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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矮小男人又指着竹竿说道:“这位哥老倌是三月生日。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天,那么,南海观世音菩萨,您能不能再助弟子一把神力,让弟子用这两根灵竹算出这位哥老倌是哪一天生日。说开始就开始,弟子现在就由三月初一一天一天地往下数,数到三十为止,如若是数到这位哥老倌生日那天,你就将两根灵竹分开……”
说罢,矮个子男人就开始初一初二地朝下数起来,数一下做一次小的停顿,围观的人群这时也变得特别的安静,都瞪着眼珠子支棱着耳朵听着矮个子男人数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矮个子男人吸引了过去。
当矮个子男人一直数到三月二十九的时候,奇迹果然在两根原本搭再一起的灵竹间呈现了,只见那两根原本打在一起纹丝不动的竹竿自动地分开了。
如此神奇灵异的事情,所谓围观的人只是见所未见闻所闻问,围着的人堆里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便是喝彩声和掌声。
而那个被测算的家伙的却有点不相信似的将手里的两根竹竿掂了掂,觉得很轻飘,不像是在竹竿里面做了手脚装了机关,只好服帖地把手里的竹竿递给矮个子男人,并掏出两毛钱递给了矮个子男人,心悦诚服地说:“先生,我真的是三月二十九日生日,你算得太准了。我说我不晓得是哪天生日,是故意要考你一下的,故意撒的谎,看你算得准不准,是不是吹牛骗钱,哪晓得你算的卦这么灵验,简直是太准了,这两毛钱我出得值得。我真的服了!”说完转身挤出人堆走了。
有了那个家伙的头一卦,后边要算卦的人立刻变得踊跃起来,争先恐后地从人堆里挤出来,到中间将矮男人围住,抢着要矮男人给他们算卦。矮男人一时间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穆子航和乌梢蛇的身边有个故作沉着的明眼人冷笑着说道:“才将那个人明明是一伙的油子(请的托),这么简单的幌子都看不出来,一个二个的瓜得来出气不赢的。既然观世音菩萨都显灵了,为啥子不显出真身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喃?两根竹竿竿算哪回子事情嘛?”
听旁边的这人这么说,乌梢蛇很不屑地盯了这人一眼,没有加以反驳。
穆子航小声朝乌梢蛇问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个人就是油子。”
乌梢蛇却说:“哥老倌,不懂你就不要信口开河的乱出言语,我师父这个,内盘话叫‘金竹’。里头的别门深得很,才将那个人,咋可能是我师父请的油子嘛。要请油子,他也该找我来当撒。纯粹是不懂装懂的胡说八道。”乌梢蛇说的胡说八道当然指的是旁边那个说话的明眼人。
“如果不是油子,那你师父的道行还真的是有点深哈。”穆子航开始相信乌梢蛇说的话了。
很显然,刚才用灵竹算卦的矮个子男人就是乌梢蛇的师父。出乎穆子航意料的是,乌梢蛇的这个所谓的师父居然会这么年轻。
而旁边的那个明眼人听了穆子航和乌梢蛇的对话,才知道乌梢蛇是矮个子男人的徒弟,一时间有点心虚,觉得自己的话犯了别人的忌讳,怕惹出麻烦,忙朝乌梢蛇打圆场地抱歉道:“两位哥兄老弟,才将我是多嘴了哈,多嘴了哈,不好意思……”边说边退出人圈,逃之夭夭了。
乌梢蛇朝着那人的背影嗤之以鼻地说道:“心虚啥子喃?既然都那么聪明了,又跑啥子喃?外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假聪明,以为啥子都懂?结果屁臭不懂,脑壳碰肿!走江湖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懂江湖规矩的‘空子’,说得说不得的话,张开嘴巴就说,往往一句不要紧的话,就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断人财路好比欺人妻女,咋个死的都不晓得。”
