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休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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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休友们
人这一辈子,有许多东西可以抗拒,唯独自然法则不可抗拒。再年轻的人也有老的一天;再强壮的人也有病的一天;再大的官也有下台的一天;再健康的人也有死亡的一天。
有句话叫:叶落归根。对离退休干部来说是:叶落归“所”。什么“所”?干休所。我从岗位上退下来后,就归到一个有几百名离休干部的干休所。离别了战友,结识了休友。战争年代的战友们的生死与共,那是从相对意义上说的。休友们的生死与共,那可是从绝对意义上说的。
过去形容我们部队的发展进程时,常用一句话: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干休所里的人走的是另一条路线图:从有到无,从大到小,从强到弱,最后全部死亡。在这里去世一位少一位,只有减法,没有加法。
人们都说,老年群体是弱势群体,无职无权,是属于人一走茶就凉的群体;脑子不好用了,是个常上当受骗的群体;鼻涕过河口水直流,是被人嫌弃的群体;加上有些为老不尊的人干出碰瓷或是强迫别人让座的事,使老年人沦为让人瞧不起的群体。
但是杰出的词作家乔羽先生那首《夕阳红》,才是对老年群体的正能量描述:“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有多少爱化作一片夕阳红。”我和我的休友们,就是晚开的花,就是陈年的酒,就是迟到的爱,就是未了的情,过着温馨又从容的生活。回想起来:少年时期太懵懂;青年时期未免太莽撞;壮年时期未免欠成熟;到了老年阅历丰富了,许多事情才看明白,才成为一坛老酒。
将近30年来,我与我的休友们就生活在这种温馨而从容的环境之中。在他们中间,有战斗英雄,有工作模范,有书法家,还有许多能歌善舞之人。我们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老有所养,过着愉快的晚年生活。能跳时跳,能唱时唱,能跑时跑,能喝时来二两酒。逐渐老了之后,躺在床上望天,拄着拐棍聊天儿,坐着轮椅遛弯儿,顺着马路转圈,没病没灾者撒欢。哪位住院了,互相看望,哪位去世了,向遗体告别。聊天儿时,互通信息,互相抬杠,有交不完的心,说不完的笑话。这里没有权力之争,没有高低之别,不管过去职位高低,休息后无官一身轻,都放下架子,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员。大家生活得非常自在,极其友好。
进入老年后,本人确有“枯木逢春”“老树开花”之感。离休后的头些年,我和渊洁他妈一起,帮助渊洁处理、收藏读者来信;后来我从事个人创作,先后出版了五本书。我还与儿子一起上过一次《艺术人生》,上过两次《开门大吉》(一次是主角,一次给孙子当配角),还和儿子一起上过《朗读者》节目。由于我的人缘好,每次出镜后,休友们有的马上来电话祝贺,有的见面后滔滔不绝地品评我的表现,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加上儿女们孝顺,几十万粉丝捧场,使我这个临近90岁的老人,生活得有滋有味。
难道我的夕阳,真成了乔羽先生所说的“晚开的花”和“陈年的酒”? 一本郑经——郑洪升随笔