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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楼下，随着围观群众的视线，抬头向上探去，看到的一幕。给白默的视觉冲击很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时常都会想起这一幕。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着楼上围观的群众，他们交头接耳，白默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讲些什么。
不过，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来看，又好奇又害怕。
世纪滨江的楼层高矮不一，13栋楼最高16层，加上楼下隔空的一楼和顶端的天台，勉强可以算是18楼。
就在白默头顶的正上方，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男人，被悬空吊挂在上面。肉眼所能触及到的非常有限，深黑色的裤子和鞋底，还有一双自然下垂的手。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人很应该就是吕中阳。
白默默不作声定眼看了片刻，内心隐隐有些担忧，直到脖颈传来酸痛感，他才低下头往大厅的电梯走去。
杀人的方式很多种，像这种杀人和处理尸体的方式，不管是课本还是案例，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根据心理学犯罪的反馈，只能理解成，凶手根本不惧怕警方发现尸体。
甚至有故意和挑衅的嫌疑。是背后那些人干的吗？只有他们，连警察都敢杀，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警方宣战。
步入天台，白默更加确定了这样的想法。不对，不应该说确定，而是肯定了这样的想法。
天台护栏目测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护栏上还穿着一条钢筋，长期受到风吹雨打，已经布满铁锈。整个天台，总范围大小，略小于篮球场。
两侧横穿着数十条电线、麻绳、粗布条，种类繁多，但目的似乎都一样，为悬挂毛毯、棉被之类的物件牵连的。
悬挂尸体的是一条直径1.5CM的尼龙绳，一端捆绑着男人的脖颈，另一端在钢筋上绕了一圈，绑在一个女人的脖颈上。
两具尸体，一具悬空挂在外面，一具靠坐在护栏内侧，很微妙。
女人后背抵靠在水泥护栏上，右手奋力抓着束缚在脖颈上的尼龙绳，左手无力下垂。她的左腿笔直前蹬，右腿弯曲，腿上丝袜破裂严重，特别是脚后跟，血肉模糊。
一双高跟鞋就在距离她30公分左右的距离。想来，她是在挣扎的时候，把鞋子踢了出去。
她的面色紫红，瞳孔放大，眼帘有血液溢出。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皮衣，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长发散落在肩膀上，很凌乱。
目测，她的身高应该是163CM——168CM左右。
“如果忍不住，去外面吐，不要破坏了现场。”
白默站在出口的台阶上，隐隐能够听到，周世光在训斥一名年轻警员。这一幕，像极了白默刚刚进入警队的时候。
那时候，白默硬着头皮，回视周世光，“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
白默苦笑了下，快步走了过去，越过周世光，从护栏上探出脑袋，男人的尸体就在他眼皮底下，而牵住尸体的尼龙绳，还在发出和钢筋摩擦的刺耳声音。
就这厚度，一时半会肯定也断不了。
但这冷风，刺痛着皮肤让白默有些难受。他缩回脑袋，四下看了下，除了一些细微的擦痕和女人遗留下的包包、口红、镜子之外，似乎没有多余的线索留下。
这到底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女人的状况，看起来很像第一案发现场，但同时制服两个人，然后布置这样的杀人手法，不太容易。
女人很难轻松做到……
除了偶尔思索的时间，白默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周世光身上，他是个老警员，办案很有一套。
“先把人拎上来……老徐怎么还没来？”周世光面色低沉的对两名警员吩咐了一句，对白默颔首示意，然后转而看向杨楠。
一到案发现场，周世光就无比严肃。
他就像一台被设置了固定程序的机器，好处是严谨、条理清楚……但劣势也分外明显，一板一眼。
白默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他比较随性。也可以这么说，周世光比较死板，而白默比较相信直觉。
虽然，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虽然有区别，但丝毫不妨碍白默对周世光的尊敬。
“在路上了。”杨楠开口之后，准备丢一副手套给白默。但看后者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带不了，
“算了，你就先看着吧。”
白默点头，转身视线扫了一圈，耳中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不认识她，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她住几层。”中年女人穿着一套睡衣，脚上踩着一双棉鞋，面色紧张的看着身边的警察，
“我就是上来嗮被子，看到她靠在那……”
白默下意识的抬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原来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到底是被他忽略了，还是脚底生出的冰冷，掩盖了这温暖……
女人很慌张，是那种即刻想要逃离的害怕和恐惧。她似乎察觉到白默投来的目光，一触碰就急着闪躲开。
就在白默想继续听听两人接下来的对话的时候，周世光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她不是凶手，你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周世光眼里，白默有些不服气，转过身直视周世光，问道：“我好奇看看不行啊？”
周世光不以为意，他对于昨晚白默的表现很满意，特别是掏钱付账的姿态，让他很喜欢。
他的神情，看起来到是一副胸有成竹样子，他朝中年妇女的位置望去，
“你看她的手指甲，很漂亮吧？一定去美甲店精心的修饰过。而且，我猜她的脚指甲也一定修饰过……”
顺着周世光的目光看去，白默除了注意到女人的紧张，和那双精致修长的手之外，还有她身后的水桶，里面依稀还能看到粉色的被单。
看样子，应该是刚洗过的。
“很明显，被单是洗衣机洗的。”白默很确定的回答周世光，他并不是说中年女人很懒，而是，他难以想象，那精美的指甲揉搓在被单和肥皂上的时候，是什么情景。
周世光扫了白默一眼，冷笑道：“有时间去谈个女朋友。”
白默一愣，诧异的看着他，想回击。但是，他说的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似乎看到了白默的窘迫，他笑道：
“一个爱美的女人，出门前一定会精心打扮自己，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除非……”
他顿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她出门的时间很短，距离很近，或者出现的地方，很少有人出没。”
白默再次打量着中年女人，一切都与周世光说的一致。
他点了点头，算是对周世光的认同。周世光收起笑容，转身朝着护栏走去，直到女人的尸体边上停下脚步。
他指着护栏，就在女人的头顶位置，“这里，尼龙绳和水泥的擦痕，非常明显。”
顺着他指向的位置，白默的视线也跟着移动，那里确实有摩擦的痕迹。想来，应该是女人在死前，挣扎留下的痕迹。
“你看这里。”周世光又换了一个位置，护栏的两侧是垂直平面，也是绳子能够直接触碰的地方。
在男人尸体的顶端，一样有磨痕，但比起女人头顶上的那一块，要显得小很多。
白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算男人挣扎的力道，因为绳子的长度和他本身的重量而减小了。那人被放下去的时候，绳子和护栏的垂直角也会产生剧烈的摩擦啊。” 欲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