旁边另外的人听到乌梢蛇说这番话,都用闪烁的眼神盯了一眼穆子航和乌梢蛇两人,情不自禁地朝一边挪了挪身子。显然是乌梢蛇的话让旁边的人产生的畏惧感。
“走,我们先到那些摊子转一下再说,等我师父把这堂生意做诡异再过来,今晚上喊他办招待。”乌梢蛇说。
穆子航原本还想看乌梢蛇师父是怎么让手中的两根竹竿显灵的,但是架不住乌梢蛇软拖硬拽,只好跟着乌梢蛇到别处看热闹去了。
跟着乌梢蛇挨着各种摊点转了一圈,边转乌梢蛇捎带着给穆子航将这里面的江湖道道,穆子航还真的长了不少江湖知识,暗自惊叹这看似一般的交流会场,会有那么多的江湖讲究。同时也惊叹乌梢蛇的江湖阅历和江湖见闻会这么丰富。
而这些江湖知识,是穆子航平日里在小茶馆里消磨时光所听不到的,也是学不来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从乌梢蛇的嘴里穆子航才知道,在他眼里的这些跑滩匠们,其实暗中都是有组织的。他们江湖中人把这种组织叫“长春会”。而这长春会包括的生意就多了去了:算卦相面的,打把势卖艺的,卖刀创药的,卖眼药的,卖狗皮膏药的,卖牙疼药的,卖壮药的,卖剪刀的,卖针头线脑的,卖梳篦的,变戏法的,卖戏法的,唱道情的,唱金钱板的,说评书的,说相声的,耍猴的,修脚的,卖瘊子药的,卖药子樟脑丸的,卖灯芯草的,卖偏房的,治花柳病的,拉洋片的,卖耗子药的,拉洋片的,演马戏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而只要是这些跑滩匠的江湖人士,都要入长春会。这个会遍及全国各地,而且各地都有会长。
长春会的事务又分为对内和对外两种,对内的事务便是每逢有会的地方,到了会期的时候,给各地来的江湖人士安排住处,这种住处就是乌梢蛇带穆子航去的那个叫“生意下处”的客栈。
今天,乌梢蛇带穆子航转的这个会场,其实也是很有讲究的,文生意和武生意摆的场子是分开的,这些场子都是由长春会的主要人物预先指定的。所谓的文生意是指算卦的,相面的,摆小摊子卖药的,点痣的等等……凡是不带锣鼓声响的,“圆小粘子(场子围不了多少人的摊子)”都是文生意。而变戏法,打把势卖艺,拉洋片的,能整出动静和声响的,都是武生意。
文生意和武生意不挨着其实是有讲究的。比如相面的文生意,挣钱全凭唇齿功夫,向围观的人说话,围观的人听得进去才能够挣钱。如果挨着变戏法的,打把势卖艺的,耍猴戏的,一阵锣鼓掀天的乱响,相面的就是敞开了喉咙吼,也压不住锣鼓整出的动静,那相面的就不要想挣钱了。
至于各种生意与各种生意之间,摊子应该隔出多远,场子应该隔多远,也是又一定的规矩的,谁也不妨碍谁做生意挣钱。
穆子航跟着乌梢蛇挨着会场上的各个摊点转,在转的过程中,乌梢蛇如数家珍般地跟边转边给穆子航传经送宝,穆子航只是听得有耳目一新之感,感觉当初他在茶铺里的日子算是白混了。没想到这些跑滩匠们混的世界会这么精彩。
穆子航对乌梢蛇还真的刮目相看了。
领着穆子航转了一圈回来的乌梢蛇,刚好碰到矮个子男人准备收刀检卦的收摊走人。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去。乌梢蛇朝矮个子男人喊道:“师父,今天‘火穴大转’(挣了大钱)了哈。”
矮个子男人听见有人换他师父,一抬眼,却见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和一个鼻青脸肿的猴精小子站在面前,一愣。他居然没有认出乌梢蛇来。
“你们是啥子老头哦?哪个是你们的师父哦?”矮个子男人颇为吃惊地问道。
“师父,是我,乌梢蛇,你的关门弟子得嘛。”乌梢蛇又说道。
矮个男人盯着乌梢蛇,经过好一阵仔细端详,才看出点乌梢蛇本来面目的端倪,说道:“是你龟儿子的孽徒的嗦?你咋个遭打成这副板相了?”
“哎呀,师父,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来,我来给帮你收拾摊子,回下处徒弟再来龙去脉地给你详细摆。”
说罢乌梢蛇手脚麻利地帮着矮个男人背上褡裢道具,就走出了会场。 槐花几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