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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宗禅在唐初的茁壮
人地固分南北,佛性岂有东西?这是南宗六祖慧能大师对答五祖的语意。形而上的体性,固然没有东西之别,但当它形成现象,与时间、空间发生了关系,自然便有东西南北的差异了。由此看世界文化的分野,也自然有南北之别了,每个大小区域的文化,乃至宗教的文化,均难以超越此例。
佛教原在印度的本土,也不例外。早期的佛法,生根发扬于印度的中部和北部。自释迦寂灭以后,宗派异说分歧,各自建立门庭,区域畛分,也是当然的现象。到了后期佛学时期,吾道南行,便有流传于南印一带的南传佛法了。
自汉末传入中国的佛教,初由印度北部经天山南北进入中国境内,经历魏、晋、南北朝四五百年之间,犹如当时中国的割据局面一样,盘踞要津,也都在黄河上游的南北区域。
自东晋南渡以后,经宋、齐、梁、陈而到隋代,才逐渐推广到长江以南。
至于南印佛法的传入广东,则是初唐以后的事。
可是,当时中国的文化重心和佛教的中心区域,仍然汇聚在中原地带,尤以唐代的首都长安为最盛。
从地缘关系看文化气运的发展,无论任何地区,任何时代,都有南北东西的异同。
大致说来,北方的文化气质,多半偏向于质朴、雄浑,南方则偏向于虚灵、飘逸。
隋、唐以后,中国文化由北向南开展,所以佛教文化的机运,也随例而南。这恰如庄子所谓:北溟有鱼,化而为鹏,“海运则将徙于南溟也”,非常巧合而有趣。
南行禅道落在江湖
初唐时代的佛教与佛学,经过唐太宗、高宗两代之后,正是禅宗五祖与六祖的衔接时期。
同时又正当玄奘法师从印度留学回国,大量翻译佛经,大事弘扬唯识法相之学,因此佛教的义理之学,在此时期,已达巅峰。风气所及的重要区域,如唐代政治中心的长安及中原地带,上至名公巨卿,下及贩夫走卒,都融会于东晋以来鸠摩罗什般若佛学的体系,与玄奘法师所传法相学说的义海。
中国佛学十宗派的崛起,也正在此际鼎盛一时。
但其中注重真修实证的宗门,别如天台、华严两大家,都受到禅宗的影响,大多避开名利的竞争与尘嚣的烦扰,而向长江以南较为隐僻的地方延伸发展。禅宗的五祖弘忍大师当时说:“吾道南矣。”把他的语意推广来讲,岂止禅道南行,其他的佛法,又何尝不如此呢!
一个真正学禅的人,对于名利嗜欲,毕竟是味同嚼蜡,假使他还有钟鼎朝市的贪恋,恐怕除了神会和尚的别有用意以外,谁都没有这种多余的心情。
禅的境界中别有天地,绝非俗情所能推想得到。
游心禅境,既然需要有清闲寂然的环境,因此六祖便有“叶落归根”的安排,始终安老于岭南的清静境中。但他门下的再传弟子,便多散处于江(西)湖(南)的崇山峻岭之间,自取世外之乐。尤以当时的南岳衡山,为最理想的环境。 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