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倾盆大雨,雨声吵杂,扰乱心神。
主殿熏着玫瑰花香,香气蔓延。
“这雨还是没完没了,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呀?”韦曼卉有些厌烦地看着窗外的雨,她这话一出,看见陶芷鸢身体一颤,她又连忙把脸色一改,说道“本宫自小就讨厌下雨,潮湿极了。”
陶芷鸢笑了一下,颔首说“奴婢也不喜欢下雨天,见不到太阳,整个人的心情就会沉了下去,也没心思把活儿做好了。”
这时胡翎端上几盘糕点上来,笑着说“娘娘别心烦,奴婢特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
韦曼卉眼前一亮,说“也只有你知道本宫的心思了,清凌,早上把你匆忙叫来,想你也没吃早饭,来,和本宫一块吃,胡翎做的芙蓉糕可好吃了。”
陶芷鸢哪里敢依,韦曼卉是主子,就算她品阶再高也只是个奴婢,她和韦曼卉同坐一桌已经是让她坐立不安,如今还要一起用膳,怎么也不符合规矩。
“娘娘,这样不合规矩。”
“你忠于本宫,就是一家人,还讲什么规矩。”韦曼卉不容她再拒绝,把一双银筷子塞到她手里。
陶芷鸢只好接住筷子,口里一直说着谢谢娘娘,但内心里是惊魂不定,不知道韦曼卉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生怕自己只要行错一步,就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吃块芙蓉糕吧,不用拘礼。”韦曼卉亲自夹了一块芙蓉糕放到她的眼里,脸上是甜甜的笑意。
见韦曼卉这么热情,陶芷鸢更加心惊,既然是韦曼卉亲自夹的,不吃就是对韦曼卉的不敬,她还是夹起碗里的芙蓉糕,细细品尝。胡翎的手真是巧,她的设计经常获得皇后的赏赐,其中有次便是上次赏赐尚食局所做的芙蓉糕,都不及胡翎所做的好吃,难怪韦曼卉如此喜欢。
在她准备吃完这一块芙蓉糕的时候,韦曼卉也夹起一块芙蓉糕,却不送进嘴里,反而是细细观看,忽然把目光转到陶芷鸢的身上,说“清凌,你可知道皇上最喜欢吃的是什么糕点吗?”
韦曼卉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话,让陶芷鸢顿时惊住,嘴巴停止嚼咽,在韦曼卉那看不出情愫的目光中,她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心房,连拿着筷子的右手都微微颤抖。
“皇上也喜欢吃芙蓉糕,不过他最喜欢的是桂花香味,便也最喜欢吃桂花糕了,那清凌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糕点?”韦曼卉留意着陶芷鸢的反应,继续说道。
陶芷鸢想了一下,便说“奴婢最喜欢吃的是粟子糕。”
韦曼卉轻轻一笑,把芙蓉糕吃下,才说“其实皇上吃芙蓉糕还是粟子糕,本宫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粟子糕虽好吃,但芙蓉糕更是香甜可口,粟子糕可是比不上芙蓉糕了。”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太阳似乎也露出它的踪影。
韦曼卉说得如此直白,陶芷鸢自然明白韦曼卉是什么意思,韦曼卉未对她下手,还温言警告,她知道自己对韦曼卉还有利用价值,只是不知道韦曼卉到底想她怎样。
“奴婢晓得。”陶芷鸢颔首道。
“其实清凌你本身才是采女,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做一名宫女,恐怕现在也是周璐莹那个品阶了,可惜啊,现在就算是个司制,也要向主子行礼磕头,你可有后悔?”韦曼卉一脸可惜的样子,叹息地说道。
陶芷鸢这时才放下心来,她淡笑着,自然大方地说道“奴婢既然选择这一条路,自然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人生中有许多东西都是虚无飘渺的,只有奴婢知道,奴婢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奴婢应该为谁办事才是最适合的。”
韦曼卉轻声一笑,把银筷子放下,“清凌倒是个明智的人,你姐姐便温柔体贴,实属一对姐妹花,你两姐妹如此得本宫的心,本宫自当不会亏待你们。”
陶芷鸢对云清媛还有一个愧疚,就是把她也扯进来了,她们都活在刀剑下,一个不留神,就会没命,陶芷鸢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云清媛。
陶芷鸢正欲回答,却听见太监在殿外唱喏“皇上驾到!”
陶芷鸢一惊,差点忘了从凳上站起来,韦曼卉脸上露出真心的欢喜,瞥了一眼陶芷鸢“刚才本宫也叫人去请皇上了,皇上下朝了便过来这儿。”
她这才急忙从凳上站起,和韦曼卉出去迎驾,看见那个明黄的身影,她的心跳变得极快,也不敢望他,便跪下请安。
允翼看见陶芷鸢也在,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他扶起韦曼卉,亲切和蔼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你身子寒凉,下雨天潮湿,就不必跪了。”
“皇上下朝便来臣妾这儿,臣妾已经欢喜极了,礼数还是要做齐的。”韦曼卉语气温柔,脸上难以掩饰流露出来的欢喜。
听着他们的对话,陶芷鸢心中冒起一股酸意,要是她真的成为允翼的妃嫔,那还要忍受更多的这种情景,恐怕她不是被人陷害死了,而是活活憋死了。
“云司制也在这儿?”允翼明知故问。
韦曼卉看着允翼面无表情的神色,有些奇怪,她今日特意这样安排,是想看一下他们两人的反应,但是如今看来,允翼似乎是对她无意,那在冕服放发丝一案中,允翼是护着她的,难道……她是太后安插过来的人?
“是臣妾见下雨天太闷,才叫云司制过来说说话的。”韦曼卉笑着解释道。
允翼点点头,也不再此事上再多询问,和韦曼卉边说一些趣事,边向内殿走去,把还跪在地上的陶芷鸢晾在了一边。
那种感觉……是心如刀割吧?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却偏偏是这种感受,难以释怀。
渐渐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她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只听见雨又下了起来,滴滴嗒嗒,犹如她此刻的心,正在下雨。
雨滴飞溅,弄湿了她一身的服饰,可她并不感觉到冷。
“云司制,娘娘叫你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会叫你的。”胡翎见她久跪着不起身,眼见午膳的时候都要到了,便不耐烦地催促道。
陶芷鸢微微抬头,见胡翎站在她面前,她苦笑一声,自己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跪了那么久,腿早已麻了,勉强站起身,又差点摔倒,幸好扶着旁边的柱子才没有如此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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