众人欢呼雀跃,简直是大快人心,这让方巧青更感到心寒。
这时,谭司制上前一步,说道“皇后娘娘,那掌制之位,该由谁来担任?”
一时间,殿上各人心怀鬼胎,全都不作声。
“这事急不得,以后再议吧。”周璐莹知道谭司制这时提出这事的目的,她必须把事情拖住。
韦曼卉哪里会让机会白白溜走,她瞅着周璐莹,摇摇头,说“周妹妹,话可不能这样说,掌制协助司制处理司制房的大小事务,这事一拖,司制房就得乱了。姐姐,您说对不对?”
方巧青陷入两难,她看了一下周璐莹的神色,一时也难以决定。刚才经历方玉之事后,她就感到身心疲倦,在偌大的后宫之中,身为中宫的她竟然想保住一个人都不得,她还要做这个皇后干什么?虽是皇上的正室,却没有皇上的爱情。她本来就爱安静的生活,为何要为了权势争个你死我活,难道她的一生都要束缚在这勾心斗角中吗?
想到这儿,她已经万分感伤。
“妹妹说得极是,是应该早点定下掌制的人选。”方巧青淡淡地说道。
周璐莹暗自一惊,方巧青是怎么了?
“那谭司制和朱尚功,你们可有中意的人选?”方巧青又说。
“奴婢觉得云女史不错。”朱尚功
实话实说,大势已定,何必不顺了韦曼卉的意。
方巧青思索了一下,便点点头,说道“上次她给本宫缝制的罗裙甚是不错,她做事也麻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她吧。不过她尚有脚伤,朱尚功你就看着办吧。”
这一次,方巧青没有问周璐莹的意见,让韦曼卉和周璐莹都心惊不已。
定下掌制之后,方巧青便回了昭阳宫,周璐莹紧随其后,摒退了所有人,忍不住厉声问道“皇后娘娘,您可知道这会壮大了贤妃的势力?!”
方巧青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坐下来,姿态娴静,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静静地说“你看,连你这个五品才人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说的话还有谁听?”
周璐莹自知失了礼仪,便连忙跪下。
“本宫不想再和贤妃争了,她既然要扶起云清凌,那就随她吧。”方巧青依然是语气淡淡的。
“皇后娘娘……”周璐莹欲言又止,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女人,那么卑微。
方巧青惨淡一笑,朝着周璐莹说“你是母后安排进宫的,比本宫聪明多了,你就帮本宫一个忙吧,安排方玉出宫,别让她在暴室受苦,她才十八岁,让她找个好人家吧。”
她自己禁锢在这深宫,总不能让方玉也错过了这美好的年华吧。
翌日,便传出消息,方玉在暴室三尺白绫自尽身亡。
宫中顿时流言四起。
不日后,又被人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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