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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英听的好奇，问：“你后来收获了什么快乐？”

　　寡妇微笑着看女儿：“我最快乐的有两件事，一是嫁给你爹，一是有了你。”

　　许英立时瘪嘴，“你和我爹，那是两情相悦，跟我情况不一样。”

　　“谁说的。”寡妇板着脸道：“我初开始也没看上你爹，嫌他憨蠢笨拙，结婚第二天我就崩溃了，你爹从小没干过农活，去喂猪结果被猪拱翻在猪圈里，一身新衣服全都沾了猪屎，我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你说咋能有这么蠢的男人？叫他喂猪，他端着盆子给猪嘴里灌，那猪不拱他跑哪去了？”

　　听到这番原本伤心的许英噗嗤声笑出来，“不会吧，我爹那么笨。”

　　寡妇疼爱地摸女儿脸，“你爹是高材生，是教师，只会读书教书，对生活琐事一窍不通，你这么聪明，就是遗传你爹的。”

　　许英心里受到震撼，难怪自己内心一直向往嫁给教师，原来是受父亲影响，爹曾经是个教师啊。

　　想到此又悲伤，“爹起码是个文化人，你看看张武。”

　　“别这么说，我当初心目中理想的对象可是张武这型的，至现在我看到张武都觉得亲，谁知道我后面慢慢适应了你爹。”

　　许英便不爱听，“说半天你在给我上门道。”

　　“不是上门道。”寡妇无奈道：“其实我人生最高兴的有三件，第三件是……”

　　话到这里门外传来张武声响，“婶子，我回来了。”

　　张武进门走路有些不稳，身上携带酒气，肩膀上扛着一面锦旗，上书见义勇为四个烫金大字。

　　媒婆欢喜，掩口笑，“快来看，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寡妇也催促女儿，“快洗脸，你男人今天干了件长脸事。”

　　左邻右舍都来夸赞，米皮店里挤满人，都来看寡妇家新姑爷，寡妇忙着端茶倒水拿瓜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新姑爷家在哪，和谁谁是亲戚，罗真人的神奇法术，姑爷的帅气武艺，那骗子送去治安所怎么处置……

　　一个个话题展开还没说完又下一个话题，张五在镇上跟卧龙岗男人们吃了酒，话也多，谁问都笑呵呵回答，融洽得很。

　　外面热闹，闺房许英心里却难受无比，她没考中，不想去见外面人，外面越热闹，她心里越悲催，感觉张武就是来找茬的，来看自己笑话的。

　　等到饭点，邻里散去，寡妇弄几个好菜招待媒人，许英还躲在自己房里自怨自艾，寡妇气了，冲进来黑着脸训斥：“你搞鸡毛幺蛾子！不就是没考上，难不成你去死？滚出去吃饭！”

　　寡妇就是这火爆性子，脾气上来不管不顾，许英小时候不听话经常被她用笤帚骨嘟打，都打出阴影了。

　　眼下老娘发飙赶紧擦泪，乖乖出去吃饭。

　　张武喝多几杯酒，半醉未醉，见未婚妻红着眼出来，面上的忧伤像浓雾样弥漫，于是关心：“这是怎么了？”

　　“没事，大学没考上。”寡妇说着给许英一双筷子。

　　张武嗨一声，大咧咧安慰：“没考上就没考上，再过十年，本科遍地走，大专多如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许英立时恼怒，“你！”本想给他几句狠的，话到嘴边瞥见母亲在旁边横眉冷对，许英准备怼张武的狠话又收回去，换成软绵绵的一句：“没考上大学，你知道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永远也过不上自己理想生活，理想！你懂吗？”

　　张武脑子晕乎乎，把理想这个词琢磨了下，“哦，你想要过自己理想的生活，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张武大手一挥，豪气云千，“不就是你理想的生活，给我三年时间奋斗，三年后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吹牛！”许英忍不住要反唇相讥，“还要等三年啊，那我现在怎么过？”

　　“现在？”张武一拍大腿，“现在你先在家养猪，三年一晃就过……”

　　话没说完许英就摔了筷子，哇哇哭着回闺房去了。

　　张武莫名其妙，“咋又哭了？”还一脸紧张兮兮地问丈母娘：“我今天可没说什么出格的话。”

　　寡妇呵呵笑，“没事没事，她就那性子，不要理她，咱吃咱的。”

　　媒婆给张武使眼色，“你看看你，那么水灵的一个姑娘你舍得让她养猪，多埋汰。”

　　张武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懂了，高声对着许英闺房喊：“英子，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养猪，猪太脏了，养羊，咱养羊，羊干净！”

　　许英哇地一下，哭的更大声。

　　张武再次莫名其妙，双手摊开，“我又说错话了？”

　　寡妇听不下去了，把张武拉回餐桌，“吃饭，吃饭，别管她，就是欠饿。”

　　张武夹菜，心里始终过意不去，问媒婆：“我哪里说错，惹她生气？”

　　寡妇说：“跟你没关系，她没考上大学，心里难受，哭一阵就好。”

　　“这样啊，没考上，再考一次不就完了，哭什么？”

　　张武这次总算说了句好话，闺房里许英立时止哭。寡妇却不高兴，哼一声：“哪有那么简单，成材的树儿不用修，眼看都二十了，别个像她这么大都抱孩子了。”

　　话毕，闺房许英又抽噎起来。

　　吃完饭张武和媒婆告辞，寡妇送到街口，好声叮嘱张武，路上千万骑慢点，注意安全，又特别强调，没事就来耍，骑摩托带许英去县城逛逛。

　　张武应声，载着媒婆一路绝尘而去。

　　寡妇回到家就黑脸，一边收拾餐桌残局一边唠叨许英，这么大人一点都不懂事，考不上就考不上，哭哭咧咧像什么？

　　许英辩解：“我怀疑有人换了我的成绩。”

　　“就你事多！”寡妇训斥：“那么多人不换就换你的？咋就那么巧呢？就不能是你自身原因？你确定你的答案都对？”

　　许英自己也懵了，是啊，谁能确定不是自己临场发挥出问题？

　　不管怎么说，分数已出，今年是肯定没戏了，想要上大学，只能再复读一年。可是看看母亲这架势，是非要逼着自己嫁人的节奏。

　　许英左右想想，大胆提出：“妈，再让我复读一年，我肯定能考上。”

　　咣地一声寡妇摔了锅铲，转过来看许英，面上酝酿雷霆。

　　许英知道这是爆发前兆，赶紧过去拿丝瓜刷锅，小心翼翼，动作麻利。等锅碗刷完收拾好，许英又打热水给寡妇洗脚，陪着十二分小心，眼见寡妇面上阴云消失了，才钻进寡妇怀里，脑袋贴着寡妇肚子，像猫儿撒娇。

　　寡妇噗嗤声笑破功，摸着闺女头发：“你这贼，鬼精鬼精，妈还就吃你这套。”

　　许英立时得意，“妈，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

　　“我复读呀。”

　　寡妇长叹一声：“我当然希望你上大学，希望你在大城市有个工作，有个家，等你有了孩子，我就去给你带孩子，回村里也光彩，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总算对得起你爹。” 枭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